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郁家泽的状况稳定之后决定还是转回北京的医院疗养,毕竟要在洛杉矶耗久了对两个人都不方便,各自手头都还有工作。
但一回国,郁家就知道了郁家泽出车祸的事儿。
乌蔓这十年都没见过郁家泽的父亲,却没想到在这种节骨眼上意外撞见。她刚刚从郁家泽的病房退出来,走廊上和郁父擦肩而过。
在这之前,郁父的脸只会出现在各大新闻照片上。他的表情永远不苟言笑,乌蔓总怀疑他是不是患有面瘫。
这一刻见到本人后,乌蔓终于知道那不能叫面瘫。
那是一种不把万事万物放在眼里,疏于对世界的反馈,从心底里透出来的毫无波动。从他身边经过,就像经过一座假山,很巍峨,却毫无人气。
*
医院的病房门再次被推开,郁家泽以为是乌蔓去而复返,抬起头,看见来人后眼皮一跳。
他皮笑肉不笑道:“我是小伤,怎么劳烦您跑一趟过来。”
“国内飙不够,还跑去国外飙?玩物丧志也有个限度!”
郁父挥退保镖,开口就是一通呵斥。
郁家泽揉了揉眉心:“您放心,工作我不会耽误的。”
“刚刚走出去那个,是不是这几年你一直养在身边的小明星?”
郁家泽的手一顿:“……是。”
“养了这么些年,还没腻?”
“只是当个小宠物养,偶尔才想起来一次。谈不上腻不腻。”
郁父锐利的眼神扫过郁家泽波澜不惊的脸,不紧不慢道:“你忘性还挺大,小时候养只小八哥喜欢得不行,整天关在房间里和它说话。学习都撇到一边。”
郁家泽语气淡漠:“那是小时候犯浑不懂事。”
“我看你现在也未必多懂事,还没你弟弟省心。”郁父冷哼了一声,“上次我说的事,赶紧给我考虑。”
他起身离开,郁家泽倚在床头,视线看向窗外枝头上飞过来的一只小鸟。
在他七岁时,他房间的鸟笼上也停过这样一只鸟,毛色鲜亮,远比这只可爱。
那是一个叔叔送他的生日礼物,说,这是八哥,会讲话。
他既惊又喜,那是陪伴他寂静的童年里唯一的声音。
虽然那只八哥很笨,除了您好两个字,其他都不会说。但郁家泽不介意,每当他被他爸鞭笞的时候,只要和它说,它就会叫一声“您好”,彷佛在说,我知道了,你还有我。
下一年的期末考,他没有拿全校第一,圈内攀比的时候伤了郁父的面子。
他爸觉得是那只鸟拖累了他。
他让他抱着那只鸟到书房,郁家泽还记得也是这样一个午后,阳光明亮过了头,世界彷佛被涂上一层瞎眼的白色油漆,黏腻,沉闷,窒息。
郁父一向缺乏表情的脸难得有了愠色,问他:“你喜欢这只鸟?”
他不敢点头。
“实话实话。”
“……喜欢。”
郁父的手指在椅把手上轻叩,小小的郁家泽注视着那双手忽然停顿,抄起桌上的剪刀。
那只大手捏住八哥的脖子皮,先剪掉了它的尾巴。
再是它的羽毛。
它的翅膀。
每剪一下,他的八哥都会痛叫着,您好。
您好,您好,您好。
就像在平日里安慰他时那样,它只是痛叫,却毫无所觉,那样傻。
幼小的他全身发抖,在原地流眼泪,却不敢上去抢回八哥。
郁父怡然自得,眼睛盯着他说:“孩子,我教你一课——爱得太过的东西容易毁灭,要冷眼对待一切。特别是你心爱的事物。”
他捏着八哥的脖颈冲郁家泽走来,蹲下身,掰开他紧紧攥着的掌心,将那柄沾血的剪刀塞了进去:“如果做不到冷眼,那至少也要让这份东西毁灭在自己手中。不要让他威胁到你,然后毁了你。”
郁家泽拼命地摇着头,他想松开手,却被郁父牢牢包裹着。他越是想退缩,越被父亲钳制。
八岁的他手握着这世界上最沉重的东西,刀柄冰凉的质感烫进了他的灵魂中。
郁父慢条斯理地笑着,加重力道,迫使他握着的刀尖往前伸。
郁家泽已经失去了感知,他挂着眼泪,失神地和八哥的眼神对视。
它看着他的最后一眼,没有杂质,瞳仁比他见过的所有宝石都澄澈。
他亲手,将剪刀捅进八哥的喉咙,最后一句您好戛然而止。
郁父满意地起身,把八哥的尸体往窗外一掷:“终于安静了。”
没被鸟叫覆盖的窗外蝉鸣清晰起来,像在鸣着一首不知为谁哀悼的葬曲。
*
郁家泽怔怔地盯着窗外,那只鸟已经飞走了。就和那只记忆里的八哥一样,彷佛从未来过。
他收回视线,拿过床头的手机,拨出了一通电话。
“我接下来要在医院呆一阵子,不方便出去。你帮我做两件事。”
“第一件,约一下傅静雅,公司可以给她资源,帮她转正。当然,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第二件……”
作者有话要说: “爱得太过的东西容易毁灭,要冷眼对待一切。特别是你心爱的事物。”出自《肖斯塔科维奇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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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们啦
依澕第 29 章
乌蔓算了算日子, 从她删掉追野那天开始到她回国,已经过了快两个礼拜,但对方毫无动静。
估计是还没发现她把他删了。
她的视线落到今天的通告表上, 晚上要出席平台举办的盛典。邀请名单中赫然有追野。
这将是他们在杀青后的第一次见面。
她心里浮起一丝紧张, 是自作主张把他删掉的心虚,还有身份转换回来的茫然。这让她在后台化妆时一直走神。化妆师接连叫了她几遍才回过神。
“蔓姐, 这个造型可以吗?”
乌蔓瞧着全盘上去的头发,看了一会儿,说:“是不是有点显老?”
“您要改吗?服装师刚和我确认您的礼服是水蓝色的鱼尾裙, 锁骨那边都是亮亮的碎钻,我怕放下来会显得乱, 盘上去您的脖子露出来压制一下会好一点。”
乌蔓沉吟了一会儿:“那就这样吧。”
她换上礼服,两边戴上水滴状的深蓝色耳坠, 和锁骨上的碎钻相得益彰。彷佛她是偷溜上岸的人鱼,从耳尖滴落的水珠变成宝石,盛放进凹陷的锁骨中。一水儿的蓝里,郁家泽送她的那条红宝石“Y”型项链尤为扎眼。
戏拍完了,她也该戴上了。像孙悟空重新戴上紧箍咒。
盛典的形式没那么正式, 邀请到的嘉宾围着一桌一桌坐开,边吃饭品酒边观看台上的演出。
乌蔓入座后,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桌上的名牌, 追野不在她这一桌。
有点泄气, 又松了口气。
她和邻座的一个女歌手轻轻打招呼, 优雅入座。
外场的观众们早已进场,纷纷举着五颜六色的灯牌,当然不是冲着乌蔓这些人来的,而是冲着今晚要上台表演的爱豆们。她无聊地观赏了一圈, 居然还看到了追野的灯牌。
……为什么他连灯牌都有?
她偶尔会刷微博和论坛,像追野这种经常有“塌房”绯闻的演员应该不会是时下女孩子喜欢的类型吧,按照粉丝的话说,太容易踩雷了。虽然演员没有爱豆在恋爱上有那么多高要求,但粉丝也不愿意喜欢这么一个浪蝶。
结果她环视了一圈,追野的灯牌不仅有,还不少。
视线正游移时,她毫无防备地撞上正从右侧进场的追野。
他身上不再是那套学生校服,西装挺阔,包裹着双腿的西装裤烫得无比平整,与之相反的是上身衬衣大开的领口。沉稳中透漏着不想被束缚的肆意。
追野的眼神从她身上快速地滑了过去,没有一秒逗留。
她也转过视线,将注意力放在台上。表演开始进行,坐在她身边的女歌手上台演唱,之后就回了后台没有回来,她身边的位置空了出来。
不一会儿她感觉到身边的空位又坐下了人,以为是女歌手去而复返,便没有在意,依然专注地看着舞台。
直到她身旁这位忽然举起酒杯,半倾过身,绕过她面前的姿势去敬坐在她另一边那位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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