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狙击蝴蝶 (七宝酥)


  可他还是高估自己了,等他真正做出这种选择后,每一天都成了煎熬,自尊与卑劣每天都在他身体里绞轧。他无比渴求岑矜能回头来找自己,不是以长辈的口气,而是男女的需要,想象着某个时刻他能鼓起勇气把她拥进怀里哪怕她已经有了任何不可悖德的关系,可能是图书馆温书的一刻,又或者操场上奋力奔跑的一刻,亦或是夜深人静独自躺在床上的一刻,这些越轨的奢念总会无法自控地浮现出来,那一秒种,他恍惚,抽离,贪妄,激躁,心如刀割。
  他的神思剧烈挣扎,最后归于死寂。
  就在这种死水与激流交替出现,周而复始的几个月后,李雾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最终审判。
  说是审判倒也算不上,因为它看起来不容反驳。
  它更像是一份通知,宣布他们之间彻底解放,甚至都不需要他再提出一个字的申诉。
  那根风筝线彻底割断了。
  这大半年,他都魂不守舍地飘在云层之后,小心窥伺着地面的人,半点不敢俯冲直撞。
  他自由了。
  可看到短信的瞬间,李雾的心脏还是像中弹一样被狠狠击穿,随即是涌往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的剧痛。他几乎无法站立,大脑浑噩,一下栽坐到凳子上。
  一位师姐见他面色惨白,关切问了句:“李雾,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少年深呼吸着,摇头说“没事”,而后交握起双手,绞得指节发白,以至于咯蹦轻响。
  仪器轻微作响,李雾对着电脑,发现自己再也无法静下心来分析数据。
  他轰一下起身,环视在场几个人,说了句“对不起,我出去一趟”,就朝外走去。
  刚跨出门,少年发现自己还戴着手套,又赶紧回去脱下,才再次跑出走廊。
  他一路疾奔到校门,叫了辆车,脸晒得通红,T恤都被汗浸透了。
  一路上,他一次又一次地疯狂拨打岑矜的电话,都是关机状态。好像回到了高二时那个岑矜夜不归宿的夜晚,他慌乱无序,痛不欲生。
  ―
  给李雾发完那条消息后,岑矜就关了机。她请了两天假,只为专心迎接自己的三十周岁生日。
  她拒绝父母为她操办盛大的宴席,只约了春畅一起去迪士尼疯玩。
  两个三十岁女人身穿蓬蓬裙,好像两位无忧无虑的公主。
  她们换了各种可爱头箍,蹦蹦跳跳,吃吃喝喝,穿梭于一个又一个童话世界,在城堡前摆各种鬼马耍宝的神态动作拍照,大笑,快跑,不知疲倦。
  晚上看完焰火出园后,她们又在车里换上露骨的裙子,去了宜市最贵的夜店蹦迪。
  小酌几杯,岑矜就拉着春畅潜入光怪陆离的舞池,女人在躁动的人群间扭摆,游动,纤滑妩媚,好像捉不住的幻光水母。
  一嗨就嗨至近两点。
  这个生日前夜痛快而尽兴,岑矜目眩神迷,顶着醺红的脸打道回府。
  出租车将她放在了小区门口,身着吊带裙的女人提上挎包与纸袋,下了车,目光混沌地朝家走。
  她肌肤雪白,行走间,裙摆如水银在身体上流淌,好似夜间的魅灵。
  周遭静谧,只有虫鸣与花影。
  耳膜承受了一晚上的强噪,岑矜有些享受此刻的平静,不禁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她轻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含笑往家走。
  快到家时,岑矜的唇角僵凝住了。夜幕中,她看见了一道修长的影子立在楼道台阶下,没有任何倚靠,他可能已经等很久了,周身布满麻木的怠感。
  但他眼睛仍是安静的,没有一丝不耐烦与疲倦,像冰原,像星湖。
  对视间,微燥的夏风涌起了女人的裙袂,少年的发梢也被吹乱了几分。
  好心情一扫而尽,岑矜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往楼道走。
  她的步伐不再轻浮,红底细高跟嗒嗒叩击,急促而清晰。
  仿佛不认识这人般,岑矜径直与他擦肩而过。
  刚解锁楼道门,背后蓦地传来一声低唤:“姐姐。”
  这两个字像一道短促的缚身咒,岑矜不自觉顿停一下,而后微锁起眉,拉开门,迫不及待往里走。
  “姐姐。”他嗓音大了些,喑哑中带着无法忽视的绝望。
  岑矜心头猛一震颤,停在电梯前,重按两下上行按钮。
  轿厢门旋即开启,岑矜只想以最快速度回归安全地带,不想再跟这个人有任何对视与交流。
  纵使她置若罔闻,少年还是快步追了过来,跟着插入电梯。
  岑矜面色阴沉下来,好像架起了坚不可摧的固盾。但她仍对李雾视若无睹,睥着电梯门慢慢闭合。
  他们并排站在电梯里,却没有任何声响。
  女人妆容精致,光鲜妙曼,而少年苦等十多个小时,黑T上都渍了层盐霜。
  见她一动不动,李雾上前一步,摁了熟悉的楼层,尔后退回她身畔。
  到达楼层后,岑矜再次往外走,身后是少年差不多频率的鞋履声,亦步亦趋。
  灯火昏黄的走廊忽然变得格外漫长,如撞邪祟,岑矜只想尽快甩脱,她捏紧购物袋的拎手,越走越快。
  而此刻,追逐在后的男生又说话了,他的声音在静夜里异常清冽:“你不想听我回答吗?”
  岑矜步伐骤停,也不回头,只冷声掷下五个字:“你有资格吗?”
  少年语气不改:“我为什么没有资格,这可是你定下的规则。”
  女人在笑,白皙的肩胛轻微一耸:“先违约的人早就默认提前出局了。”
  她接着走。
  李雾望向她的背影,无端想到了第二次见她那一天,她也是这样走在前面,瘦薄清傲如一枝白荷。
  他根本不敢上前。
  那会的他能想到吗,追她的路会这么难,这么痛,又这么苦。
  他的心像被一点点撕扯着:“我怎么违约了,先违约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一句话,彻底激恼了岑矜,她转过身来,指了指自己,下巴倨傲地抬起:“你在贼喊捉贼吗,这几个月来你对我什么态度你自己心里清楚。”
  年末那个刺痛他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李雾鼻息深急起来,眼眶泛红,却不知如何言说。
  岑矜最受不了他这双湿漉漉的眼睛,蕴满了饱满深刻,剜得她胸口阵阵发痛。
  装什么情种。
  她嗤之以鼻,撇下他,继续朝家走。停在门前,岑矜刚要解锁,手腕被一把捉住,她狠甩了下,没挣开,逼不得已再次回头。
  她被他抓得皮肤生疼,面色涨红,只能瞪圆双眼,恼火警告:“放手。”
  少年恍若未闻,身形高大威逼,好像能将她直接框入内陷的门板之中,他下颌紧绷着,眉眼黑沉:“元旦前那个晚上,就在你公司前面,你跟一个男人走在一起,还亲密拥抱,我看见了。”
  他将最后四个字咬得极重,说完就撤开自己五指,近乎低吼:“到底谁先违约啊。”
  岑矜惊怔,回忆几秒,勉强有了些印象。她搭住泛红的腕部,唇角蔑然地掀动两下:“那是我上司,也是我的朋友。”
  “他喜欢男人。”
  “我跟他抱一下有什么不妥么?”
  她哗得重重抖了下包,歪头直视他:“要现在给他打个电话确认下么?”
  李雾顷刻失语,周身戾气消散无踪。他的眼眶在复原后又急剧红透,浩瀚而汹涌的悔痛如海啸,如飓风,瞬时将他吞没了,他如鲠在喉,近乎窒息。
  岑矜的鼻头也微微发酸,原来是这样。
  所有一切全都串联起来了,那些锉伤她,消磨她长达数月的碎玻璃终于拼凑出全貌,她竟为了这个可笑的理由忐忑难安,患得患失。
  不讽刺吗?岑矜呵笑,手背蹭了下头,好像在急于转走什么她大脑已支持不住的情绪与念头,她重新望向他,目光锐利,不移分毫:“就因为这个?你要这样对我这么久?李雾,所以我说你没有资格,真正从头到尾遵守契约精神的人就只有我,而你连问都不敢问,还用冷暴力来报复我。就像你当初选学校一样,自以为是,幼稚冲动,就这样的你,也配来跟我要答复?”
  李雾死死看着她:“那你问过我吗?你在意过我的情绪与变化吗?”
  岑矜矮他不少,气势却丝毫不输,她言之凿凿:“我为什么要问你。是你先背离的,就跟我那个前夫一样,除了对你失望透顶我无话可说。”
  她拼命将痛楚所带出的哭腔吞咽进喉咙,也极力使面部毫无波动:“我们的一年之约已经结束了。今天是我生日,而我的好心情在看到你的那一刻起就全毁了,我不想再看见你,我们到此为止,不要再来找我。”
  少年鲜活蓬勃的双目,渐渐浮出了一层悲凉,它们在女人的话语里逐渐黯淡、枯萎,失去了生命。
  而他的胸腔,剧烈起伏之后,也慢慢止息了,好像濒死者的心电图,逼近峰值,最后化作一条再无知觉的直线。
  他悄无声息地站了会,突然开始手忙脚乱地翻裤兜,接而取出一只八个月都未拆封的精巧礼盒,僵硬地递出去,也僵硬地说:“姐姐,生日快乐。”
  岑矜唇角微微抽搐几下,单手接过,莞尔道:“谢谢。”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