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予缩在他的怀中,瑟瑟发抖,一动也不敢动,内心憋屈的要死,但是小命在人家手上,她不得不屈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季疏白:“要是再犯错呢?”
陈知予忙不迭保证:“我可以写检查!画押摁手印那种!”
季疏白这才放过她,重新将她抱回了凉亭中。
远离山崖的那一刻,陈知予不禁长舒了口气,然后抬起了头,咬牙切齿地瞪着季疏白,双眼近乎喷火。
这个臭和尚!
这个挨千刀的臭和尚!
当老娘拎不动刀了是吧?
季疏白眉头一挑:“有意见?”
陈知予:“……”
是的。
拎不动了。
咬了咬牙,她阴沉着脸,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没、有!”
季疏白:“没有就好。”说完,他便要抱着她下山。
陈知予:“等等!”
季疏白脚步一顿:“怎么了?”
陈知予有点不好意思:“要不你还是背着我吧。”
既然只能在抱和背之间选一个,那她还是选择背吧。
抱着太奇怪了。
“行。”季疏白将她放了下来,再次屈膝半蹲在了她的身前。
好多年没被人背过了,陈知予还是不太习惯这种感觉,晃了晃神,才趴在了他后背上。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季疏白牢牢地抱住了她的双腿,稳稳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的步伐很快,却一点也不晃,平稳而矫健,陈知予完全没有颠簸的感觉,而且他的身材挺拔,肩膀宽阔,她能够很舒服地将自己的脑袋依靠在他的肩头。
好像又回到了十八岁之前,那段被人捧在掌心里的时光中。
由于发烧,她的脸颊通红,脑袋晕晕乎乎,整个人即没精神又没力气,没过多久就趴在他的肩头睡着了,但是睡得不沉,迷迷糊糊,却又很难清醒。
中途有一次,她听到他喊了她一声:“姐姐?”
她很困倦,很累,根本不想回应任何人的呼喊,但是她不想让他失望,于是强打起精神,勉励“嗯”了一身。
紧接着,她听到他对她说:“再坚持坚持,马上就到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焦急和担忧,步伐也比之前更快了一些。
其实她很想劝他一句:别急,别担心,慢慢走,这点小病不算什么。
但她实在是张不开嘴,也懒得张嘴,太累了,还特别难受,只想闭着眼睛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司檀的声音,嗓音尖锐,语气惊讶:“她怎么了?”
季疏白:“发烧了,附近有医院么?”
司檀:“去镇医院要坐车,你先背着她上楼吧,我去诊所给她开点药。”
季疏白:“多谢。”话音还没落,他就背着她朝着楼梯走了过去,步伐又急又快,上楼梯时直接将三节台阶并作一节上,很快就将陈知予背到了三楼。
回到房间后,他背着她去了卧室,将她放到了床上,帮她脱了鞋和外套,又为她盖上了被子,并且仔仔细细地掖了被角。
随后他将她头上戴着的脑子摘了下来,再次将手放在了她布满汗水的额头上。
好像比刚才还要烫。
他急得不行,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先去烧一壶热水,等着司檀来送药。
过了十五分钟左右,司檀把退烧药送来了。
陈知予喝完药之后又睡了。
司檀看季疏白在这里照顾她,就没继续留下来当电灯泡,对他说了一句:“有事喊我。”然后便离开了。
季疏白一直守在陈知予的身边,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把手搭在她的额头上一次,看看她还烧不烧了。
下午六点的时候他又把她喊醒了一次,喂她吃饭,然后喂药。
陈知予的烧还没退,没什么食欲,喝两口粥就不想喝了,吃完药后,继续睡。
在药物的作用下,她这一觉睡得很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卧室内漆黑一片。
她发了一身的汗,身上粘粘乎乎的十分难受,但是烧已经退了,那种头晕眼花的晕乎感没有了。
哪哪都好,就是有点饿,想吃饭。
她想从床上做起来,然而却没成功,因为旁边有什么东西压住了她的被子。
扭头一看,懵了,是季疏白。
他正睡着。
她的眼睛现在已经适应了黑暗,窗帘没拉,窗外也有月光透进来。
屋子里充盈着幽幽蓝光。
季疏白的眉宇俊朗,肤色冷白,五官棱角分明,如同玉雕出来的神仙。
陈知予还从未与他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一时间竟然看呆了。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说得就是他这么好看的人吧?
陈知予没忍住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鼻尖。
睡眠中的季疏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微微蹙起了眉头,睫毛开始颤动,像是要醒。
陈知予立即收回了自己的手,闭眼装睡。
季疏白缓缓睁开了眼睛。
因为担心她,所以他不放心去客厅睡,只好和衣而卧,睡在了她的身边,但却睡得极浅。
他睁开眼睛后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摸她的额头。
温度正常了,她终于退了烧,季疏白不禁长舒了口气,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亲吻了一下,他动作轻柔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穿鞋,起身,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卧室。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陈知予睁开了双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像是刚从水里被捞出来。
心头有点异样的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了心弦,好不容易才摆脱的那股热气再次席卷了她的身体。
和刚才发烧感冒的那种热不一样,这次是令人躁动的热。
呼吸都是热的,像是被火烤了。
他刚才在偷亲她么?
还是,起身的时候不小心蹭上去了?
按照和尚弟弟这种单纯善良的秉性来说,应该干不出来偷亲这种趁人之危这种事吧?
但是,除了他,好像也没人干得出来偷亲女孩只亲额头这种纯洁到不能再纯洁的事情。
所以他到底是偷亲还是不小心蹭上去的?
陈知予陷入了纠结之中,一会儿想着,应该是偷亲,因为他对她好像也有点意思,不然为什么这么关心她?为什么要在她生病的时候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一会又想着肯定是不小心蹭上去的,因为和尚弟弟有喜欢的女孩,而且他还这么单纯,怎么可能会偷亲她呢?
纠结来纠结去,纠结到了第二天天亮。
反正也睡不着,陈知予索性起了床,一打开卧室的门,她就看到了睡在沙发上的季疏白。
此时天才蒙蒙亮,昨晚他照顾她到半夜,累得不行,躺在沙发上连外套都没脱就睡着了。
陈知予担心他着凉,又回了卧室,将被子抱了出来,小心轻柔地盖到了他的身上,然后出了门。
她以为司檀还没醒,本打算自己在大厅里坐一会儿,谁知道她来到大厅的时候,司檀已经在吃早饭了。
大厅里除了司檀之外,还有几桌等会儿准备去爬山的客人在吃饭。
陈知予直接朝着司檀走了过去,坐到了她的对面:“你起得还挺早。”
司檀咽下了一口包子:“我们这种勤快人向来是早睡早起。”
陈知予懒得跟她闲扯:“我今天就走了。”
司檀:“怎么不多玩几天?”
陈知予叹了口气:“再不回去家里房子就塌了。”
她半夜睡不着觉,就拿起手机看了看,结果看完更睡不着了,红啵啵和加菲猫还有王三水在群里吵了起来,并且吵一句就要@她一下,让她评理。
陈知予足足被@了几百遍。
她猜想,这三人之所以会在群里吵起来,是因为在搞冷战,面对面的时候谁都不理谁,只能在线上对决。
看聊天记录,三人吵架的原因是为了一个女客人,但他们东一句西一句的吵,信息量又碎又少,她压根没法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大半夜的也没办法找他们仨私聊,再加上他们的情绪都比较暴躁,除非当面询问情况,不然说不了几句话又该在群里吵起来了,所以只能等她回去后再解决问题。
司檀不太懂:“什么叫房子塌了?”
陈知予无奈:“我们家的三位小可爱吵起来了。”
司檀:“他们仨感情那么好还能吵起来呢?”
陈知予面无表情地点评:“好的时候特别好,塑料的时候特别塑料。”
司檀被逗笑了。
陈知予叹了口气:“我得尽快回去,吃完早饭就走了,别想我,想了也是白想,因为我不会想你。”
司檀:“想你?我呸!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陈知予笑了。
司檀也笑了。
她们俩坐在窗边,金灿灿的太阳缓缓从东方升起,阳光照在了她们俩的脸上。
司檀看着她问:“你是真的喜欢那个臭弟弟吧?”
陈知予被问懵了,甚至有点不知所措::“啊?”
司檀:“连我都发现你特别在乎他了,你自己会发现不了么?”
陈知予心想:三百万呢,我能不在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