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相触的那一霎,沈寻觉得自己的呼吸一窒。
真是好奇啊,这个男人,究竟心里藏着什么故事?
一时间,张子宁似乎也沉默了,直到手机铃声打破了室内的静寂。
程立接起来听了两句,脸色就沉了下来,收了线吩咐张子宁:“你跟我走。”
在他们迈出门口的时候,沈寻忍不住出声:“不带我吗?”
程立停住脚步,看了她两秒才出声:“走吧。”
沈寻一点也没介意他的犹豫,以最快的速度去房间取了自己的背包,跟上他们。
江北已经开了辆车在等他们,副驾驶座上还有一位男同事。
“你跟他们一起,我开我自己的车,”程立示意张子宁上车,转头看向沈寻,“你跟着我。”
沈寻一怔,点点头,跟着他往停车位走,到一辆白色丰田陆巡前停下。
她绕到车尾看了看,爬上车,在副驾驶座上坐定。
“4.6L的排量配置,程队果然是土豪。”待他发动车子,她感慨了下。
“我愿意。”他目视前方,言简意赅。
“……”沈寻噎住,“那什么是你不愿意的?”
“你要听真话?”
“嗯。”
“带上你。”
“那你为什么还让我坐你的车?”她郁闷。
“放心。”
“什么意思?”
“这一趟可能会有些危险,”他打着方向盘,右转驶出公安局大门,“我需要亲自看着你,确保你不惹麻烦。”
沈寻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弯起,让这人说句好听的实在是难啊,明明他是要亲自保护她。
“去哪里?”她问。
“边境,大概要两个小时。”他答。
“这么急,是要去追人吗?”她又问。
他看了她一眼,面沉似水:“上次在客栈的那个人,我们跟丢了。”
“躲起来了,还是已经被……”沈寻想起上次江北说的话——被抓住的人,也不大敢回去透露他被抓过,因为组织不会再信任他,为避免麻烦,甚至会直接把他做掉。
“现在还不知道。”程立微微蹙眉,伸手从置物格里的烟盒中抽了一根烟出来。
沈寻掏出自己的打火机,给他点火。
他低头凑向火,黑眸凝视她:“谢谢。”
沈寻耸耸肩:“不用客气,只是为了证明我不完全是麻烦。”
此次路途不短,她希望彼此能和平相处。
车子颠簸的时候,挂在后视镜上的一样东西在摇晃时吸引了她的视线。
是一条项链。
卡地亚经典的Trinity系列,链子串了黄金、白金、玫瑰金三色戒圈,缀了碎钻,象征亲情、友情、爱情。
她下意识地伸手,捉住了那三枚环环相扣的戒圈,车子突然一顿,她倾身向前,抓住门把才稳住。
是他踩了下刹车。
沈寻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她松开手,望向他冷峻的侧颜:“抱歉,这项链对你而言很重要吧。”
他紧抿着唇,点了点头。
“项链的主人呢?”她问得很直接。
这是条女式项链。
她看见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指关节泛白。
“不在了,”在她以为他要拒绝回答的时候,他突然开口,“牺牲了。”
她怔住。
“你是一直没有找到凶手,对吗?”她沉默了一会儿,说出自己的判断。
“你怎么知道?”他摁灭了烟,看了她一眼,黑眸里似乎起了波澜。
“职业本能,”她看着那条项链轻晃出漂亮的弧线,一下又一下,“你知不知道,你的无法释怀,已经表现得足够明显。”
他没有说话,一时间,车厢内只剩下轮胎的噪声和风声。
“找凶手这件事,困扰了你多久?”许久后,她打破了彼此间的沉默。
“三年。”他答。
“那么,别把它留到第四年。”她的声音缓缓扬起,轻柔,却坚定。
程立没看她,目光仍落在前方仿佛没有尽头的路面上,内心深处却因为她的话悄然震动。
车至城外就遭遇了大雨,隔着层层雨帘,前方江北他们的车连尾灯也显得有些模糊。
程立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发了一条语音:“开慢点,注意安全。”
沈寻瞅了他一眼。
他应该是比谁都急,却又最稳得住。
“不要这么看我。”他目视前方,语气平淡。
“怎么看你?”她干脆盯着他,弯起嘴角。
“像是看小白鼠。”他微微蹙眉。
“怎么会,您明明是猛兽级别的。”沈寻的笑意更浓,凝视他堪称完美的侧颜——这个男人,外表坚如磐石,内心却满是疮痍。
心里,突然泛起一丝惋惜。
她转头看向窗外,压下胸口的那点悸动。做记者这行,最忌入戏太深,自己投入太多情感,就无法客观、冷静地叙事和分析。因为识人识事太多,难免见悲见苦,也难免有圣母情怀,总觉得凭着手中一支笔,能够救济苍生。
“为什么做记者?”低沉的声音缓缓扬起。
那一霎间,沈寻有些愕然,几乎要以为他可以看穿她的心思。
“可以一直不断地去探寻新的事情和问题,”沉默了数秒后,她回答,“也可以不断地出发,离开。”
“所以,你害怕停留?”低沉的声音缓缓扬起。
沈寻的表情一僵:“程队,你像是在审问我。”
“如果我让你觉得不舒服,我道歉。”他的视线终于落在她脸上,只有一秒。
“没有,”她低下头,一下又一下地扣着手指,“你说得没错。”
程立用余光打量着她的动作。纤细洁白的手指交扣着,不时翘起,又落下。这是想掩饰内心不安的下意识动作。
“你要不要睡会儿,时间还长。”他没再继续方才的话题。
“嗯。”沈寻轻应了一声,调了下座位,扭头靠在座椅上,闭上眼。
感谢他放过了她。否则在那双利眼之下,她也许将无所遁形。
双眸陷入黑暗的那刻,耳边掠过的风雨声都被放大。此刻,穿梭在连绵的山林里,身边坐着一个并不熟悉的男人,她居然觉得心里有种莫名的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突然顿了一下。被惊醒的沈寻睁开眼,发现车已经在路边停下。江北他们的车也停在了不远处的前方。
“他们的车陷到坑里了。”程立见她醒来,淡淡解释,“我下去看一下,你待在车里。”
没等她开口,他已经开门下车。
雨还是很大。沈寻看到张子宁和另一位男同事也下了车,他们先在轮子下面垫了点东西,随后一起推车,但试了几次好像不行。
沈寻熄火取了车钥匙,推开门也下了车。
冰冷的雨水兜头浇了下来,她打了个冷战,仍是向他们小跑过去。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待在车里吗?”程立见到她,不悦地皱起眉。
“我之前遇到过这种情况,我来开车吧,”她指了指驾驶座,“可以多一个人推车。”
程立瞅着她,点了点头。
沈寻握住方向盘,小心控制油门。多了一个壮实的江北,又试了两把,车终于开出泥坑。
沈寻下了车,乐滋滋地走向他们:“人多力量大吧。”
程立却仍是一张冰块脸:“赶紧都上车。”
沈寻没趣地撇撇嘴,往他们那辆丰田陆巡走去。
上了车,一阵暖意袭来,温差之下,她连打了几个喷嚏,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我有点过敏性鼻炎。”
程立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沈寻低头,瞧见自己的卫衣几乎全湿了,裤子也湿了大半,这时候才觉得有点难受。
她正要抬头,一块东西从天而降,罩在她头上。
她抓下来一看,是块浴巾。程立正从后座的健身包里掏东西。
“擦一下头发,别感冒了。出来得急,先凑合吧。”
他的语气仍没有什么温度,沈寻却觉得心头一暖。
“你呢?”她问,一边擦头发,一边打量他的状况。
他的衬衫也湿透了,脸上还挂着点水珠,几绺短短的发丝垂在额头一侧,竟显得格外性感。
“你擦完要还给我。”他缓缓出声,黑眸撞上了她的视线。
“哦。”她把浴巾递给他,见他接过去继续擦他的头发,她突然觉得脸上一热,而且越来越烫。
为什么她觉得暧昧?老天,她在乱花痴什么?
“你怎么了?”他狐疑地看着她泛红的脸,“你不会现在就发烧了吧?”
“有吗?”她慌乱地摸了下额头,“好像,好像真的有点烫呢,还有点晕。”
他丢下浴巾,伸出手。
温热的大掌就这么烙在她额前。那一霎间,她突然觉得心跳加速。
“应该没事。”他收回手,淡声道。
“嗯,应该没事。”她点头,像鹦鹉学舌。
“一会儿再看看。”他瞅了她一眼,踩下油门。
第三章 我要追你
“我没见过他,”沈寻关上卫生间的门走到客厅时,沙发上坐着的女人正在摇头重复,“我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他了。”
她叫李娟,她口中的“他”,是她的丈夫,也就是之前在客栈里程立他们抓住的那个男人——冯贵平。
和局促的卫生间一样,客厅也很小,放了一张餐桌和沙发后,几乎就不剩什么落脚的地方了。
沈寻靠在餐桌旁,一边抱肩听程立他们询问,一边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
李娟扎了马尾,染了紫红色的头发,因为没有及时补染,头顶露出了一半黑发,发梢又是枯黄色,显得发质很差。她看起来也就是30岁不到,五官轮廓清秀,但皮肤粗糙泛黄。她穿了件黑白条纹的T恤,胸前印着英文单词,下身是紧身九分牛仔裤,脚上是露趾松糕凉鞋。看得出,她在尽力以自己认为时髦的打扮装点自己,只是衣物的质地着实廉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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