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不好,也说不上好。
当路途上那些光芒散去,她还是得面对脚下随时碎裂的薄冰。
——她没想过跟容起云长久。
或者说,以容起云换女人的速度,或许十天,或许半个月,她估计就要上一任。
毕竟得到之后就失去了新鲜感,她自认为,除了漂亮,一无是处。既然占有过皮囊,那么她荒芜的灵魂,应该也撑不了太久。
至于这之后该做什么,曾忱毫无思绪。
电影不长,她看完的时候,容起云也忙完进来。
他敲门,从玻璃里看见曾忱侧脸。
“请进。”曾忱说。
容起云后知后觉:“饿了吗?你也没吃午饭,要不要给你带点什么?”
曾忱摇头:“谢谢,但是我不想吃。”
她毫无胃口,只想等着吊瓶结束。更想等到日落,再等到日出,见证新的一天。
容起云不勉强,“如果饿了,和我说。”
他又想起什么,“对了,手机给我,存个号码。”
曾忱递上自己手机,容起云输入自己号码,又用她手机拨给自己。
“好了。”
他已经看见许多未接来电,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
挂完点滴,容起云带她出院。她坐在副驾驶,听见容起云安排好:“晚上你回我那儿,明天再回家,一切都会好的。”
曾忱明白他会解决好,“好。”
容起云住处在犀浦区,成启公馆。这是他私宅,容家老宅在叶浦别墅区,容起云排行老二,家中还有一个大哥,容舒云。容舒云并不管家中事业,只醉心于科研。除此之外,容家老爷子也健在,不过早就退休,放手让容起云接管容家事业。
这些是曾忱早些时候调查过的,此刻车停在公馆前面,她有一瞬间晃神。
容起云拉开车门,请她下车。
成启是他私人房产,除了保姆,还有一位私人管家。管家是他母亲旧人,母亲过世之后,他便把人接了过来。
容起云面上含笑,伸手托住她手掌:“亲爱的小姐,请随我进门吧。”
曾忱跟着他迈过大门,穿过花圃和庭院,最后才到室内。
容起云给她倒了杯茶,茶叶是管家拿过来的,曾忱听见他喊:“江叔。”
他的电话响,似乎是老爷子打来的。
“你帮我招待一下,我接一下爷爷电话。”容起云起身往外去。
屋子里剩下江叔和曾忱。
曾忱点头微笑:“你好。”
江叔也笑,他似乎五十来岁,头发有些白,但笑容很可亲。
“小姐,请。”江叔把泡好的茶递给曾忱。
曾忱接过,又道谢:“谢谢。”
不知道是否是她的错觉,这位江叔对她,似乎很有好感。
曾忱抿了一口茶,茶味清香宜人,入口略带苦味,但回味甘甜。
曾忱抬头,透过玻璃看走廊里的容起云。他半边身子倚在栏杆上,手指敲着栏杆,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神情是漫不经心,又带些认真。
容起云刚好抬头,与她视线相撞。
他做了个飞吻的动作,与她调情。
曾忱身边还站着江叔,又臊得慌,咳嗽中低下头去继续喝茶。
—
回忆重叠在这一刻。
漫不经心的,又带些认真。
容起云抬头,看向曾忱,这是他第三次看过来。
除了第一次四目相对,曾忱只当没看见。
她看向旁边站着的新郎新娘,乔诚的婚礼,为什么容起云也会在?
曾忱看着钟一一,忽然开窍。她又蠢了,钟一一,钟茗,原来关系在这里。
很意外。曾忱咬唇。
这种相遇看起来,实在很像她欲拒欢迎。
毕竟是参加婚礼,曾忱今天还是认真收拾过。在她坐在这里的一段时间,已经有三位男士过来询问联系方式。直到容起云出现。
曾忱借口上洗手间暂且离开场地,她在洗手间里思索着,要不要干脆趁机走了。
从洗手间出来,忽然一个高大的阴影将她笼罩。
“前男友的婚礼?”几乎字都被咬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鞠躬。
明天入v,感谢支持。
第20章 耳鬓厮磨
曾忱抬眸, 对上容起云眼底的郁色。
他继续逼问:“你所指的前男友,就是那个姓乔的?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在一起多久?到哪一步了?”
他一字一句,咄咄逼人, 甚至脸也愈发凑近。即便如此,容起云也不显得面目狰狞。
眼看就要和她鼻尖相碰, 曾忱转头避开。视线落在斜下方,不知道是谁吐了口香糖, 粘在地上, 有些恶心。
曾忱手腕被他抓在手里, 泛起一片红, 就知道他有多用力。
她正欲开口,又听见容起云放软了语气, 头低着:“阿忱,你不要我了。”
乍一听,倒是像她罪大恶极。
倒是好笑。
曾忱冷眼看他, 想起他当年曾经说过的:
“我不喜欢小姑娘, 玩起来没意思。”
“我不喜欢动真心, 玩起来没意思。”
“我也不喜欢太黏人的, 玩起来没意思。”
……
她朱唇轻启, 以他当年的话回敬他:“我不喜欢容先生, 玩起来没意思。”
容起云心就像被刺了一下,忽然僵住。他看着面前的曾忱, 又唤她名字:“阿忱……”
这是女厕所门口,今天到场的宾客这么多,总有人要上厕所。
这一次,是钟一一。
钟一一穿着婚纱,行动不便, 身后还跟了好几个伴娘,以及乔诚,替她拎着婚纱。
钟一一看着面前的男女,脚步一顿,一行人皆停下来。
另一边是男厕所,钟茗在几秒后也过来上厕所,跟着一愣。
寂静得如针掉落都能听清。
只听见曾忱的声音,她说:“容先生,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容起云语塞,半晌才找到自己声音:“我……我后悔了,阿忱,我们不能重新开始吗?”
曾忱看着他的眼睛,却笑出声来。她抬手,指着容起云心口:“你扪心自问,我没给过你机会吗?”
她的手指细长,戳在他心口,仿佛一把利剑,扎进去。
其实言语更锋利,杀人不见血。
曾忱轻推开他,拍了拍手,与身后这一堆人目光对视一眼,冷漠笑道:“对不起,我身体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容起云愣在原地,他们也愣在原地。
容起云,和曾忱……?
有少数知情人想起来,于是叹道:“我记得,不是说,容二少甩了曾忱吗?怎么看起来好像情况不对?”
钟茗叹了口气,走近容起云,掸去他肩上灰尘,揶揄道:“丢人啊,容二。”
容起云瞪他一眼,撞过他肩,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走的时候,还冷着张脸。
这气氛,一下子降了几十度。
钟一一看一眼乔诚,显然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曾老师,和容二少?”
乔诚也并没听说过,也是一脸懵。“我也不清楚啊。”
钟一一又看钟茗,钟茗是她堂哥,但关系算不上好,她从小特别怕钟茗。钟茗也看一眼钟一一,“怎么了?不用进行下一步?”
钟一一怯怯地回头,把八卦的消息咽了回去。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遍北城上流圈子。
谁不知道当年曾忱和容起云那段?
曾忱和容起云历任女友实在差太远,当时多少人猜他们几时分手,后来也的确分手。
如今这俩人忽然又凑一块,而且容二低声下气和人家说话,属实是爆炸性新闻。
但谁又敢问他呢?只好来问钟茗,钟茗被问得烦了,甩一句“关你屁事”。
—
曾忱从婚礼现场出来,打车回住处。她忽然觉得没车有些麻烦,如果有车,这种时候好歹能显得潇洒一点。
容起云以前给她送过车,她开过一段时间,后来走的时候,也还回去了。不止车,还有房子。
曾忱坐在出租车的后座,心跳因为情绪的起伏而加快。
她想起刚才说的话,她给过容起云很多次机会。
明里暗里。
他知道的,他不知道的。
也是给她自己机会。
可以那些几乎一个也没被抓住,像玻璃杯从柜子上坠落下去,摔成无数的碎片。
她必须得承认,她对容起云有过很多妄想,毕竟从一开始,他几乎像英雄一样,她是怀过那样的心情奔向他的。
而他,是一个优秀的成年男性。
这优秀是各方各面的,有钱,有脸,有家世,器大活好,大方又优雅。
即便曾忱自诩清醒,也曾有过片刻的妄想。
何况世人哪能时时清醒,七情六欲,样样都扯着脚,拖进那泥沼里。
出租车微微地颠簸,师傅操着一口地道北城口音,问她:“您要去哪儿?”
曾忱有一瞬间恍惚,报出住处,“南舍。”
“好嘞。”
话出了口,才发觉她说错了话。
“对不起,师傅,错了,去宜舍。”
她如今住在宜舍,不住在南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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