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夏打起精神来,跟程岁安一起收拾准备下班。
两人找了一家安静地带的酒馆,装潢颇具朝鲜族风格,有一个一个的小隔间构成,隔间外面是半截门帘,门帘上的图案也都很有特色,里面不是传统的桌子和椅子,而是一个个小小的地炕上面摆着桌子。
地炕烧得很暖,程岁安喝方知夏脱了大衣,服务员过来点餐,程岁安让方知夏把大衣给她,然后她先看菜单。
“你喝烧酒行吗?还是米酒?”方知夏问她:“对了我得先告诉我姐一声,让她过来接我回她家,不然我妈能骂死我。”
程岁安笑了笑,服务员介绍道:“米酒是我们家的特色,是带着点甜味的,度数不像传统米酒那么高,一般女孩子来了都爱点米酒,烧酒就是传统的日本烧酒,有一点点苦味,你们看看喜欢哪种。”
服务员的声音很柔很好听,和程岁安的声音有一点点像,在安静的小酒馆里,让人觉得很舒服。
“那就点米酒吧。”程岁安说。
方知夏:“行,你来看看都有什么味儿的。”
“等会儿啊,”程岁安把两件大衣叠好,自己坐到方知夏对面,“我要原味的吧。”
“那我要草莓的。”方知夏抬起眼睛,有些期待的看着程岁安:“来多少?”
程岁安明白她的意思,抿唇笑了笑:“你决定。”
“那就先来两大桶,不够我们再要。”
服务员稍微有点惊讶,“我们这里的桶大约是1000毫升的,米酒虽然甜,味道好,但是后劲儿比较足,你们要不要先少来一点?”
方知夏心情不好,一心只想喝酒,“不用,直接上这些吧,岁岁你再看看菜,我们吃点什么。”
服务员也不好说什么了,程岁安和方知夏又商量着点了几个小菜,服务员道了句“稍等”就掀帘出去了。
方知夏兴奋地搓了搓手:“这里环境真不错,虽然没有门,但是也好安静的。”
程岁安点点头:“是啊,还不错。”
“那你今天不过去画画能行吗?你跟老师请假了吗?”
程岁安:“没关系的,要不然老师也不常来,我就过去自己画。”
方知夏歪了歪头:“自己去自己画,岁岁啊,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的自控能力这么好啊,我也想学一学。”
程岁安笑了笑:“可能是……因为穷吧。”
酒来了,方知夏率先接过来给两人倒了一杯,等服务员出去她继续道:“那你学完画之后打算干什么呢?转行吗?”
程岁安尝了一口酒,居然真的是甜的,回味之后带着一点醇香,酒味不算太重,可是非常好喝。
“其实我也没太想好,我就是觉得,我没有学历,怎么也该有一项属于自己的技能。”
之前方知夏跟几个同事一起去过程岁安家里吃饭,知道她没有学历的事儿。
“学历是一块敲门砖,到了社会之后靠的就是能力了,岁岁你不用因为这件事情自卑。”方知夏说:“不过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你家里的事,过年你也没有回家,你的家人……都还好吗?”
程岁安又喝了一杯酒:“这就是我羡慕你的地方了,我总觉得你每天有家可以回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儿,我就没有,我爸在我小时候就走了,或者是去世了?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没有见过我爸,只是听我妈偶尔提到过,至于我妈……她是个精神病患者,在我十几岁的时候,跑丢了,没再见过了,我还有个弟弟,之前身体不太好,一直住在医院了。”
方知夏听了程岁安的情况,眼睛红起来了。
“不过我高兴的是,”程岁安端起酒杯,停顿了一下:“我弟弟这周末就要出院了,我终于也有家人了。”
“真的啊?那必须喝一个。”方知夏也端起酒,和她的酒杯碰了碰,两人一饮而尽。
这是程岁安第一次对除了文野之外的另一个人说自己家里的事儿。
方才方知夏告诉她,不需要自卑,每个人的生活经历都是不一样的时候,程岁安有一瞬间的福至心灵。
自卑。
仿佛一直以来萦绕着她的就是这样一种情绪,来自家庭的,来自童年的,来自方方面面的,渐渐的把她自己放在了最不重要的位置,所有人都排在了“自己”前面,只要看法或者做法和别人不一样,率先就想要道歉,觉得是自己错了。
自卑的表现方式有千百万种,程岁安就是爱一个人就会放弃自己的那一种。
想起文野,程岁安眼睛稍稍有些湿润,默默自己又喝了一杯酒。
“我家里人倒是都还在,就是太吵了,”酒精的劲儿再加上室内温度上升,方知夏的小脸红扑扑的:“每天都在为了我的终身大事吵,今天吵完明天吵,仿佛我生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嫁人的,三十岁不嫁我就会立马猝死,就地正法一样。”
方知夏说:“我他妈就不明白了,爱情不是要等的吗?我跟我妈说,要是遇到我爱的人,我立马就能去追,都不用等她说,可你猜我妈说啥,我妈说,你去追人家就被你的岁数吓跑了。”
方知夏笑起来,笑着笑着鼻子就酸了:“我想找一个我爱的人,不行么?就这么难么?为什么一定要三十岁之前嫁出去啊?在没找到爱的人之前,我想好好爱自己,不行么?”
方知夏的两颗眼泪砸在酒杯里,程岁安没说话,自己拿起酒杯碰了她的一下,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你谈过恋爱么?以前。”方知夏仰头问道。
程岁安的声音哽了哽,努了努力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她才知道。
原来文野是比她的家庭更加让她难过的症结,谈及她的家尚且能因为小哲的出院稍微治愈,让她能够暂且轻松的说出口,可是和文野的那七年,仍旧是她心头旧伤,她以为的痊愈只不过是表面看上去的繁荣,实际上的伤口早已深溃至骨,到如今她仍旧不敢触碰。
“我……”话还没说,眼泪就先落下来了。
这酒好像真的挺容易让人醉的,程岁安一个那么不爱哭的人,居然这么容易就落泪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把眼泪擦掉。
笑了笑说。
“我曾经很爱他。”
程岁安声音很轻,没有完整的说究竟是谁,也没有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这七年,似乎用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足以概括完。
可是方知夏却哭得更厉害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也许是这轻声的语气,也许是程岁安平静的眼睛,又或许是感觉到了这简单几个字里包藏无尽的难以说出口的柔情。
总之她就是难过,仿佛整个人都掉进了巨大的悲伤的漩涡里,难过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喝了一杯酒,“敬你。”
程岁安跟着喝了一杯,仰头,眼泪顺着太阳穴滑落。
“嗯,敬自己。”嗓子哑了,声音消弭在空气中-
方知夏在临喝醉之前就联系过姐姐,等了半个多小时,两人把最后剩的一点酒都喝完了,姐姐找到她们。
刚一进门看到完全醉倒的两人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造孽啊!”
她是方知夏的亲姐姐,名字叫方知寒,已经嫁了人,拖了方知夏一下,死沉的没拖动,打电话给自己老公让他过来帮忙。
两人原本想带着程岁安一起回方知寒家,可是醉成一滩烂泥的程岁安死活要回自己家,不回自己家就哭,方知寒没办法了,对自己老公说:“要不然送她回家,然后把知夏带回我家吧,不然我妈看到她醉成这样,又该说她了。”
“你知道地址么?”
“她刚说了小区名。”
“行。”
程岁安的住处距离方知寒家不远,拐进小区,方知寒拍拍程岁安的脸:“你家具体的楼牌号是多少啊?”
程岁安呓语不断,呜呜哝哝根本听不清,方知寒的老公说:“你待会儿看看她包里,有没有身份证什么的,看看有没有地址,或者问问她的朋友。”
方知寒:“在前面停一下吧,我找找看。”
“嗯。”
黑色的小轿车刚停下,程岁安忽然一阵晕眩,紧接着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涌上来,模糊的意识告诉她一定要下车,酒醉的人动作比意识慢很多,她刚打开车门,“哇”的一声吐了个天翻地覆。
“这可怎么办啊。”方知寒赶忙下车,拍着程岁安的背:“也不知道这孩子家里有没有人。”
“有人,有人……”程岁安居然听懂了这句话。
方知寒忙接着问道:“那你家门牌号告诉我好吗?”
程岁安刚要说什么,又是一阵胃气翻涌。
这是远处走来一人,脚步慢下来,看到这幅场景惊讶了一下:“岁岁?”
方知寒回过头。
男人走到路灯下,方知寒才看清他的脸,“你是?”
“我是她的……外甥。”文野说:“把她交给我吧,我送她回去。”
方知寒和老公对视一眼,他老公说:“怎么确定你是她亲属?你知道她身份证号吗?”
文野:“当然。”
然后熟练地把程岁安的身份证号甚至身份证上的家庭住址也说了出来:“这下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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