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羁 (小乔木)

　　南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抬手去拿秦南风车里的纸巾擦嘴唇。
　　秦南风啧了声：“你俩谈个恋爱可真够腻歪的。”
　　南夏问他：“你还单着么？”
　　秦南风：“不然？”
　　南夏点点头，对他进行了无情的嘲讽：“这就对了，像你这种单身狗是不会懂的。”
　　秦南风：“……”
　　他轻嗤一声，“你嘚瑟什么，老子谈恋爱的时候你还在上小学一年级。”
　　秦南风也就比她大几个月，但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毛病，就爱以她长辈自居。
　　南夏听惯了，就想怼回去：“那可不，我还记得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你被一个小女孩儿追得藏到我桌子底下的样子。”
　　秦南风：“……闭嘴吧你。”
　　两人逗了会儿贫。
　　刚到机场，南夏收到顾深发来的微信。
　　【想你了。】
　　看着这三个字，她心里觉得抽疼。
　　助理过来把行李都拿去托运，秦南风催她走。
　　她回头，看了眼南城澄澈而明亮的天空。
　　回复他。
　　【我也想你。】
　　房间突然变得空荡荡的。
　　还留有她生活的痕迹和气息。
　　顾深走回主卧，拉开衣柜，看着她留下来的几件整整齐齐的衣服，微闭了双眼。
　　*
　　除夕夜。
　　吃完团圆饭，顾深漫不经心地听顾曾数落顾洹工作上的事，随手划开手机。
　　刚准备给南夏发消息过去，那头打来视频。
　　他勾唇，起身上楼回了房间，接起来。
　　南夏那头那会儿还是中午。
　　她刚吃完午饭，在房间里猫着给他打视频，不敢让南恺知道。
　　才几天不见，她脸上看着瘦了些。
　　顾深问她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南夏：“我吃得挺认真的。”
　　顾深嗯了声，“那是想我想的？”
　　南夏看他，半开玩笑地说：“那你怎么没瘦，是不是不想我？”
　　顾深随手扯开衬衫扣子。
　　看见他这动作，南夏问他：“你要去洗澡了吗？”
　　“不是。”顾深说，“给我看看，我都哪儿瘦了。”
　　“……”
　　南夏：“你怎么这么流氓。”
　　顾深低笑了声。
　　那头南恺似乎喊了南夏一声。
　　南夏说：“我得出去下，陪我爸去医院复查。”
　　顾深轻声：“去吧。”
　　南夏迟疑片刻，说：“春节快乐，宝贝。”
　　还是没有能跟他一起过年的心愿。
　　顾深点头：“你也是。”
　　挂了视频，顾深走出房间，听见楼下吵架的内容。
　　“反正你也不止我一个儿子，你那个儿子那么优秀你把倾城给他啊！反正当初你也抛弃了妻子，再抛弃个儿子有什么过意不去的？”
　　顾洹扔下这句话，拿着西装外套砰地一声摔门而出。
　　他负责的高端线出现了服装质量问题，被VIP客户直接投诉到顾曾这儿了。
　　连带着之前的抄袭事件，顾曾狠狠数落了他一番。
　　他从小被宠惯了，从没被顾曾这么被数落过，哪儿受得了这种气。
　　顾曾看见顾深，忍不住道：“真是不像话，我才说了他几句？”
　　顾深啧了声：“你自己造的孽，怪谁呢？”
　　他说话一直这么阴阳怪气，顾曾给他堵得说不出话。
　　过了会儿，顾深忽然说：“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顾曾没好气道：“什么？”
　　顾深：“倾城这担子，我打算卸了。”
　　顾曾一惊：“什么？”
　　当初要他进倾城也无非是死马当活马医，本来低端线连续亏钱，他打算直接砍掉，顺手给了他个机会，没想到他能扭亏为盈，而且把低端线做出了品牌知名度。
　　他一度还不放心他，一直默认顾洹在各个地方压着他。
　　如今他忽然要放手，顾曾还真不敢。
　　他一时也找不到能接手的人。
　　顾曾问：“为什么？”
　　顾深：“要不是因为我妈，当初我才懒得管你这堆烂摊子，这不正常了？我也有点儿自己的事儿，让顾洹去给你当牛做马吧。”
　　顾曾问他：“你自己有什么事儿？”
　　顾深笑了笑：“打算把赛车捡起来。”
　　顾曾沉默片刻：“你再让我想想。”
　　*
　　半年后。
　　南夏是一大早被秦南风的电话吵醒的。
　　她昨晚熬夜改个设计稿，刚睡了没两个小时就被吵起来。
　　她看了眼时间，早上10点。
　　她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就听见他很欠揍地说：“快点儿来Camden Market接你哥我，我买了一堆东西拎不过来，顺便请你喝下午茶。”
　　南夏没好气道：“下午茶，现在才10点。我缺你那杯茶吗？而且我昨晚熬夜了——”
　　秦南风司机最近生病请假，他有事儿没事儿都来烦她。
　　听见她熬夜，他毫不动容：“早跟你说了别熬夜，耽误我买东西。”
　　“……”
　　“快点儿来，别让你哥等太久。接完我再睡。”
　　“……”
　　他简直丝毫不讲道理。
　　南夏无法，换了衣服出门，跟南恺说要去接秦南风。
　　南恺正在看杂志，闻言嗯了声。
　　Camden Market离家倒是不远，开车半小时就到了。
　　南夏下车，看见秦南风站在超市门口，手里拎着好几个大袋子。
　　南夏走过去，劈头一句话：“我说你能找个女朋友？别每天折腾我。”
　　秦南风含笑看她：“我不。”
　　他故意的。
　　自从她回到伦敦之后，这半年来越来越不开心。
　　南恺手术虽然成功，但心脏的确是落下了毛病，她不敢跟他吵，但也不同意他的跟别人订婚，两人各退一步，就当没什么事儿似的相处着。
　　南恺大约看出了不开心，嘱咐秦南风多陪陪她。
　　大约半个月前，秦南风就老霍霍她，美其名曰带她散心。
　　秦南风补上句，“而且找个女朋友我也不能欺负她呀，那你更惨，得伺候我们俩。”
　　“……”
　　南夏无语，伸手去接他手里东西。
　　秦南风躲了下：“不用你。”
　　他径自把东西拎进后备箱里，抢过她手里钥匙。
　　“我开吧。”
　　南夏：“少假惺惺的，你要是真心疼我熬夜就不会非得让我来。”
　　秦南风挑眉：“谁跟你说我心疼你熬夜了？我是怕你疲劳驾驶睡着，撞了自己不要紧，别撞到我。”
　　南夏：“……”
　　车子很快发动，南夏还是困，眯了一小会儿，醒来发现走的不是去秦南风家的路。
　　她问：“你要去哪儿？”
　　秦南风：“去个同事家，聚餐吃火锅。”
　　那怎么没让你同事来接你。
　　南夏在心里又把秦南风骂了好多句，又突然发现件事儿：“这不是我家附近吗？”
　　秦南风嗯了声，“离你家不远。”
　　南夏：“什么叫不远？这不是一个区？”
　　秦南风讥讽她：“哟，认路了啊。”
　　南夏：“……”
　　南夏有点儿路痴，在伦敦生活了这么久，就认得家门前那一条路，去几个常去的地方还要开导航。
　　车子在一处别墅停下。
　　两人下车。
　　秦南风把钥匙扔给南夏：“进来吃点儿？”
　　“不了。”南夏摆摆手，“我回去了。”
　　秦南风喔了声，“那帮我把东西搬进去。”
　　南夏回头看他：“你刚不是自己能搬？”
　　秦南风悠悠道：“这不开了一路车，累了。”
　　“……”
　　秦南风：“乖，就帮我拎一个，两个也行。”
　　南夏无语，走过去。
　　秦南风毫无负担地把最大那个袋子递给她。
　　南夏：“……”
　　沉死了。
　　南夏两只手拎着袋子边走边在心里吐槽，决定回去就把秦南风拉黑。
　　门开了，秦南风径直进去，也没等她，还把门关上。
　　“……”
　　一点都不体贴。
　　南夏无法，只好自己敲门。
　　门再度被打开。
　　南夏费劲地拎起袋子：“这是——”
　　她抬眸，顿住，手里的袋子摔落在地。
　　顾深含笑看她：“怎么？不认识了？”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衬衫，身上那股痞劲儿像是被放大了数倍。
　　笑容也是漫不经心的。
　　南夏眼眶一红，抬手搂住了他脖子，钻进他怀里。
　　“你来了。”
　　半年没见，终于见到朝思暮想的人，顾深也有些动容。
　　她头发长了许多，这么抱着后腰的头发都能蹭到他小臂上，酥酥麻麻地带起一阵电流。
　　他把她用力按在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头发。
　　屋内传出一阵脚步声。
　　秦南风走出来，扫了两人一眼，面无表情地说：“走了。”
　　南夏这才明白他今天怎么这么缠人。
　　她从顾深怀里出来，有点不好意地看着秦南风。
　　顾深手还勾着她的腰，含笑说：“谢谢表哥帮忙。”
　　秦南风：“滚。”
　　顾深：“表哥留下来吃完火锅再走吧？”
　　秦南风的声音在风里消失了：“看着你们俩腻歪，我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