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傅荀抽空看了她一眼,眉眼英气的摄人。
林恩筱小心的看着他, 他的话她不解,“当然确定!”她说。
他喉咙里轻笑了一声。
那时她对他还不那么了解,虽然她一直自以为很了解, 而实际上她与他本人的接触很少,极少, 结了婚也一点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
她试着朝他的肩膀抬了手, 在他并不需要整理的肩膀上拍了拍,西装挺阔,精致的面料有隐隐的光线,肩膀接缝线条凛冽的像刀锋, 干净利落。
她像所有普通妻子一样,站在丈夫身旁,帮他整理仪表。对她的这个举动,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淡然的像是这样的事每天都有发生。
“我的手机陈望用的多。”他这么回了,她抬起眼睛看他,西装上露着洁白的衬衫领边,头发修剪的很短,简单但是好看。他淡淡的说。这大概表示她不能那么做,或许会让他在下属面前失了严谨,她不想讨他嫌,只好偃旗息鼓。
拍结婚照的那天,她从上午直等到了下午,他匆匆的来,匆匆的走,那是她第一次穿婚纱,姜娅看到的第一眼围着她尖叫出声,几个好友都用手机拍她,而这个男人,这个她爱到心尖发颤的男人却连一个特别的眼神也没有,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孤独,虽然被那么多的人包围着。
他甚至都心不在焉,纵容在这种时候被打扰,他忽而接个电话,忽而从她身边走开与陈望他们说几句话。拍照的时候摄影师不断的在提醒他,笑一笑,靠近一点,要开心一点,笑的幸福一点。
林恩筱看着手机上的照片,她坐着,他直直的站在她的身旁,很英俊的男人,漂亮的新娘,一切都再美好不过。他在微笑,她也在微笑,婚纱那么漂亮,看过照片的人都夸赞他们是一对金童玉女,是一对儿画中人。
只有她知道照片里她的微笑在被摄影师一次次的提醒中磨的越来越缰。
那时她穿着漂亮的婚纱心里却一直在想着,他不开心吗?他不想靠近她吗?他感到不幸福吗?可是她还是好喜欢好喜欢他怎么办,她满心满眼只有他,无论如何,她想结婚后她一定会做好他的妻子,她一定能让这个人也喜欢上自己。
她将一辈子的小心翼翼都用在了那段时间,将对任何人也没有的耐心都放在了他的身上,苦哈哈的怀揣着等待爱情降临的梦想热情的围绕,燃烧,用尽一切办法,然而到最后她一颗滚烫的心收获到的永远只是无限的冷漠,无尽的孤寂。
手机屏幕暗了下来,室内的灯光将她的脸映在了黑掉的手机屏上,她看着手机里的自己,想起两年前的一天,她在一堵茶色玻璃里看到的那个的自己,心事重重的自己。
林恩筱扬了一下嘴角,将手机搁在了床头柜上,利落的转了身。
不再迷恋任何人的感觉真好,不再将幸福寄托在别人的身上真好。
而床上的人手指还紧紧的握着那根没有温度的椅子脚,自以为抓着一个人的手腕。
*
第二天,节目组一大早便离开了明仁酒店,补录的事办的很顺利,不到中午就已经完成,在机场吃了简单的午餐,回了江城,至于那个人,林恩筱没再见过。
回到江城,除了开会,林恩筱都待在家里,台里有资料,都是直接用邮件给她。
林恩筱打着身体欠佳的晃子,躲避着那个人,避开被他找到的机会。她不想再见面,不想坚定的信心被他动摇,简单清晰的未来生活变的一团糟。
她了解自己的心,没有那么硬,也没有那么坚强,也许会再次失去理智,失去自己,一切只为了一个人,更是为了自己无法控制的那一点冲动,那一点转瞬即逝,缥缈虚妄的心动,再一次被伤的遍体鳞伤。
她得自保。
她也相信,他这个人,一定不会有太大的耐心,她也相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大概很快就会疲乏,会放弃,很快就会将耐心磨尽,在心里骂她不识抬举,然后继续好好的做他该去做的事。
然而在家的日子过的非常的热闹,热闹的她根本没有心思多想虚妄。家里,两个小祖宗正是学着爬行的年纪,整栋房子早在11月初就用上了地暖,只为了这两只小熊能自由自主的参观整个家,包括林恩筱的房间。
据说这助于开发智力。
林恩筱很确定自己的房间并没有比别的房间更特别,但是为什么这两个小东西,一眨眼就往她这里钻。
“妈!”林恩筱一声大吼,她不过就去了个厕所,大宝就又出现在了她房间里,像熊一样浑圆的身体压靠在沙发上,手上抓着支笔,在她的下期受访人的资料上来来回回的划。
沈瑾噔噔噔的从门口跑了进来,“怎么啦怎么啦,大宝磕着啦?”
林恩筱:“……”
这是保小不要大了!
前一阵全家人对她的爱都是假的!全是假的!这两小只才是他们的真爱。
沈瑾抱着孩子笑,“画脏了重新打一份就行了嘛,小气鬼。走咯走咯,再不走我们宝儿要挨打咯。”
林恩筱干脆转到了书房去看。然后没过多久,离书桌3米远,沈瑾抱一个,梁薇抱一个,两个育儿保姆从楼下来,一人端了个碗,碗里是蔬菜汁,一人喂一个,真是好不热闹。
天气好,林恩筱在阳台看受访人以往上新闻的视频,楼下院子里,大宝小宝在玩电子乐器,玩的拳打脚踢,敲的噼里啪啦。她将看视频的眼睛移到两个小熊身上,怀疑这两个小东西有狂躁症。
下雨,林恩筱在房间落地窗前整理资料,梁薇和沈瑾靠在门口聊邻居一对离婚夫妻争夺财产、争夺孩子抚养权的八卦。
林恩筱将资料砸在沙发上,脚扎进拖鞋,起身,走到门口,砰的将门关了。
“大人是怎么样也可以走出来,孩子就不容易了。”门外的八卦并不因此被打断。
“他家两个孩子呢,小的那个才上幼儿园,真是可怜。”
“我听在她家工作的杨姐说他们家大的那个男孩儿都有抑郁症倾向了!”一个更激动的声音,来自育儿保姆。
林恩筱单手撑着额头,没奈何的看着门口,她就不明白她们为什么非要在她的左近活动?
一扇门根本挡不住他们八卦的有道理有细节的声音。
林恩筱丢了手里的纸张,双手搓了搓脸,看窗外暗沉的天空,雨水滴答。
偌大的家,就容不下她一张安静的书桌!
晚餐后,林恩筱的书房就成了个开放市场。
“果果吃水果吗,我给你端上来?”梁薇在门口探着头。
“果果快快,别整天窝在屋里,什么人啊就需要你看这么多资料。陪我看电视去,这电视太逗了,”沈瑾将林恩筱耳朵上的耳机摘了下来,要带她走。
“果果,晚上也该息一下了,别看坏了眼睛。”林跃卿背着双手进来走一圈,又走了。
最后来了个林恩卓,“果果,”他刚踏进房间,林恩筱唰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烦不烦啊你!”
出差好几天,才刚回家的林恩卓被吼的一个激灵,“我,我做什么啦?”
林恩筱愤怒的横眉被林恩卓的无辜打垮了,“……对不起,我神经了。你要干什么?”
林恩卓愣在门口都不敢往里走了,谨慎的看着从暴怒到一秒泄气的人。他身上的西装也还来不及换就过来了,手上拿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一个漂亮的发卡,工作结束他特意去买的,梁薇也有一个。
林恩卓将盒子递上,林恩筱收了礼物,脑袋一软抵在了林恩卓的胸膛上,“哥,你凯德中心的房子我想用。”
*
11月快到尽头,整天阴雨绵绵,看着又要降温,林恩筱已经从家里搬走,凯德中心离电视台不太远,因此,沈瑾也没有十分阻拦。
海边,她想还是暂时不回去的好。
林恩筱住了几天,去了两次电视台,沈瑾带着人来了一趟,将她的冰箱塞的满满当当,叫她别总在外面吃,也别总叫外卖,否则就让她回家。
节目组再次出发,对一个“与众不同”的画家作了采访。
一名年近六旬的女姓画家,她从未受过正统的美术教育,原籍京城,三十年前,她的未婚夫因病过世,便一个人搬到了一个小城的城郊独居,她的画以乡村风景为主,画了几十年的画,近几年在美术界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而节目组想要记录的也并非只是她的成就,而是她这个人,和她一生捐助了无数的贫困学生的特殊事迹。
林恩筱身体状态佳,经过自己周全的努力,对受访人作了极尽全面的了解,采访没有什么难度,受访人也从不离开她生活的那个地方,时间不是问题。
记录她的生活,记录她了不起的故事,两天便结束回了江城,但是林恩筱自己却陷入了困境,思想的困境。
这一段时间里第二期节目对马可的采访已经播完,这期的节目在网上引起了较大的关注,因为马可本身就具有较大的争议,他做的事也较为特殊,但大方向是好的,大部分的人皆被他在那种艰苦的地方所做的事而感动,他也成功的宣传了他对教育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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