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经意的视线碰撞,他们发现了彼此。然而苏沥华并没有和她打招呼,而是将头扭开, 装作没有看到她。她半举起要打招呼的手僵在半空,随后无力的放下。心里闷闷的,蹲下身把脸埋进膝盖里,气恼地拔了一把脚下的小杂草。
“澜小姐,你怎么了?”涛提着园艺工具,路过她身边时关心道。
她窘迫地站起来,扔掉了拔下的杂草,拍了拍手上的土:“在……看小蚂蚁。啊,涛哥你是在做什么?”
“我去买了一些替换的粘虫板回来,等天气再热一些的时候,虫子就更多了,得多备一些。”
她抬头看了看苏沥华的露台,灯还亮着,他已不在那里。头上有疏星几颗,闪着几点微光。
她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便问涛要了几块粘虫板,又让他从工具房中找了一些铁丝和小钳子。她带着这些东西,溜回了佣人房。
回到主宅门前,她下意识地又抬头看了看露台。苏沥华坐在那里,看着一丛开得灿烂的“躲躲藏藏”月季发呆。
她没有犹豫,捧着刚做完的“新手工”上楼,直接敲了苏沥华的房门。
Ken为她开了门。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耳后的樱花边夹,努力笑了一下,走了进去。
“可以让我和先生单独呆一会吗?”司徒道。
“什么时候你习惯直接命令我的人了?”苏沥华走过来,语气并不友善,可是转而仍让Ken出去了。
司徒的脸因为尴尬而涨红了,眼眶则更红,睫毛眨巴了两下,抬头还是没有制止眼泪掉下来。
苏沥华顿时软化了,手足无措地向她道歉:“对不起,我在胡言乱语!是我自己接受不了真实的自己被拆穿,所以恼羞成怒!其实你和你表妹说得都没有错,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我的病是事实、会变成24小时离不开人的残废也是事实……”
“我没有!我明明不是和小翎这么说的啊。”她委屈又心痛地反驳道。
“对,你没有!你已经在尽力替我掩饰了,已经把我的真实情况美化了,事实上,真正的我比你口中说的更加不堪!我不配被任何一个好女孩爱……”
手中的篮子掉落在地,她蓦然伸手蒙住他的嘴:“苏沥华,我是一个坏女孩,你信吗?”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移开了手掌,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咬了他一下嘴唇,他的唇变得微微红肿而湿润。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她再一次地用力吻住,霸道而又充满柔情。他被她带到墙角,带到露台,一路眩晕、一路缠绵。他的眉心、眼角、山根、颈窝全都成了她的“战场”。她的攻势猛烈,让他没有选择当“逃兵”的余地。他渐渐回应他,带着眼泪和颤栗。
“讲和了好不好?”她恋恋不舍地挣开他,不知从第几分钟起,他牢牢地将她圈入怀抱中。
“我们又没有吵架。”他说,朝后退了半步,“是我单方面的问题。”
“那就放下那个问题。”
他有没有放下“那个问题”她不知道,但他看来是要“绕过那个问题”。他问她:“你刚刚拿进来的是什么?”
她捡起了篮子,从里面取出铁丝穿起的一长溜粘虫板,黄色的纸被剪成了各种形状。
“本来是预备靠这个求你原谅的。”她说。“后来,好像有了更有诚意的想法……”她一边偷笑一边害羞。
“咳,又是你的手工杰作?你是打算某一天到市场去摆摊吗?”
“不不,我的作品只有你懂得欣赏。”她牵着他的手走近露台的栏杆。小心地把串成一串的粘虫板缠绕在栏杆两头,随后把一张一张指着解释道:“这朵‘莲花’是纪念我们湖中相遇,这朵‘玫瑰’是纪念你把我带回玫瑰园,这朵‘樱花’是代表我们一起去的樱花林,还有星星,我最喜欢星星了,我记得露营那天晚上,星星特别多、特别亮……”
“这么可爱的手工,粘上小虫子就可惜了,我得收起来。”他弯下腰,似乎真的要解开栏杆上的这串粘虫板。
“我定期给你换新的。”她说,“也许以后会有其他形状的,纪念我们新的回忆。”
“新的回忆?你指什么?”他扶着栏杆缓缓起身,“我告诉你会有什么回忆——会有拐杖的回忆、会有轮椅的回忆、会有医院病床的回忆,还有更多残忍的东西你想听吗?司徒,你是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只有风花雪月的回忆适合你。”他灼灼的目光投注在她眼底,像是要把她灼穿:“承认吧,你其实并不敢去触碰那些真实,对不对?在你的幻想的美好世界里,其实并不存在一个需要终日卧床的男人。”
司徒无言以答。她那炽热的、疯狂的、不顾一切的冲动被浇灭了大半。她知道苏沥华看穿了她。她自以为勇敢地闯进了他的世界,却没有做好长留的准备。
他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所以,你刚刚挂的只是普通的粘虫板,不是什么回忆,记住了吗?”
“好的,不过,我还是会定期为您替换的,毕竟我是这个家的园丁。”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能平静地说出这句话的。
“知道了,你下去吧。”他的回答同样不带情绪。
她回转身,头上的樱花边夹顺着发丝滑落。许是刚才和苏沥华吻得太激烈,被弄松了头发。
他和她同时低头,他抢先一步,把发夹捡了起来。
她抬头看他,沉默而良久。他抬手轻抚起她的侧发,将发夹小心别好。
她情不自禁地在他垂手之际抓住了他的手掌,他楞了一下,另一只手臂将她按向胸膛。
“苏沥华……”她混乱地叫着他的名字,“苏沥华……”
他低头吻住她的发际线,微热的液体滴在她的头皮上。
“答应我,忘了今晚的事。”他的声音暗哑而温柔,却又充满固执的意味。
她轻咬了他的耳垂,蜿蜒的泪水也蹭上了他的鬓角和颈窝。他的身体颤栗了起来,几乎要从她身边跳开,她拉住他,清晰地说道:“放心,连同刚才这个,我会一同忘记。”
“那我就放心了。”
他们缓缓离开彼此的怀抱。离开前,司徒问了苏沥华:“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一直不叫我的小名,只叫我司徒?”
苏沥华看着他,眼神没有闪躲,自嘲地一笑道:“为了和你保持距离。”
“你一早就觉得有此必要了?”
“是。”
“知道了,”她说,“苏先生。”
打开房门,怅惘的情绪还没来得及调整过来,她就先被眼前的情形吓呆了——
司徒翎带着困惑、惊惧、恼怒和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司徒翎气呼呼地冲着葭澜嚷道。
“小翎妹妹,请你不要误会!”苏沥华也急急走出房间,试图和司徒翎解释她所看到的一切。
“你解释不清的,事到如今只能我自己和她说清楚。”葭澜将他推回房间,“苏先生,我的家事,我自己处理。”说着,把他的房门带了起来。
“跟我回房间,我告诉你怎么回事。”葭澜艰难地拉拽着抗拒她触碰的司徒翎,将她带回房间。
“要不是我一个人无聊,跑去花园找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你还要瞒我们到什么时候!姐夫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可以背叛他?还是和……和他的亲戚!你疯了吗?你不是说苏沥华根本不适合交往吗?既然他病得那么重,你为什么要和他搞在一起?噢,我现在甚至怀疑,他的身体状况也是你们夸大其词演的一场戏……”
“小翎,我和查侬早就离婚了。你们这几天看到的,才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戏……”
事已至此,葭澜只好把和查侬离婚前后的种种经历和盘托出。司徒翎在她讲完过后,受到的冲击比之前撞见苏沥华和表姐吻在一起更加剧烈。
“姐,你怎么熬过来的啊?”她搂住葭澜的肩膀,抽泣道,“舅舅和舅妈知道了,该多伤心……”
“我就是不要伤他们的心才厚着脸皮麻烦查侬和苏沥华配合我演这场戏的。小羽毛,原本不该告诉你、不该让你增加负担,可是你看见了,我也瞒不了你了,只好请你继续演下去,回国以后,也对我和查侬的事三缄其口。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也不用为我担心。”葭澜道。
“你哪里过得好?”司徒翎叹息道,“你漂泊在国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寄住在一个陌生人的庄园里做园丁。天哪,如果只是单纯打工,最多辛苦一些也就罢了,可是,你和苏沥华……你预备和他怎么继续相处?”
第26章
“他还是苏先生, 是这个家的主人,我还是他的园丁。我和你说过,他不适合恋爱也不适合婚姻——反正我对婚姻也失望透顶, 所以我们达成了一致。”她狠狠咬了下自己的嘴唇,自嘲地一笑,道“这话听起来像是典型的‘渣女’说的, 对吧?”
“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和他在一起咯?”
她怔了怔,摇头。
除夕那天,苏沥华请来了沁美最好的中餐厨师到家里来服务。司徒的父母感到非常惊喜, 对苏沥华的赞许和感谢溢于言表。苏沥华陪着守岁,只在家宴中间借故离开了一个多小时, 饭后还陪着大家在庭院里放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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