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嗤笑一声,“他给你下了降头诶,你竟然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原谅他,心胸的确是宽广。”
嘲讽了一番,她继续道,“五年前的事,池大师是忘记了吗?”
“我可记得,大师你当时一把鼻涕一把泪承诺,以后再也不会干违背良心的事情了。不管你是帮着钱超替钱桐下降头,还是替钱桐诬蔑钱超,好像都不太光彩哦。”
“让我继续想想,你是怎么说的?如果你违背了你的承诺,任人处置?甚至还交出了自己的一滴精血。”她语气幽深,“你知道一滴精血可以让你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
一旁的池大师本稳稳当当的,但听到沈妤这番话,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额头冷汗涔涔,瞳孔更是猛然骤缩,“你到底是谁?”
当年他鬼迷心窍,犯错时但被当场抓包,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他以为没人会记得了。
“说。”
第74章
“不管我到底是谁, 我说的都是事实,不是吗?”
沈妤言笑晏晏, 她一步步逼近池大师, 压低声音道, “别以为薛掌门如今卧病在床, 就没人能收拾得了你, 你尽管试试。”停顿了片刻,她又恢复了平常的嗓音,“脑子不清楚, 就好好想明白,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自打沈妤一进门,见到了池大师, 久违的记忆就瞬间浮上了心头。
本以为这回要大动干戈, 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
池大师脸色僵硬,他下意识地瞥了钱桐一眼。
倘若继续帮着钱桐,势必会得罪沈妤,他的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可如果推翻了自己的说辞, 怕是会得罪钱桐和左大师。
一时间她有些进退两难。
自打沈妤进门后,左大师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对方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翻遍记忆,根本没有这号人物的存在。
他今天本不想来这一趟,但奈何收了好处。
眼瞧池大师心理防线即将要崩溃, 他不疾不徐呷了一口茶,缓缓放下杯托,沉稳道,“你这问话的方式,也太激进了。这是威胁着老池替钱超说话啊。你扪心自问,这样对钱桐公平吗?”他偏头看了一眼钱老爷子,意味深长道,“我和老池沉吟玄学半载,这哪里冒出来的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就来指指点点,试图找出什么所谓的真相,真是可笑。”
说着,他忍不住嗤笑一声,“你懂什么叫下降头吗?”
不是他看不起沈妤,要接触到下降头这一水平,至少也需要数十年的水平。
沈妤她配吗?
一旁的钱超闻言,心中咯噔一下,资历的确是沈大师最值得诟病的地方了。
他刚想开口替沈妤愤不平,但沈妤开口说话了。
“听你这意思,似乎是赞同池大师的。”沈妤笑容半分不减,“那我换个意思来解读,也就是说,你认定了钱桐被下了降头,而钱超没有被下降头,是吗?”
左大师虽有些不明所以,但怕沈妤给他下套,没敢一口应下。
这小小的细节虽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但钱老爷子却捕捉到了。
人往往只有在心虚或知道答案时,才会刻意躲避。
这瞬间他的心里有些了然。
他也更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过一个是养子,一个是亲孙子,不管结果如何,他的心里都不是特别好受。
钱老爷子深深地叹息了一口气,然后静静地等待着事情的发展变化。
“嗯?你不是自赋水平高超吗?连这么个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吗?”
见左大师沉默不言,沈妤咄咄逼人道,“还是你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左大师心内快速斟酌,要是其他的场面,哪里能轮到沈妤对他指指点点?
他沉吟片刻,果断道,“池大师说的当然没错。”
沈妤嘴角勾起,她耸了耸肩,“左大师已经替你说话了,所以你想好了吗?”
池大师心内一喜。
毕竟,左大师说的这番话,已经让他们变成了同一条船上的蚂蚱。
正要坚定自己的立场,就听到一旁的沈妤幽幽开口道,“不巧,像左大师这样的前辈,我还认识好几个,既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啊,那就请大家过来再辨是非。虽然我人微言轻,但几分薄面还是有的。你们觉得呢?”
气氛再次变得沉寂。
钱超简直要喜极而泣。
这瞬间,他感受到了,翻身的希望,“对对对,我是被冤枉的,凭钱家的面子,也能请来几位大师。既然要定我的罪,也得拿出充足的证据。”
左大师冷冷一笑,“老钱,我是看在我们多年交情份上,才大半夜跑了这一趟,既然你不相信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这是在羞辱我吗?”
钱老爷子知道,这是左大师逼自己表态的意思,可他,一点也不想按照对方的意思走。
他眼里就是容不了沙子,更容不下自己的后代干出这般龌龊的事情,“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但既然都到了这份上,也得叫他彻底死心。”
左大师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本以为简单地出个面说两句话,就可以了结此事,但万万没想到。一拖再拖,竟然拖到了现在这般骑虎难下的场面。
“你真的想好了吗?”
而在这时,沈妤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钱桐的身旁,她伸手捏住对方的脖子,“既然他被下了降头,众所周知,被下降头的人脖子中间都会有一根黑线。虽然普通人不明白这黑线意昧着什么,也可能看不清楚,但你们,总不能否认吧?”
“而他脖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降头术主要施术部位是脖子,然后利用全身的其他部位施术对其进行遮盖,然后就像一条线般把这些地方按一定的顺序连接起来。
所以唯一遮掩不去的就是脖子。
池大师没想到沈妤问到了关键点,他结结巴巴开口道,“我早就已经替他解了,所以没有黑线也是正常的。”
说完这句话,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果不其然,沈妤立刻接过话茬,“就算降头术被解开了,黑线也只会被淡化,不可能消失的干干净净。毕竟负面影响是不可逆的。你看看他的脖子,除了一些颈纹外,你还能看出其他的东西吗?”
池大师的精神彻底蔫了。
他简直不敢去看沈妤的眼神。
沈妤完全没有给他喘气的机会,放下挣扎的钱桐,她又走到钱超的身旁,“同样的道理不用我说了吧?你口口声声说钱超让你替我钱桐下降头,但事实证明,被下降头的人只有钱超一个人。”
“闭上眼。”
钱超没想过沈妤会伤害自己,听到对方的吩咐,二话不说便闭上了眼。
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中了降头术的人,必须去找下降头的人才能解开。
但若是术法高深者,不用依照这个规矩。
沈妤手掌紧紧贴着钱超的天灵盖,同时顺着钱超脖子里的黑线施法。
池大师先是不明所以,但很快就意识到了沈妤的目的。
他忍不住暗自嘲讽。
真以为下了降头能随随便便解开吗?
但一眨眼的功夫,他全身突然血气翻涌,最后喉咙口泛起了腥甜之味,池大师瞳孔骤缩,立刻明白了原因。
试图压制住自己的状况,表现得若无其事,可身体的本能瞒不了人,他直接喷出了一口鲜血。
沈妤动作不停,一鼓作气,解了降头术。
那池大师万万没想到沈妤的做法会这么简单粗暴,我心想阻止对方的行为,但奈何体力不济,他又连吐了两口血,彻底萎靡,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而钱超和池大师的反应完全两样,他整个人的精神逐渐好了起来,甚至连看东西都明亮了几分,那种焦躁沉郁苦闷的感觉一扫而空。
他真心实意地道谢,“谢谢。”
沈妤拂了拂手,完全没把他这话放在心上,她偏头看向钱老爷子,“我想你并非是非黑白不分,刚才发生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看得很明白了,至于事实真相也不需要任何证据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她对着钱超调侃道,“至于该怎么处理,就看你爷爷了。”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钱超很想去拦,因为他还没有好好的对沈妤表示感谢,但看到面色枯槁的叔叔,他咬了咬牙。
现在这当口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干,“爷爷,你看清楚了,是他们合起伙来冤枉我。我这叔叔对我根本不怀好意,要不是我去请个人来,恐怕今天要冤死了。”
钱老爷子深深的看了一眼左大师和池大师,对于后者他没什么可伤心的,但对于前者,多年的交情就这样坍塌了。
还有不成器的样子。
这瞬间他像是苍老了十几岁,随时都有可能作古,他挥了挥手,“什么都别说了,你们都走吧,让我好好想想。”
钱桐不敢看钱老爷子的脸色,他嘴唇抿得紧紧的,听到这话后,他迅速地走出了门。
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他也该好好为自己而打算了。
钱超见状更不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