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谎言说了太多次说真话也不会再有人相信,盛臻知道这纯粹是他自作自受,不由自嘲地勾了勾唇,笑容苍凉而又苦涩:“是不是只有我把心剖出来给你看,你才愿意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
黎初垂眸不语。
“好,那我剖给你看。”
盛臻钥匙上有一把部队配发的制式军刀,他把它展开毫不犹豫地往心口扎,黎初大惊失色,立马丢开雨伞,双手紧紧抓住他握刀的手,阻止他危险的举动:“不要!”
盛臻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你愿意相信我了么?”
黎初不答,只说:“你先把刀放下。”
盛臻沉吟片刻,终于还是将军刀收回了口袋,俯身捡起地上的雨伞,重新撑在他们头顶。
就这么一会工夫,黎初也被淋湿了,渗透骨髓的寒意让她冷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迎上他的目光,沉声道:“给我一个解释。”
“什么?”盛臻有些迟钝地问。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之前又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她实在无法理解他前后矛盾的行为。
盛臻说出了原因:“因为我怕如果有一天我牺牲了,你会难过。”
黎初愣住了。
“朱亮牺牲了,我看到他的女朋友在追悼会上哭得那么伤心,突然就很害怕有一天你也要承受这样的痛苦。”盛臻顿了顿,“如果你因为我而伤心难过,我死也不能安心,所以我想只要我疏远你,不和你在一起,你就不用面临这种不幸。”
对于这个解释,黎初完全不能接受:“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我以为你对我的好感还不深,可以及时止损……”
“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黎初生气地质问,“就算我对你的好感不深,你的所作所为就不会对我造成伤害吗?”
盛臻噎了一下,是啊,无论如何他还是伤害了她,不由内疚地说:“对不起。”
黎初不想听他的道歉,只问:“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要推翻之前的决定?”
“因为我知道了原来你和我一样,”盛臻定定地望着她,“我不想再错过你。”
“混蛋!”黎初出离愤怒,“凭什么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觉得疏远我是为我好,就可以头也不回地说走就走,现在你觉得和我在一起更好,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吗?”
盛臻哑口无言,头一回觉得自己简直愚蠢透顶。
黎初看着眼前这个她喜欢了那么久,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已经释怀,可是那么轻易又被吸引的人,突然就委屈得鼻子发酸,抑制不住地落下泪来。
看到她的眼泪,盛臻顿时慌了手脚,心疼地抬手替她拭泪,却被她用力打开。
黎初飞快地抹去自己那不争气的眼泪,恨恨道:“我不会让你为所欲为的。”
****分隔线****
这场雨中对峙的结果就是黎初得了重感冒。
周一一早起床,黎初就发现自己的鼻子不通气了,头也昏昏沉沉的,体温接近39度,还伴随着咳嗽,见她这样,孙洁琪劝她请假去医院看病,但她还是坚持把自己的课程上完了,才抽空去了趟医院。
医生说她症状比较严重,给她开了三天的点滴和一些内服的药。
黎初缴完费后来到输液室,正值流感多发季,里面人满为患,她随意找了一个空位坐下,等着护士来给她扎针。
人生病的时候往往会格外脆弱一些,尤其是看到其他人都有人陪伴,而自己孤身一人,这种脆弱感会加剧。
冬天输液药水太凉,输进血管后手也是冰凉的,黎初右边坐着的女孩就撒娇地让男朋友给她暖手,男朋友便解开大衣扣子,一脸宠溺地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焐热。
女生又娇滴滴地说:“可是我的脚也冷怎么办?”
男生说:“那你脱下鞋子我帮你暖暖?”
女生犹豫片刻后摇头:“这样好像不太雅观,你抱着我就好。”
男生立即将女生紧拥入怀。
黎初受到了暴/击,默默地移开目光,把衣袖拉长,覆盖住整个手背,希望能暖和一点,后来还是护士小姐姐给她倒了杯热水,她才真的感到温暖。
输液的过程漫长而又无聊,为了安抚打针小朋友的情绪,输液室的电视机上播放着《小猪佩奇》,黎初无事可做,只能跟着一起看,看着看着,竟然还觉得挺有意思。
一集演完,开始演广告,黎初暂时将视线从电视机上移开,漫无目的地看着门外的人来人往。
她好像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输液室门口经过,她愣了一下,待要仔细去看时,那个人已经走了,她暗暗嘲笑自己眼花,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又想起了他。
谁知几分钟后,那道身影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竟然真的是盛臻。
盛臻显然也看到了她,脚步顿了一下,然后便朝她走来。
“黎初,你怎么在这?”
黎初心里的疙瘩还没解,别过头没有搭理他。
盛臻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她手上扎着针,挂着水,来这里的原因一目了然。
想起昨天她在雨里站了那么久,还淋了雨,估计生病都是因为他,不由自责地说“对不起”。
道完歉,他没忍住,剧烈咳嗽起来,黎初这才瞥了他一眼,心想他应该病得比自己严重,板着脸硬邦邦地说了一句:“要打针就赶紧找位置坐下。”
还能听到她和自己说话,盛臻受宠若惊地点头说“好”,他私心想离她近一点,可是她左右两边的位置都已经坐了人,还好她后面一排还有个空座。
其实坐在后面也好,这样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注视着她。
他昨天下午回去就发起了高烧,却只是去军医那里拿了点退烧药,今天不但没有退烧,体温还又上升了,军医说可能是肺炎,连长直接下命令让他来医院做个全面检查,他才来了这家离他们汽车团驻地最近的医院。
现在无比庆幸自己过来了,能和黎初待在一个输液室里,哪怕只是看着她的背影,他也觉得心满意足。
过了一会,盛臻发现黎初的输液瓶快要见底了,而她自己却浑然未觉,他立马招呼护士过来帮她更换,换完之后看到她的头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才意识到她在打瞌睡。
他心念一动,从架子上取下自己的输液瓶,用手举着走到前排,轻声同坐在黎初左边的大婶打商量:“大姐,我能不能跟您换个座位?”
大婶不解地问:“为什么?”
盛臻指了指黎初:“我女朋友睡着了,我想让她靠在我肩上睡。”
大婶看了看闭着眼睛的黎初,又看了看他,有些怀疑:“你怎么证明自己是这姑娘的男朋友,你要是她男朋友怎么一开始没和她坐一起?要是你是个色、狼,想占她便宜怎么办?”
“……”盛臻哭笑不得,“您看我这样子像色、狼吗?”
“那可说不准,谁说长得帅就不可能是色、狼了?”
盛臻无言以对,默了片刻,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军官证递给大婶检查:“这是我的证件,这样您可以相信我吗?”
大婶接过一看,仔细核对了一下上面的照片,确定是同一个人,这才打消怀疑:“原来你是军人,那我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说着她爽快地起身,腾出位置。
“谢谢您。”盛臻感激地道谢。
“不客气。”大婶十分古道热肠,“小伙子和女朋友吵架了吧?”
盛臻有些诧异:“您怎么知道?”
“要不然你们怎么会分开坐?”大婶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女孩子都是要哄的,尤其是愿意做军嫂的女孩子,她们牺牲那么大,小伙子你可得好好珍惜。”
盛臻深深地凝望着黎初,郑重点头:“我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臻哥的追妻火葬场正式开始了!
第31章
盛臻调慢了黎初的输液速度, 又顺手调慢了自己的。
他悄悄朝她靠近,将肩膀留给她,然而她不知是不是在睡梦中也排斥他, 等他靠过去了,她的头偏偏不往左靠, 反而往右倒。
他有些郁闷,端详了她片刻, 确定她睡沉了便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让她靠过来。
黎初的确是睡熟了, 无比乖顺地靠在他肩上, 甚至还往他胸口的方向蹭了蹭, 自己寻了个最舒服的位置。
盛臻生怕弄醒她,挺直脊背, 一动不动地坐着,不一会儿半边肩膀就麻了,但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坐姿。
毕竟这是他离她最近的时刻, 他要好好珍惜。
说到底也是他自作自受, 要是他不自作聪明, 他现在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将她拥入怀中。
唉……他懊悔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黎初醒来后, 发现自己竟然靠在盛臻肩膀上, 她愣了一下, 立马弹开,面无表情地质问他:“谁允许你坐到我旁边了?”
盛臻不禁苦笑, 果然醒来之后她又恢复了冷漠。
“我看你睡着了没地方靠,怕你不舒服,就和你旁边的阿姨换了位置。”他解释完略微停顿,“你要是不想看到我,那我去换回来。”
说完他就起身, 黎初别扭道:“换都换了还折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