其实陈知予烦的本不是这件事,但被他安慰了之后,却也觉得好多了,甚至有了个大胆而绝妙的想法:任务是死的,但人是活的,贵妇只要求她欺骗感情,又没要求她在欺骗过感情后不能再去找他。
这么好的弟弟,她为什么不要?
大不了事成之后分他一百五十万!
陈知予顿时有了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不烦了,一点也不烦了。”
季疏白舒了口气:“可以去睡觉了么?”
陈知予点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眼巴巴地望着季疏白:“我能把那两瓶酒捡回来么?”都是小宝贝,一瓶她都舍不得扔,紧接着她又发了个誓,“我戒酒了,以后不会再多喝一口!”
季疏白语气淡淡:“既然戒了,为什么又要捡回来?”
陈知予面不改色:“留个纪念。”
季疏白:“纪念什么?”
陈知予:“纪念我戒酒了。”
季疏白:“……”
陈知予见状扯住了他的衣角,娇滴滴地撒了个娇:“求你了~”
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季疏白无奈地叹了口气:“行,捡回来吧。”
终于把自己的小宝贝救回来了,陈知予开心得不行不行,立即去翻垃圾桶,把两瓶酒捡了出来。
季疏白不容置疑地命令:“放回厨房。”
陈知予没好气:“我知道!”
叹了口气,她灰溜溜地去了厨房,重新把两瓶酒放回了柜子里。
回来后,她对季疏白说了声“晚安”,然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这回她没再想那么多,躺回被窝后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是被敲门声喊醒的。
是季疏白来喊她起床吃早饭。
虽然陈知予一点也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但她也不想让和尚弟弟失望,于是强打起精神起了床,先去洗漱,然后去吃饭。
一走进餐厅她就被眼前的画面惊到了,早餐比她想象的丰富的多,有豆浆,有油条,有包子、有茶叶蛋还有鸡蛋饼,摆了满满一大桌。
季疏白还没开动,一直坐在桌边等她。
陈知予一边拉凳子一边问:“全是你做的?”
季疏白实话实说:“下楼买的。”
陈知予用筷子夹了根油条:“今天怎么下楼买饭了?”
在此之前,他从未下楼买过早餐,都是亲自下厨给她做饭。
季疏白也拿起了筷子,漫不经心地回:“去超市买了把锁。”
陈知予奇怪:“买锁干什么?”说完这句话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扭头看向了厨房。
在她放酒的那个橱柜的柜门上,挂了一把明晃晃的大锁。
硬了!
拳头硬了!
这臭和尚多少是有点得寸进尺了吧?
“姐姐是不服气么?”季疏白的咬字轻缓,语调悠悠。
陈知予敢怒而不敢言,又一次地在心里默念起了三百万,连续念了不下十遍,才压住脾气,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个字:“服。”
她是真的服!
但也是真的想念她的小宝贝们,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就应该趁早把它们喝完!
但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伤感地叹了口气,她狠狠地咬了一口油条,一脸不服气。
季疏白忍笑:“我一会儿要去加班,下午大扫除可能会晚点到。”
陈知予一怔:“周日还要加班?”
季疏白:“忽然有个会。”
“行吧。”陈知予又问,“你中午想吃什么?”只要她白天没事,基本都会去给他送午饭。
季疏白乖乖巧巧地回道:“只要是姐姐做的,我都喜欢吃。”
陈知予:“你这小嘴还挺甜。”
季疏白:“姐姐不喜欢么?”
陈知予不得不承认,她很喜欢。
吃完早饭,季疏白去上班,陈知予今天没去送他,在家打扫卫生,然后下楼买菜,回来做饭。
她做了一道红烧肉,一道醋溜土豆丝,一道鸡蛋炒西红柿,又炖了一锅排骨汤。
做好饭才十一点,时间还早,她先吃了午饭,然后才去给他送饭。
车开到他们公司楼下的时候才刚过十二点,季疏白还没出现,她就坐在车里等了一会儿,五分钟后,一个人朝着她的五菱荣光走了过来,这个人却不是季疏白,而是一个身穿正装带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
走到车旁后,他微微弯腰,伸手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
陈知予把副驾驶的车窗降了下来:“有事么?”
男人回道:“我是季z、z、”嘴都已经撅起来了,他及时悬崖勒马,将冒到了嘴边的话改成了,“疏白的同事,他还在开会,我替他来拿饭。”
“哦。”陈知予并未怀疑,将保温饭盒递给了他,交代道,“里面有碗汤,你让他打开的时候小心点,别汤着了。”
男人笑着回:“好,放心吧,我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陈知予心想这男的说话还挺有意思,笑着回道:“谢谢你啦。”
男人:“应该的。”
随后陈知予开着车去了酒吧,她到南桥的时候,三人组刚吃完饭,正聚在一起打斗地主,玩得一个比一个不亦乐乎。
陈知予看他们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就提出了提前开始大扫除的要求,三人组拒绝,并向她提出了打麻将的邀请。
她沉思片刻,选择加入。
不求上进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她总感觉还没打几把呢,时间竟然已经到了下午三点。
四个人赶紧把麻将收了起来,开始打扫卫生。
大扫除结束后,陈知予喊上了小王,和他一起把放在门口的那张圆形铁艺玻璃桌搬了回来,重新放到了酒吧东侧的落地窗前。
随后她又去杂物间洗了条抹布,把这张落满了灰尘的桌子好好地擦了擦。
在她擦桌子的时候,小王小红和加菲猫上楼了,去摆弄他们仨合资买的健身自行车和跑步机。
仨人立志要减肥,并且约定互相监督。
陈知予打保票,他们仨最多坚持俩星期,俩星期后,这两样东西八成会被挂在闲鱼上。
擦完桌子后,陈知予拿来了账本和库存单,坐到了季疏白经常坐得那个位置上,开始对账,顺便确定一下下个月要进多少货。
正对着帐呢,对面忽然坐了一人。
她还以为是季疏白来了,头也不抬地说了句:“来的还挺早。”
“是我。”
陈知予浑身一僵,抬头一看,坐在她对面的人竟然是傅云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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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在这个世界上, 她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傅云潭。
陈知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把手里的笔一扔, 双臂抱怀靠在了椅背上:“谁让你来的?赶紧给我滚蛋, 有多远就滚多远。”
傅云潭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字句坚决:“我知道我现在无论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十年以来我一直爱着你。”
陈知予面无表情地回了个六个字:“你真让我恶心。”
傅云潭置若罔闻, 看向她的目光十分固执, 甚至带上了几分偏执:“那枚戒指我一直留着。”
陈知予明白,他说得是他送给她的那枚订婚戒指。
他们高中一毕业就订了婚, 在订婚宴上, 他亲手为她带上了这枚戒指。
但是没过多久,陈家破产和父亲出车祸的噩耗接踵而至。
傅家人没有出席父亲的葬礼,在父亲的葬礼结束后, 她不顾哥哥的阻拦跑去了傅家, 想求他们帮帮陈家,求傅云潭出来见她一面,然而却徒劳无获, 傅家的大门一直对她紧闭。
从那时起,她彻底看透了傅家人的真实面目,同时也看透了傅云潭对她的爱到底有多虚伪。
那天她离开傅家之前,将右手无名指上戴着的那枚钻戒摘了下来,扔在了傅家大门口。
在她心中,摘掉钻戒的那一刻,她就与傅云潭彻底结束了。
令她没想到的是,傅云潭现在竟然还留着那枚戒指, 更令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还有脸提起那枚戒指。
陈知予冷笑了一下,不屑道:“所以呢?”
傅云潭:“我想、和你重新开始。”
陈知予不为所动:“我想让你赶紧消失。”说完,她还朝着大门口扬了扬下巴,“门就在哪儿,给老娘爬!”
傅云潭的眸色一凝,诧异不已地看着她。
这样的陈知予令他熟悉,却又令他陌生。
她和十年前的那个陈家姑娘一样的高傲、决然,却少了一份优雅与高贵,多出了一份世俗气,既霸道又猖狂,还学会骂人了。
十年前的那个陈家姑娘,从不骂人,就算是再生气,也会极力保持礼仪与优雅。
那时的她,时刻是一位公主。
现在的她……令他不习惯。
他不确定她这十年来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他现在能够确定,她一定是在这凡尘俗世间狠狠地摸爬滚打了一圈,不然她的身上不会沾染这么重的世俗气。
他很心疼她,也很自责,是自己没能力保护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