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楚言没动笔,只是神色专注地听她说。
易初语一口气讲完,对上他的视线。
最近她的精神状态并不是特别好,恍惚间,易初语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几年前的他,那个时候他们是前后桌,也是隔着一张桌。
只要她回头,就能看见他。
心头一阵酸涩感,空寥寥的。
肖楚言神色没变,自然而然地低下头在本子上写下龙飞凤舞的字。
好像一切都是最初的模样,可他们隔着的不止那几年的青春。
易初语看着一切如常,两个人的关系依然是保持着一个适度的距离。
肖楚言合上本子,站起身,拿起本子,说:“我出去一下,你先呆在这里。”
易初语看着他挺拔的身形,紧窄的腰身,和几年前的他重合了。
一股苦涩从心底渗出来。
她摸着自己的脸,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
最近的糟心事太多,这才导致她最近的状态并不好。
易初语想,一定是这样的。
坐了一会,肖楚言重新打开门站在门边,“过来。”
她站起身,双手撑在桌上,手脚一阵无力感,一个下午没吃饭,只喝了几杯咖啡,回到家里又发生了那种事情,一直到现在,她都没吃饭。
易初语缓了一会,才走出去。
肖楚言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
“走。”
“去哪?”
肖楚言:“送你回家。”
“不用了,你应该还要忙,我自己回去就行。”
她不想麻烦他。
肖楚言领着她出去,“这里偏僻不好打车。”
刚走出警局,一辆挂着空字的的士呼啸而过,肖楚言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往怀里带。
易初语猝不及防地跌入他的怀中,脸撞上他的胸膛,硬硬的,脸有点疼,吸入鼻腔的却是一股清新的味道,像是淡淡的薄荷味,让易初语心头一颤。
时光易逝,那种久违的心悸又重新袭来,耳朵嗡嗡嗡。
被他的气息环绕,心跳越来越快。
她晃神的片刻,肖楚言低眉看着怀中娇小的女人,黑不溜秋的眼眸跟着夜色融为一体。
易初语回过神来,意识到两人过于亲密,马上后退一步。
肖楚言跟个没事人似的,镇定自若地走向旁边的车库将他的车开了出来。
易初语的心绪比刚刚稳定多了,才有心思观察他的车,黑色的SUV,低调又内敛。
他坐在驾驶位,倾身过来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示意她上车。
这么麻烦别人似乎不太好。
现在脸也有点热。
易初语垂下头,说:“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吧。”
“进来。”
两个字简洁明了,颇有一种命令的语气。
易初语妥协,深吸一口气,稳了稳被扰乱的心神,弯下腰进去,系好安全带。
车子四平八稳地开往她家的方向。
肖楚言问:“饿了吗?”
“不饿。”
肚子一阵咕咕作响。
这打脸也来得太快了吧?
易初语的脸和耳朵瞬间涨红,垂着头,没吭声。
驾驶位传来一声低沉冷淡的声音:“口是心非的女人。”
第3章 持续心动
开了五分钟,车子在一家面馆停下。
易初语跟在肖楚言身后进去,肖楚言突然回头,“你是我的下属吗?”
“啊?”缓了半秒,易初语说:“不是。”
“那你怎么总跟在我身后?”
“哦。”
易初语和他并排走进面馆。
一位服务员拿着小本子走过来,给他们一人一份菜单。
可能是晚饭时间已过,面馆里的人比较少,只有几桌人在吃,其余都空着。
点完餐后,肖楚言兀自地起身去前面拿了一个小碗,拿起旁边的醋倒了一小碗,移到易初语的右手旁,动作自然无比。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醋?”易初语愣怔,呆呆地问出口。
他没出声,抽出两双一次性筷子,一双递给易初语,清冷地哼笑一声。
身旁有些嘈杂,周围几桌人正聊得火热,只有他们这一桌,似乎有些安静。
就在易初语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一道沉闷低哑的嗓音响起。
“过去,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易初语看向他,一头利落的短发虚贴着额头,头顶的白炽灯让他的俊脸更加清晰。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语气似乎带着发泄和不满。
是因为那次全班在食堂包饺子,她碗里的醋都倒在他身上了,所以他记得那么清楚?
大队长竟是一个这么小心眼的人。
服务员端了四盘饺子上来,两人开始动筷。
吃完后,回到停车场。
易初语想起刚刚是肖楚言掏钱,局促地说了句:“你的支付宝是多少?我把刚刚的钱转给你。”
肖楚言没作答,冷笑一声,似乎是对她这种计较得那么清的态度不满。
他站在车门外,从口袋摸出烟盒,用眼神朝她示意:“你先上去,我抽一根。”
“哦。”
易初语刚想说抽烟有害健康,但碍于两人现在的关系,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闲来无事,她坐在副驾驶位上看陈柔萱的微博,陈柔萱最近发的几条微博,有好几条评论都在骂她抄袭。
没过多久,肖楚言回来了。
车子开往她的小区。
抵达小区后,易初语解下安全带,礼貌道谢:“今天谢谢你。”
肖楚言没回应她的答谢,反而说:“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话音刚落,易初语一顿,有些不自在,时间也不早了,邀请男人上楼,多多少少会有一些那方面的暗示。
而且,她家里现在乱成一团,能请他上去坐吗?
易初语没出声,肖楚言也不急着要她的答案,食指的骨节一下一下地敲着方向盘,像一个极有耐心的猎人。
不确定闯进她家的人是谁,更不确定这和杀害陈柔萱的凶手有没有关系。
这两件事到底是巧合还是凶手蓄意为之?如果是后者,那他的目的是何意?
易初语不敢肯定。
既然他是刑侦队的队长,那肯定会做出判断,请他上去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我家里有点乱。”
肖楚言推开车门下车,易初语也跟着下车。
他按了车钥匙,四个车灯闪了闪。
易初语带着他往家里去。
小区建立已经有一定的年限,照明的路灯并不明亮,却也足以看清道路。
她觉得还是跟他交代一下比较好,而且她请他上去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肖警官,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肖楚言淡淡道:“肖警官?”
他的话语透着隐隐的不耐,像是她这么生疏的叫法惹恼了他。
易初语有些局促,久别重逢,这么生疏似乎也不好,改口道“肖楚言。”
在她开口叫了他的名字后,他似乎满意了一些。
易初语说:“今天我出门一段时间,回到家,发现家里一切都被翻乱了。”
肖楚言身形一僵,敛去不正经的神色,沉声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有可能是入室盗窃,但我隐隐觉得可能不止那么简单,也不知道和陈柔萱的死有没有关系。”
她还没说完,肖楚言强劲有力的手抓住她的胳膊,拧紧眉心,厉声道:“你怎么不早说?”
易初语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喃喃道:“我也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没有联系,可能只是单纯的入室盗窃。”
肖楚言一脸阴郁:“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你怎么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凶手很可能是穷凶恶极的歹徒,现在还不确定他杀人的目的,万一他是个变态呢?你自己一个人对付得过来吗?你怎么对自己的生命这么不上心!”
他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易初语听呆了,她根本没想那么多,也不觉得凶手杀了陈柔萱会来她家偷东西。
看着有些失控的肖楚言,易初语莞尔一笑,安抚他:“应该只是单纯的盗窃。”
“你怎么能肯定?凡事都有万一,如果凶手就是认识你们的人,而且对你们圈子里的几个人怀恨在心,准备一个一个地灭口呢?”
肖楚言抓着她的胳膊越来越紧,易初语觉得有些痛。
她动了动胳膊,奈何男女力气悬殊,她根本不能动分毫。
她没往这方面想,被肖楚言这么一训,说话都没了底气,总觉得自己就是错的那一方,老老实实地挨训。
他的脸越来越阴沉,手上的劲也越来越大。
易初语怯生生:“你弄疼我了。”
肖楚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开了手,侧过身看着前方,徒留一个侧颜给她。
“上去看看。”
他说完,径直往前走。
易初语在他身后温吞地走着。
肖楚言挺拔的背影拉得老长,覆盖在她身上。
上到家门口,易初语从口袋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顺手开了灯。
家里跟她离开前一模一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