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来时, 厨房的灯亮着。
陈沐阳愣了一下, 揉了下眼睛,看清是徐忱穿着睡衣,在厨房里抽烟。
再仔细一听,外面依旧下着雨。
不知道是从昨晚开始没停过,还是停了又下的。
她坐起来, 徐忱刚好从厨房里出来,两人对视了一眼。
“你醒了?”徐忱问。
“嗯。”陈沐阳应了一声。
“洗漱一下,跟我回趟周镇。”徐忱语气匆忙。
“周镇?”陈沐阳一愣,“回周镇干什么?”
徐忱进卧室,一边从柜子里拿衣服,一边说:“老胡住院了。”
“什么?”陈沐阳一惊。
徐忱背对着她脱睡衣,陈沐阳赶紧转身,但她还能听到他窸窸窣窣地换衣服的声音,脸上忽然一阵烫。
“昨晚出的车祸。”徐忱解释一句。
“严重吗?”陈沐阳一听,担心起来。
老胡对她有恩,但陈沐阳这几年也没去看过老胡,听说他出车祸,心揪了起来。
“伤了腿。”徐忱已经换好衣服,“去洗把脸,我们就走。”
陈沐阳点头,去浴室,才发现桌面上备了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具,而且,不是一次性的,她愣了一会儿,然后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出来时,徐忱正在打电话。
“嗯。一会儿到,我和陈沐阳一起来。好了?”徐忱挂了电话,问了陈沐阳一句。
陈沐阳点点头:“走吧。”
***
徐忱开车,带着陈沐阳回周镇。
出来时还下着雨,开出一段路后,雨倒是停了。
时间尚早,路上没什么人,安静得出奇,只有车子碾过水花的声音。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陈沐阳打了个哈欠,徐忱转头问:“昨晚没睡好吗?”
陈沐阳摇头:“还好。”
其实是没睡好,大概是因为睡在他那里,总是睡不踏实。
“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陈沐阳“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身上多了一条小毯子。
是徐忱给她盖的。
她颤了颤眼皮,没有睁开眼睛。
两人一路到了医院,徐忱停了车,在门口遇到高敏。
“来了。”高敏说。
徐忱点了下头问:“老胡怎么样?”
“万幸,只是伤了腿。你俩进去看看吧。”
“好。”徐忱应了一声,转头叫陈沐阳,“陈沐阳,走。”
陈沐阳跟上,和徐忱一起去病房。
高敏看着那两个背影,笑了一下。
陈沐阳和徐忱刚到病房门口,就听见老胡声如洪钟的说话声:“嘿。这题还能错?白教了!”
陈沐阳和徐忱一听,相互对视了一眼。
徐忱抬了抬下巴:“你敲门。”
陈沐阳瞪了他一眼:“为什么不是你敲?”
徐忱咳了一下,眼神飘了一下:“老胡喜欢你多一点。”
陈沐阳:“……”
“这时候谁进去都一样。”
徐忱一笑:“老规矩,这次你先进去。”
陈沐阳:“……”
陈沐阳说不过徐忱,最后还是敲了敲门。
“谁啊?”老胡气呼呼地问。
“胡老师,是我,陈沐阳。”陈沐阳开门。
“陈沐阳?”老胡放下卷子,一看,笑了起来,“还真是你啊。什么时候回来的?听你舅舅说,你在国外进修。”
陈沐阳笑笑:“前段时间回来的。听说您病了,过来看看您。”
老胡忽然吹胡子瞪眼起来:“嘿!谁说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哎哟——”
老胡一激动,动了下腿,哎哟了一声。
陈沐阳忍不住笑了一声。
老胡咳嗽了一下:“你等会儿,我先批几张卷子。一会儿早上他们要讲试卷用的。”
“嗯。”陈沐阳应了一声,在一边坐着,看看门口,见徐忱还没进来,心里气恼。
老胡只要批卷子,脾气特别大,而且他还特别喜欢把陈沐阳和徐忱叫到办公室谈心,谈心就谈心吧,但老胡一看到学生的试卷,就开始唾沫横飞地批评其他学生,陈沐阳和徐忱只能听着。
谁先进去,谁就被喷一脸口水。
时间久了,陈沐阳和徐忱说好,轮着来。
果然,老胡一批卷子,感慨特别多,说得也多。
“这学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你看看,这成语都能用错了!都说了多少遍了???现在的学生,跟你们那会儿没法比!!这病句错得这么明显,怎么还能给错了???陈沐阳,你看看是不是?”
陈沐阳应了一声,又看看门口,给徐忱发信息:【你倒是进来啊!】
徐忱没回。
陈沐阳:“……”
好一会儿,徐忱才来,手里多了几杯果汁,陈沐阳松口气。
“老胡。”徐忱把果汁放桌上。
老胡忙招呼:“徐忱,来来来,看看这是谁?”
徐忱装模作样地看了陈沐阳一会儿,假装很意外:“陈沐阳?好久不见。”
陈沐阳:“……”
这演技……
“徐忱,好久不见。”陈沐阳配合了一下。
徐忱得意地笑着。
老胡又说:“我做过最对的一件事,就是让你们俩坐一块了。我到现在都还跟学生说,以前你们有个学姐,进来的时候是倒数,毕业的时候,已经是他们班第一了。沐阳啊,你什么时候有空,给那帮孩子洗洗脑。我跟你说,这帮孩子,真是不省心,现在高考压力这么大,一个个都不上心,把我急得,不然也不会昨天去家访,出了这茬子……”
老胡一说,就开始没完没了了,陈沐阳只能继续接受老胡的“洗礼”,徐忱大概是良心发现,总算出手解救她。
“陈沐阳,吃早饭了吗?”
老胡一听,也看向陈沐阳:“还没吃早饭?走走走,快去吃去。徐忱,你带她去,吃好点儿,看她瘦的。”
“那我先带她去吃早饭,一会儿回来。”
老胡一脸嫌弃:“不回来也行。对了,一会儿帮我先把卷子送到学校,找钟老师。这段时间,她帮我代课。”
“好。”徐忱拿了卷子,笑着带陈沐阳走,一出病房,陈沐阳气得瞪他。
徐忱挑眉:“走,先吃东西。”
陈沐阳还真饿了,吃东西要紧。
两人进了一家早餐店。
徐忱让陈沐阳点,陈沐阳拿着单子看了一会儿,叫了一声:“老板,点餐。”
老板从里面出来:“吃点什么?”
“要——”陈沐阳抬头一看老板,愣了,再看看徐忱,徐忱显然是知道的。
陈沐阳先点餐:“两笼小笼,两碗豆浆,一个甜的,一个咸的,一碗小馄饨,再要一根油条。”
“好了。小笼要等十分钟,两位稍等。”
“好。”陈沐阳应了一声,看着老板进厨房,端起一边的茶杯不自在地喝了一口茶。
徐忱也不开口,显然是在等陈沐阳说话。
陈沐阳最后问了一句:“这家店怎么搬到这里来了?”
“市中心那边房租涨起来了,老板生意不好做,就搬过来了。”
陈沐阳“嗯”了一声。
两人又沉默一阵。
半晌,徐忱摆弄着茶杯,忽然开口:“问你个事儿。”
“什么?”
徐忱正经起来:“那会儿为什么突然不让我教你了?”
陈沐阳愣了一下。
当初他都没问,现在却问起来,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她笑笑,随口道:“不想太麻烦你了而已。”
徐忱咳了一声,眼神飘了一下,酸不溜秋地问:“不是因为想让你男朋友教?”
“男朋友?”陈沐阳觉得莫名其妙,“什么男朋友?”
第26章
徐忱顿了一下, 见陈沐阳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他轻咳一声:“你那时候这么着急跟我撇清关系,难道不是因为早恋?”
陈沐阳抬眼皮, 看了徐忱一眼, 心想,他脑洞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再说了,她哪里有跟他撇清关系?
“我哪有跟你撇清关系?明明是你自己脾气大不理人。”
徐忱不服气:“陈沐阳,我什么时候对你脾气大了?”
陈沐阳静静地说:“你脾气还不大?我好声好气地跟你说不用教了, 是你要跟我冷战。”
“我什么时候跟你冷战了?明明是你没良心,不主动找我。”
陈沐阳:“我怎么没良心了?我当时说了,我还能帮你收情书, 是你自己不理人,现在还赖我头上。”
陈沐阳说完,见徐忱盯着自己笑,忽然意识到,两人像是在斗嘴,于是, 收了声。
“嘴皮子还挺厉害。”徐忱笑了一下, “哎, 跟谁练的?”
陈沐阳:“……”
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陈沐阳不说话了, 幸好, 老板端上早饭来。
陈沐阳默不作声, 拔筷子吃东西。
徐忱看着陈沐阳,回想着到底是谁先不理人的,好像确实是自己……
当时也是在这个老板的店里。
高一下学期,第一次月考结束后,陈沐阳忽然约他吃饭, 说是谢谢他。
徐忱当时心里还期待了一下。
那是周五放学后,两人在市中心转了一会儿,陈沐阳带他去了一家小吃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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