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瓜子水果皮,还有啃完的炸鸡骨头,清理起来很费工夫,李修岳买的那几副扑克牌没派上用场,但是被打开了,摊在桌子上,玩的尽兴的时候被碰下桌子,落了一地,撒上酒水以后,扫不起来,需要用手去捡起来。
收完最后几个垃圾袋,云初洗干净手。
张一莹要打车回家,云初随她下楼,把她送到巷子外面,目送她离开,折返。
卧室门边站了站脚,推开房门进去。
室内墙壁打着一盏小灯,窗帘紧密拉着,四周暗暗的,李修岳在床上半躺着。
他脚上披着没脱,手臂搭在额头上闭目养神。
听见动静,拿下手臂,脸上带着细细的疲倦。
云初走到梳妆镜涂抹护手霜。
他喉结上下滚动一番,问她:“都走了?”
云初点头“嗯”了一声,放下护手霜走到床边,居高临下俯视过去。
从方才他明明可以当众拿问题为难她却轻描淡写放过,一直到现在,云初就有一股异样在心底升腾,一晚上,只要跟他对视,暖洋洋的酥/软感就从脚底往全身,往四肢百骸攀爬。
至于为什么这样,她说不清道不明。
李修岳觉察到云初走近,从额头上拿下来的那只手抬了抬,握住云初垂在身侧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捏。
云初低头看一眼,听他说:“待会儿司机过来接,”他捏她一下,“跟我回去吗?”
云初还以为他要留宿,李修岳可能猜出她会这么想,解释说:“周妙在家,我不方便在你这里休息。
”
云初没有回答跟他回去还是不回去,看他眉头紧锁,室内光线又调的那么暗,轻声问他:“头不舒服?”
他“嗯”了声,叹着气,上半身往床里面挪了挪,“眼睛遇到强光不舒服,可能没休息好。”
她在旁边看着,鬼使神差的,双手探过去:“我帮你捏一捏吧。”
拇指摁到他双眉中间,“我一个朋友学过按摩,他说前额痛,或者眼睛不舒服的时候,按这个位置最有效。”
摁过三两下,每次按下去,疼痛就会减轻,李修岳紧锁的双眉不由自主舒展,喟叹口气。
“你跟周妙在这住多久了?”
云初不知他怎么问起这个,想了想说:“一年多。”
“她跟家里情况还是那么糟?”
云初继续帮他摁着,“你怎么知道她跟家里关系不好?你们之前认识?”
“我不认识她,”李修岳笑了一下,“我认识她父亲,每次在一起吃饭,喝多了就要讲一讲。”
云初还是头一次听他说这些东西,“你认识她父亲,我怎么从没听你讲过?”
李修岳睁开眼,“因为你没问过。”
经过片刻按摩,他感觉舒服很多,抽身往上坐了坐,云初长发保养的好,再加上天生的光泽,不管在灯光下面还是在日光下面,总能折射淡淡的光圈。
“你没去了解我的事,当然不知道我有很多事是你不知道的,就看你想不想了解了。”
这次云初没反驳,定定的看着李修岳,又有些恍神。
半晌,她问:“今天玩成语接龙,真心话环节你为什么放水?”
李修岳笑着转开头,“我不喜欢。”
云初盯着他追问:“不喜欢什么?”
“不喜欢……你被别人想入非非。”
“为什么?”她追问。
男人从床上起来,“为什么?”他重复着云初的话,慢条斯理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你说为什么。”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起来,看一眼,司机打过来的,车子已经到巷子口。
他摁了拒接。
云初目光紧随。
男人拾起来外套,这才答:“因为你是我的女人。”
*
将近凌晨两点,司机早就睡下,被刘助理一个电话叫起来的,工作性质就属于随时待命的,所
以也没什么脾气,爬起来就过来了。
以为李修岳出来没那么快,眼皮子有些酸涩,就下车出来抽根烟,刚吸了两口,远远听见巷子深处有动静。
除了男人低沉的说话声,还有女音,深夜中,柔柔的,有一句没一句。
不多久,李修岳从黑暗中走出来,他跺了跺裤脚,回身等人。
紧接着一抹细瘦身影出现,裹着深色风衣外套,脸庞隐藏在衣领和围巾里面,只露出一双能掐出水的眼睛。
她往这边瞧了一眼,李修岳碰碰她的肩膀,拉开车门,示意上车。
女孩子仰头对李修岳说了一句什么,扭腰钻进车里。
撒娇的女孩子是谁,司机不会不知道,在李修岳身边这几年,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孩子敢那么大架子,让刘助理过来修马桶,在全公司都传遍了。
这边赶紧把香烟掐断,烟蒂往垃圾桶一丢,寒风中用力吸了吸鼻子,提脚过来。
李修岳扶着门框没上车,等司机过来,对他说了句:“我明天上午不上班,你上午只需要把车洗干净,其余的时间自己安排。”
他有些喜出望外,今晚也算没白熬夜。
“中午我接您上班?”
“我自己过去。”
“车洗好送到您住的地方?”
“不需要,我开另外几辆。”
司机松了口气,那就意味着明天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
司机的工作有些枯燥乏味,而且所接触的人有一定的局限性,不是企业老总,就是老总们的秘书助理,条件高的看不上他,条件差的遇不到,他从上次分手,到现在过去六年,都没再谈对象,高不成低不就,最近被家里催促,实在有些烦闷。
等下他也不准备直接回家,或许可以去附近找个酒吧,来两杯?
李修岳吩咐完坐进去,把车门拉上,凌晨两点多,他折腾了近十几个小时,没什么精力。
云初上车就脱了外套,大概今天心情好,精力充沛,上车就在车里乱翻,拿起来笔记本一边翻一边问:“这是谁的?”
他瞟一眼,“刘助理的。”
“这个呢?”
“不清楚。”
“有什么我不能看的吗?”
李修岳说:“你做主。”
“有你写的吗?”
“有。”
“哪
个是你的笔迹?”
李修岳侧头看过来,她笑说:“我自己猜。”
车子半天没人,下降几度,司机往后看一眼,把暖气开到最大。
随手调出来一首老歌,《恋爱进行时》——
“春天,夏天,秋天,冬天;
四季变换。爱不变。因为你,就在眼前;
昨天,今天,明天,永远;
在一起的每一天,香浓的思念,美丽的眷恋;
灿烂的爱情,一天一天又一天,一年一年又一年;
每天每夜每分每秒都会很新鲜;
在你的身边幸福都没有句点;
……”
第62章
云初盲猜, 半天也未猜对。她泄气。
李修岳拿过笔记本,太久没用,想一下才翻到某页, 递过去, 指了指。
云初接过笔记本,对着那两行字瞧了许久。
瘦金体, 笔走龙蛇, 铁画银钩, 字迹真是好看。
尽管步入社会几年, 云初初心不变,就喜欢字写的好看的男人。
再看李修岳,就带了几分倾慕。
但她嘴上不说, 悄默声把笔记本放回,翻半天其实就想找一些蛛丝马迹,看他写字好看不好看。
*
这夜回到公寓, 凌晨三点一刻。月色不错,柏油路上的石子清晰可见。
两人洗过澡, 他累极了,从后抱住她,沾了枕头下一秒入睡。
云初屏息许久, 确认他睡踏实, 悄悄挣脱束缚,转过身,与他面对面。
男人五官明朗,睡颜干净,眉心微皱着,或许太阳穴还有些不适。
她观望许久, 情不自禁抬手,指尖在他下巴上冒青的胡茬上走过,往上走,触碰到紧抿的薄唇。
顿了下,脑子里竟然开始浮现,男人动情时,薄唇在自己身上或轻或重,或多情或无情的样子。
那画面让她心跳不稳,指尖在他高挺鼻梁停顿,狼狈收手。
云初掀被子,拿开腰上手臂,轻手轻脚起来,拎了件睡袍,边系腰带边往外走。
她没穿鞋,踮起脚尖,赤脚踩着深色地毯出去。
今夜她失眠了。
而李修岳风尘仆仆从澳洲回来,直奔她那里陪她野到凌晨一点,眼下睡的人事不知。
云初突然很想了解这个男人。
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女,面对未知男生的那份悸动之心。
只是她还没意识到相似之处,只单纯归类到对未知的神秘事物的好奇与吸引。
她走到茶几旁,把茶几打量个遍,不知是否有家政阿姨每周过来清理,每次过来都那么干净。
就连茶几上,一包香烟,一支火柴盒,一包抽纸,一套煮茶壶带杯具,就连杯垫,每次都摆放在同样位置。
她顺着地毯上的花纹在客厅绕了一圈,走到墙边,手指画着墙面,往前走,走到书房门口,停顿片刻,轻轻推门。
房门“吱呀”,没上锁。
这个信号告诉云初她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