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的潇洒恣意,不受任何威胁,哪怕到了现在,她都没有认认真真的把胸前的刀放在眼里。
肖海唐勉强止住了笑声:“那女人原来也有人性,也知道害怕么?”
男人没懂肖海唐的意思:“你在说什么?”
人受到威胁,会做出一系列的应激反应,比如伤人,比如逃避,再比如像羊一样坐以待毙……
那女人杀了那么多小孩儿,谨慎到令人发指,用了那么多障眼法来迷惑警察,说白了就是害怕。
害怕自己的所作所为带来惩罚,所以就变得丧心病狂,她一方面布下迷雾迷惑于广川,一方面又害怕于广川继续查下去,于是让绑架肖海唐的人入室伤人,让李志阳伤害于朝阳和林景知,现在又有一个潜逃犯来杀肖海唐,为的就是一步一步的打压于广川,阻止他继续查下去!
男人突然反应过来,他显而易见的十分愤怒:“你在套我的话?”
肖海唐抬起头看向男人,眸子里满是嘲讽之色:“这只是其中之一,我其实是在拖延时间。”
男人的眼睛里瞬间布满了血丝,他猛地把刀向前一推,就想杀了肖海唐!
“反正我身上背一条人命是背,两条也是,既然这样,我杀了你!”
幸好肖海唐穿的厚,加上她躲得很及时,因此只划破了里面的毛衣。
狼狈的躲了过去,肖海唐笑着继续刺激男人:“怎么?这就生气了?跟个小孩儿似的!”
男人见肖海唐躲了过去,并没有追着肖海唐而去,而是突然看向了林景知。
林景知被吓了一跳,愣在了原地。
之前肖海唐说那些刺激男人的话,就是为了让他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到她的身上,这样才能保证林景知和肖海唐的安全。
刚才见男人不耐烦,肖海唐也看到宋濂正在伺机接近,为避免殃及林景知,她就彻底激怒了男人。
然而现在,男人似乎突然反应了过来,突然就捅向了林景知!
肖海唐见男人不受骗,林景知之前受过一次伤,如果这刀子捅到她身上,活命都是问题。
想也没有想的,肖海唐单手握住了男人的刀刃,鲜血瞬间染红了刀刃。
肖海唐一声不吭,狠狠地踹向了男人的裆部!
男人反应很快,刚刚躲过去,正准备把刀子抢回来,就突然被人锁了喉!
“呃……唔!”
宋濂扼住了男人的脖子,然后一脚踹向了男人的膝盖窝。
男人吃痛跪下,肖海唐趁机反手一拧──刀子就落到了地上。
宋濂按住男人,冷声质问道:“你是吴明昌!说!怎么从监狱里跑出来的!”
吴明昌狞笑:“别来无恙啊,宋警官。”
肖海唐的手上全都是血,于朝阳突然尖叫着扑向了肖海唐。
林景知控制不住一个半大的孩子,就这么让他冲向了肖海唐。
肖海唐任由小孩儿抱住了她的大腿,顺手就把小孩儿衣服上两寸宽的条带拽了下来,给自己的手随便包扎了一下。
小孩儿并不怎么灵活的眼睛里突然溢满了泪水,肖海唐漫不经心的想,她没有白疼这小孩儿,知道心疼人了。
宋濂问:“海唐,没事吧?”
肖海唐的脸色苍白,嘴唇泛青,不过表情却是十分正常:“没事。”
就在这时,吴明昌突然暴起,猛地挣脱了宋濂的钳制,狠狠地扑向了肖海唐!
肖海唐猝不及防,居然被他硬生生的扑倒在地,她刚准备挣扎,就觉得自己的胸前一凉。
吴明昌笑得嗜血:“忘记告诉你了,那个女人让我杀了你们其中一个人,就给我家里人一百万,我的女儿就可以被保送最好的大学,值了!”
肖海唐冷笑出声:“不……如果你女儿……知道,她用的钱、上的学,都是你用鲜血换来的,她……绝对不会认你的!”
宋濂吴明昌踹到了一边,用手铐把手和脚拷了起来。
吴明昌被按在地上哈哈大笑:“她不会有机会知道的!”
林景知踉踉跄跄的去捂肖海唐的胸膛,然而那鲜血还是源源不断的流了出来。
肖海唐想去擦了擦林景知脸上的泪水,但是手却一动不能动。
她只觉得全身发冷,那种冷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的她说不出话来。
耳边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肖海唐控制不住的闭上了眼睛去听。
“海棠,别睡了,醒过来吧……我再也不会忘记你了……”
“啊啊啊啊啊……睁开眼睛吧,你别死……”
“海棠,醒醒看看我好不好?”
“海棠……”
她的耳边有两个声音,一直让她醒过来。
一个成熟低沉,一个嘶哑稚嫩,那股热切的渴望直接透过了肖海唐的心。
她努力的挣扎了一下,却抵挡不住无尽的寒冷和沉重,最终失去了知觉。
于广川和宋濂坐在手术室的外面,两个人的身上都是别人的鲜血,看上去很是狼狈。
肖海唐已经被抢救了三个小时,这漫长的时间折磨的人想要作呕。
于广川突然站起身,走到了楼梯的拐角处。
宋濂见状,也跟了上去:“听景知说,吴明昌当时是受一个女人所托,来这里杀人,海唐猜到那女人就是杀童案的凶手。”
于广川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烟点上,朦胧的雾气里,他仿佛突然看上去沧桑了不少。
“你觉不觉得,那个杀童案的该死的凶手,是在告诉我们一些话。”
宋濂问:“什么话?”
“我神通广大的把吴明昌从监狱里弄出来杀人,还说要给凶手一百万,甚至可以免费保送一个学生上好大学。我能买通警方,能把我的眼线从县里调往市警察局。我神通广大,每次都不留下线索,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办不到的。”
“我还在逍遥法外,我还好好活着,我在某个地方是上位者,还是一个每个人眼睛里的完美代表,没有人怀疑我就是凶手。”
“至于惹怒我的于广川,我也会让你不得安宁,你身边的人,都得为你的正义付出代价!”
“我不会给你我犯罪的机会,于广川,你只能乖乖的被我耍的团团转,我……”
宋濂骤然打断了于广川:“于广川!你魔怔了!”
于广川突然把烟屁股掐灭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的声音里罕见的有了疲惫之意:“宋濂,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这世界挺不公平的。一个有钱的女人,就能杀这么多人,还能逍遥法外。一百万就可以买断肖海唐的命。一点小恩小惠,就可以让吴明昌变成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让李志阳背叛我们,变成那女人的走狗……这个世界真是丑恶,它有自己的规则,轮不到我们来改变。我们……我们成为警察的意义是什么?”
宋濂的双手搭在了于广川的肩膀上,他认认真真的盯着于广川的眼睛说道:
“这个世界是很丑恶,我们就是为了消除这些丑恶而生的,我们不能就这么妥协了!受害人的家属还在警察局门口看着我们!那些死掉的孩子,还在他们的埋骨之地看着我们!
我宋濂就算不能消除一切罪恶,但也求问心无愧! 广川,我们是警察。
如果没有了我们,那些无辜稚子怎么办?所以哪怕前路坎坷,我们也必须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我们是他们的守护神。”
宋濂看了一眼手术室的方向:“海唐是个好女……好人,她不可能会希望你是现在这个样子,难道你就不想为她报仇?”
于广川推开宋濂的手,他看着墙壁滑到了地上,又抽出了一根烟点上,这才声音嘶哑道:“我糊涂了。”
闻言,宋濂松了一口气。
肖海唐躺在手术室里,她能听到医生的声音,就是不想睁开眼睛,心里拒绝醒过来。
她觉得自己轻飘飘的浮了起来,慢慢的从手术室里飘了出来。
不知道飘到了哪里,肖海唐突然触碰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她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第61章
肖海唐猛然睁开眼睛, 就看到了于朝阳正站在一处大楼前。
于朝阳的脸似乎比十八岁的时候更加硬朗, 也更加成熟了。
现在似乎是春秋时分,他穿着一件并不怎么流行的西服,仿佛在经济条件上一般。
于朝阳并不能看见她, 或者说周围人来人往的, 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肖海唐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算是什么情况, 她也不着急, 左右也没有什么事, 就想看看于朝阳想要做什么。
他面前的这幢大楼肖海唐认识, 是八年后的世界里,一家十分有名气的公司。
难道是已经毕业了的于朝阳来应聘工作?
肖海唐挑了挑眉,站在于朝阳身侧, 双手抱胸看着眼前的公司。
莫名的, 肖海唐刚才还觉得这公司还可以,现在却突然觉得这公司格局并不大,有点配不上于朝阳,不知道他为什么看上了这家公司。
于朝阳的脸上并没有了以前的活力,此刻看上去成熟稳重,眉眼倒是突然让肖海唐看出了几分陌生。
他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副金丝框眼镜, 看了一眼之后,就挺直了脊背走进了公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