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忍无可忍地在桌子底下掐她的腿,示意她收敛一点。
“是吗?”盛臻饶有兴趣,“她真这么夸我?”
“吃饭吧!你不是赶时间么!”
黎初给他夹了个鸡腿,只想打断他们的交谈,却忽略了这个举动有些亲昵。
盛臻怡然自得地啃着她亲手夹给他的鸡腿,动作优雅,风度翩翩。
因为孙洁琪这颗定时/炸/弹在旁边,黎初如坐针毡,食不知味。
好不容易有惊无险地熬到这餐饭吃完,黎初忙不迭地送走盛臻,转头就找孙洁琪兴师问罪:“你成心的是不是?”
这厮竟然还一脸无辜:“我怎么了我?”
黎初咬牙切齿:“谁让你在他面前胡言乱语了?”
孙洁琪继续装无辜:“我说的都是事实啊。”
“就算是事实你也不能告诉他啊!他又不知道我喜欢他。”黎初忍不住担忧,“要是被他看出来怎么办?”
“你喜欢他又不犯法,看出来怕什么。”
孙洁琪见她这怂样就知道自己之前那番话是白说了,这才想推她一把,“这种品相的帅哥,我绝对支持你把他拿下!”
黎初愁眉苦脸:“你说得倒容易。”
“我听隔壁寝室的说看到你和一个没见过的帅哥在一起,我一猜就是你的白月光。”所以她才巴巴地跑来一睹真容,“这回是他主动来找你的?”
“他是陪许思璇来的,小丫头要去上补习班,就先走了。”
“这小丫头还真是神助攻啊!不过指不定是谁陪谁呢。”
“什么意思?”
“凭我的直觉来看,他绝对对你有意思。”
黎初啼笑皆非:“大姐,你自己都是个单身狗,直觉能信么?”
“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孙洁琪不满,“你敢质疑我这个资深小言读者+写手的专业眼光?”
“实践出真知。”
“理论指导实践。”
“好吧,你赢了。”黎初认输,不管怎样,多个人分析也是好的,索性把今天盛臻的那些让她产生错觉的行为都告诉了孙洁琪。
孙洁琪听完不假思索道:“他摆明了是在撩你啊!”
“不会吧?”黎初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不会?”孙洁琪讲事实摆证据,“你也说过他对其他无感的女生都是直接拒绝,要是对你没意思,他干嘛要几次三番地和你接触,又是送你回宿舍,帮你解围,让你在害怕时抓住他的手,还和你用一个杯子喝水?”
黎初还是没消化过来:“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说完自己没有女朋友,为什么不接着往下说呢?”
如果当时他提出让她做他的女朋友,她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这我就猜不到了。这哥们段位挺高的,”孙洁琪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你这只小白兔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那我该怎么办?”
“以不变应万变。”原本孙洁琪还建议黎初主动出击,现在看来她只需要坐享其成就好。“你要记住,一个男生如果真的很喜欢你,他一定会先和你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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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美好的事莫过于两情相悦。
在那些偷偷仰望盛臻的日子里,黎初其实也曾幻想过会不会有一天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刚好也喜欢自己,这种情形光是幻想她就觉得美好到做梦都可以笑出声来,却没想到有生之年幻想真的能变成现实。
经过孙洁琪的提点,黎初开始期待盛臻的下一步行动。
然而部队实行24小时战备值班制度,没有双休的概念,已婚军官、士官若配偶长期在驻地工作或生活,可以在休息日和节假日按照统一安排轮休,未婚军官只能偶尔请假外出。
自上次一别后,他们还没有再碰过面,只每天都会在微信上聊天。
或许是因为心中有了期待,隔着屏幕的交流已经满足不了黎初,她竟然尝到了思念的滋味。
见她每天抱着手机魂不守舍的模样,孙洁琪不免嘲笑:“人家还没和你怎么样呢你就这么牵肠挂肚,真要成了军嫂那不得茶饭不思,想得连觉也睡不着了?”
黎初讪讪嘀咕:“我哪有那么没出息。”
不过孙洁琪说的对,她得克制自己,不能这么轻易就让情绪被盛臻掌控。
太阳照常升起,日子照样平常地过。
汽车团每晚10点熄灯,盛臻都会和黎初说“晚安”,但这天他用语音代替了文字。
“晚安”两个字发出来只有1秒,黎初却足足听了十分钟,逼得孙洁琪忍无可忍地抢走了她的手机:“你有完没完?!就算他声音好听你也用不着这么循环播放吧!赶紧给我滚去睡觉,别打扰我创作!”
“好嘛好嘛,我这就睡。”黎初认错的态度无比诚恳,软着嗓子求情:“你把手机还我,我再听最后一遍。”
“……”
孙洁琪一脸“没救了”的表情,将手机扔给她,嫌弃道:“好端端的一个学霸,怎么是个恋爱脑。”
黎初如获至宝,在孙洁琪的严密监督下,真的只听了一遍,就乖乖地锁屏睡觉。
或许是因为这条晚安语音被她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她真的梦到了盛臻。
这个梦十分的超前,直接越过了他们的恋爱期,步入了婚姻殿堂。
盛臻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站在身披白纱的她面前,英俊得就像从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白马王子,叫人移不开眼。
他执起她的手,深情款款地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正当她要回答“愿意”的时候,就被孙洁琪叫醒了。
“黎美美,我肚子好痛,你能不能帮我打120?”
黎初刚开始还有点迷糊,听到“120”这三个数字,她悚然一惊,猛地坐起身来拧开床头灯,果然看到对面床的孙洁琪冷汗直冒,蜷缩着,神情痛苦地捂着肚子。
她担忧地问:“洁琪你怎么了?”
孙洁琪有气无力地答:“可能是急性阑尾炎……”
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黎初立即拨通了120。
救护车来得很快,就近将孙洁琪送到了华西医院。
车刚一停稳,医护人员就飞快地推着病床去了急诊科,做了个彩超诊断,确定是阑尾炎,又将她转到了普外科。
周楷接到通知,已经为病人准备好了床位,却没想到看到的是黎初和孙洁琪。
因为早就知道他在这工作,两个姑娘看到他倒是很淡定,黎初叫了他一声“周师兄”,疼痛难忍的孙洁琪也勉强打起精神和他打了个招呼。
周楷回过神来,和她们点头示意,拿起孙洁琪的彩超报告看了一下,当机立断:“先保守治疗,观察一阵再看看需不需要手术。”
阑尾炎的保守治疗主要是输液治疗,孙洁琪平时最害怕打针,但和剧烈的腹痛比起来,针头穿刺皮肤的痛感实在不值一提。
此时已过凌晨三点,黎初陪着一起折腾了大半夜,这会儿看她安顿下来,心下一松,便有些犯困地打了几个哈欠。
周楷注意到了,柔声对她说:“累了的话就先回去吧,这有我守着。”
孙洁琪在成都举目无亲,突发急症,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在旁边照应,便摇头道:“没事,我不累。”
“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总不能在这守一夜吧,快点回去,这里这么多医生护士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孙洁琪也跟着劝。
黎初这才起身,“那你自己多保重,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叮嘱完又对周楷道:“周师兄,洁琪就拜托你了。”
“客气什么,照顾病人本就是我的职责,更何况她是我的师妹。”
黎初微笑着道了声谢,转身出了病房。
周楷也跟了出来:“你怎么回去?”
“打车。”
“那我送你上车吧。”
“不用了。”
周楷坚持:“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坐出租车不安全,我得亲眼看着你上车才放心。”
听他这样说,黎初也不好再拒绝。
两人一起乘电梯下楼,黎初抬头看着显示屏上不停递减的楼层数字,没有发现周楷悄悄朝她靠近了一步。
“你最近还好吗?”
虽然他们是一个学校的师兄妹,但周楷自从担任住院总医师一职,几乎就住在了医院,有挺长时间没见到她了。
“挺好的。”黎初反问,“你呢?”
“我还过得去,”周楷苦笑,“就是怕自己会猝死。”
黎初愣了一下,意识到他是在自我解嘲,“你们医生是很辛苦。”
她一向早睡早起,偶尔熬夜都觉得精神不济,可他们昼夜颠倒是常态。
“是啊,尤其是当老总的这一年,全天候24小时待命,只有周日能休息一天。”他叹了口气,“医学生说多了都是泪。”
黎初安慰:“等熬过这一年就好了,师兄你这么优秀,一定能很快升主治医师。”
周楷含蓄地笑,一张白净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斯文俊秀。
夜深人静,这座繁华的城市大部分人都在沉睡,只有医院还在上演众生百态。
黎初到楼下的时候,又有一辆救护车鸣笛驶入,停在院门口,患者好像是出了车祸,血肉模糊,她余光瞥见此等景象,不禁打了个冷战,深觉没有一颗强大的内心还真胜任不了这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