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寂往边上退一步,把灶台让给舒梨,眉眼之间仍是警惕。
果然,舒梨佯装若无其事地跟他搭话:“我别的不会,就会煮点面条。”
“哎,你知道上一个吃我煮的面的人怎么了吗?”
边寂凝起眸,舒梨侧头对着他笑:“我给他下了安眠药,他睡了十几个小时呢。”
“……”
舒梨被边寂赶出了厨房。
她还挺开心的,逗边寂就是好玩。
看他黑脸也好玩。
·
晚餐地点在江市地段最好的商业中心,一家新开不久的法国餐厅。
临江露台的设计,天上的星在闪烁,露台灯光暧昧浪漫,配上乐队的琴弦演奏,气氛恰好。
只是有点冷。
江边的风带着凉意,扫过露台。
舒梨端起红酒杯,浅酌一口猩红甜香的酒,算是借酒精取暖。
今天她没怎么打扮,也没什么心情。只穿了条低调的雾霭蓝连衣裙,一字肩,胸口和脖颈处的皮肤露了大半。
妆很淡,但是天生底子好,雾霭蓝衬得她整个人发光发白。不哗众取宠,仍能惹人注目。
红酒杯放下,舒梨悠悠看向对面的男人,切着牛小排,斯文优雅。
戴上金丝边的眼镜后,多了分不熟悉的疏离。
她心想,他还真会挑,挑了一家法国餐厅。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
虽然这几年在法国,法国餐吃的很多,舒梨觉得法国菜吃来吃去也就那样,但这家餐厅的味道还不错。
红酒味道很醇,,这个男人慢条斯理用刀叉的模样也挺赏心悦目。
舒梨的手搭着下颌,凝视着对面的边寂,眸里点着碎碎的笑意,似是微醺了。
边寂一早就注视到她的视线,他故意不理她。
舒梨太跳脱,她的想法她说的话做的事,都经常不在边寂的可控范围内。
所以他干脆视而不见,先把这顿饭吃完。
见眼前的男人不理会自己,舒梨觉得无趣,手指细细摩挲着红酒杯的杯壁,随后抬起来,喝完。
边寂终于抬眼看她,提醒:“会醉。”
舒梨勾起唇,笑着:“已经醉了。”
边寂似是叹气。
红酒不是他点的,他不准备喝酒,他要开车。
但舒梨想喝。
小腿好像被什么碰到,不是无意的那种。
边寂停滞着拿刀叉的手,定定看着舒梨。
舒梨用脚尖在边寂的西裤那勾勒着什么,双眸带着微醺的迷蒙,不说话,就只是笑。
她笑得很好看,简单用蝴蝶结束在脖子后面的头发丝儿随风飘着,整个人好似懒懒的。
可餐桌底下,在看不见的地方,却不含糊。
边寂皱着眉清嗓,问她:“真的醉了?”
舒梨点点头。
边寂把餐桌下的腿往边上移了一下,给她个自己没有上当的眼神。
“我看你很清醒。”
舒梨粲然一笑,“真聪明。”
她就是装的。
但是不好玩,他都没相信。
舒梨收回脚,正经坐好,拿起刀叉切自己那块牛排,动作慢慢的。
边寂以为她没胃口:“不合口味?”
“不是。”
舒梨回了声,顺带夸一下,“餐厅还不错,比法国当地还纯正。”
这几天,边寂没有问过舒梨这几年的情况。
找不到时机,也没立场。
即使问了,他也相信舒梨不会说。
现在舒梨主动提起,边寂猜测这五年她是去的法国。
于是他顺着往下问:“这几年都在法国留学?”
“留学算不上,就是随便学个专业,混日子而已。”
“学的什么?”
“油画。”
边寂黯着双眸,舒梨就此打住,不愿再多说,冲他笑了笑:“谢谢你带我吃饭。”
舒梨动起刀叉,认真切起牛排。
边寂反倒沉默了。
他想起很多。
那一年,她扇了他一巴掌,带给他锥心的痛。
不是因为被她打得疼,而是心脏莫名的疼。
只要一想起她,他就疼。
边寂从照顾沛沛的护工那里知道,舒梨要出国。
可是具体要去哪,她也不知情。
边寂没有再问再打听。
但是舒梨出国那一天,他有偷偷去看过。
那是那个夏天最后的烈阳,边寂站在郁郁葱葱的灌木丛后面,看着舒梨家里的司机把她的行李箱放到车子后备箱。
舒梨穿了条白裙子,表情很淡,没有人送,一个人沉默地坐到车里。
她好像做什么都是一个人,连离开,都只是她一个人。
边寂至今记得,那天的阳光热烈又刺眼,灼得他心脏痛。
后来,他回学校上课,投简历实习,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工作上。
他知道他必须要让自己变得有能力,必须要让自己更优秀,必须要改变自己的现状和人生。
他身上有很重的责任,他的家庭,他年迈的父亲和幼小的妹妹,都需要他。
感情那么奢侈,他只能深藏于心。
只要不去触碰,就好似不存在一样。
时间就是这样一眨眼过去。
五年间,边寂的生活经历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然而就是这样的时隔五年,当年娇纵、古怪、捉摸不透的女孩再次坐在他面前,他又觉得这就是命运。
如果说当年的舒梨是他晦暗生命里短暂的一束光,那现在,他想将这束光永远抓住。
无论用什么方法。
晚餐进行到尾声,舒梨和边寂预备要走。
江边的夜风吹得人发冷,边寂将自己的西服外套披在舒梨肩上。
舒梨笑他还挺绅士。
可很快,舒梨的手腕被突然冲出来的人狠狠抓住,肩上的西服外套从她肩上落了下去,落到了地面上。
周洛南充满怒火的眼睛直直盯着舒梨,看向她边上的边寂的时候,眼底满是压抑不住的燥和怒。
跟在周洛南后面出来的江薏看到眼前这一幕,妆感很强的小脸满是错愕。
她呆呆望着冷着眉眼与周洛南对视的边寂,红唇微张:“边寂……”
·
一小时前。
周洛南跟江薏第一次见面。
因为这次不情愿的见面,周洛南故意把头发剪回了寸头,还把左边眉毛的尾部中间故意剃了一刀,成了断眉。
五官深邃,寸头和断眉显得整个人又酷又拽。
坐在江薏对面时,江薏几乎是第一眼就被吓到。
在国外出生长大的难道都是这副嚣张冷酷的样子?
其实江薏也是被家里人强迫过来的,她本身也不愿意。跟周洛南见上面,两个人都没什么想说的,各自坐着大眼瞪小眼。
过了好一会,江薏清清发干的嗓子,先打破僵局。
“听说,你一直在国外?”
周洛南抬着下巴看人,犀利的眼眸半阖着,轻应一声,算作回答。
他家老头子为了给他找老婆,特意给他编造了个身世——
周家的小儿子,在国外出生,一直生活在国外。
反正老头的原配已经死了,名正言顺的大儿子已经继承了家业,根本无所谓自己的妈会不会因为多出这么一个亲生的小儿子而含恨九泉。
而周洛南的妈,周家老头的情人,更是无所谓。
自己的儿子终于能把名字写到族谱上,她高兴都来不及,才不在乎儿子名义上的母亲是谁。
江薏问完自己的第一句话,见周洛南没什么意愿跟她聊天,她也就不想说什么了。
可周洛南那副目中无人的样,让她很不喜欢。
于是她直接说:“我一点都不想过来跟你见面,咱们就把这顿饭吃完,以后各走各的。”
周洛南这才抬眼瞧她,她长得其实挺漂亮,有股自信的张扬。这种张扬,跟舒梨有那么一分相似。
可是比舒梨差远了。
周洛南唇角勾了抹笑,对江薏说:“求之不得。”
江薏:“……”
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干坐了一小时。
饭也吃得不顺心。
快结束的时候,周洛南向服务员招手结账,等服务员取小票时,无意瞥见了露台那边熟悉的人影。
——四个人就这样很凑巧的,撞上。
“他就是你说的朋友?”
周洛南几乎要爆炸,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有朝一日看到舒梨和边寂在一起。
——和这个一早就该消失在他们生活中的人在一起。
舒梨的手腕被周洛南拽得生疼,她微蹙起眉,转动手腕:“你先放开我。”
“我不放!你现在就告诉我,这些天你是不是都跟他在一起?!你宁愿跟这种人在一起都不愿跟我?!”
完全不在状况内的江薏听到周洛南这么说,满脸不悦:“哎你先给我说清楚,什么叫‘这种人’——”
“关你屁事!”
被周洛南一凶,江薏立即泪眼汪汪,表情委屈,走到边寂边上,想从边寂那得到什么安慰,可边寂一眼都没看她。
冷风之中,边寂神情寡漠,深谙的眼紧盯着周洛南,眼底深处凝着不易察觉的敌意。
他瞧一眼舒梨被周洛南紧抓住的手腕,话语里压着丝强迫的冷冽意味:“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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