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奶奶怎么样?”林嘉嘉边换鞋子边问。
阿姨接过她手里的蛋糕,“已经有些日子了,在医院躺了十几天,前天刚出院。”
“是嘉嘉来了吗?”奶奶的声音从卧室传来,带着明显的喜悦。
“是我,奶奶。”林嘉嘉快步走进奶奶的卧房。
奶奶靠在床头,头发比之前更短了些,几乎全白,脸颊也消瘦了许多,使得五官更加干瘪苍老,腰背本就佝偻,此刻有些艰难的倚靠在床头,右腿小腿处打着石膏,看来伤得不轻。
看见嘉嘉脸上开了花,“嘉嘉,让奶奶看看。”
林嘉嘉端了个板凳坐到床边。
奶奶笑眯眯地牵起她的手,“你说要来的那会起,奶奶就开始盼着你了。”
“奶奶,您是怎么摔着的?”
“卫生间滑了一跤,老喏,不中用了,以前奶奶摔一跤马上就能爬起来,什么事都没有,现在骨头脆了,一摔骨头就断了。”
“奶奶,医生说要躺多久?”
“不晓得,医生就说了恢复慢,扬扬工作忙,请了四个阿姨轮流照看我,白天两个,晚上两个,老费钱了。”
“奶奶您就宽心养病,别为钱的事情烦恼。”
奶奶一脸慈祥地看着林嘉嘉,“嘉嘉,怎么辞职了?是扬扬对你不好吗?”
林嘉嘉垂下眼,想了会,笑着对奶奶说:“奶奶,不是,他很好。”
奶奶拿眼瞧着林嘉嘉,半是责怪,半是心疼,过了一会才说,“你别骗奶奶了,好还离开?连电话号码都换了?你们的事,奶奶起先就知道,你一直瞒着奶奶,奶奶也怕你难为情,就没说开,想着总能盼到你们圆满的那天。”
林嘉嘉微微惊讶,一直以为奶奶不知道,原来奶奶早就知道了。
奶奶长叹了一声,接着道:“哪里想到你们偷摸的分开了,知道你们分开,奶奶几晚都没睡着。”
奶奶捶了几下胸口,面色带着痛苦和怜惜,林嘉嘉看着难受,眼里噙着泪,“奶奶您别这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奶奶。”
奶奶缓了一会,叹气道:“扬扬从来没有谈过女朋友,也不知道如何哄女孩子开心?成天就知道挣钱,挣钱,他从小受苦,一心想着出人头地,忽略了你,奶奶知道,他其实对你上心的,就是不会用方式表达,是个愚笨的孩子。过年那些天,回来就闷头睡觉,出去就喝酒,喝的乱醉,不醒人事。他心里苦闷,也不知道表达。”
“和小时候一个样,那时,他爸妈离婚,他成天盼着妈妈来看他,当他妈来看他时,他又不说话,故意装着不在乎,他妈走了,几天都不吃饭,就是这样一个傻孩子。本以为长大了,会变得变通点,哪里知道还这个样子,真是急死我这个老太婆了。”
“奶奶,”林嘉嘉也不知道说什么,垂眸,“他会遇到更好的人。”
奶奶叹息一声,苍老得只剩下一张皮的手紧紧地握着林嘉嘉。
“是他给奶奶你的电话号码!”
林嘉嘉心里没有惊讶,在来的路上她就已经想明白了,只有是他提供的号码。
“我们有业务上的往来。”林嘉嘉如实道:“我爸不是卖健身器材的吗?年后他身体抱恙,医生让他在家休养半年,我就接了我爸的班,帮忙管理工厂。然后余总也有这份方面的业务,就相互合作。”
奶奶听到这话,刚才的愁云消散无踪,甚是满意道:“这么说你们两个还在联系?”
联系,已经很久没联系了,只是业务上有联系罢了。
不过,看奶奶这么高兴,林嘉嘉也不想让奶奶伤心,就算默认。
见林嘉嘉没有否认,奶奶格外高兴,“这傻小子总算开窍了,知道主动挽回,不错,有进步,嘉嘉你可不要急于否认扬扬,正好借此机会多多观察他。不是奶奶自夸,这孩子死心眼,不轻易对谁好,好了就是一辈子不变的事。”
“他妈不是后来又走了一步,嫁到了临市川北。隔年就生下了一个男孩,自从生了那孩子,他妈看他的次数就少了,记得高考那会,我和他爸去考场为他加油鼓劲,他一直心神不宁,东张西望,进学校门都回头在人群里寻找,我知道他在等他妈来。”
奶奶叹了口气,“他妈最终都没来,扬扬失望极了。我们以为他会就此恨他妈,他没恨,前两年他妈的那个丈夫得了尿毒症,都是他出的钱,一直到如今,听说还在为他找合适的□□,如果找到了,准备换肾。”
林嘉嘉唏嘘,可从未听他提及过,不是奶奶说,她一点都不知道。那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想把她带进他的生活。
正说到这里,外面有了开门声,林嘉嘉以为是另外一位阿姨。
可下一刻,外面传来的声音,让林嘉嘉全身都戒备起来。
“阿姨,奶奶好些了吗?”他的声音带着些许匆忙。
“好多了,奶奶天天吵着出院,回来就安静了,也不吵,也不闹。”阿姨答道。
在门口停顿了一会,脚步声渐渐往奶奶的卧室而来。
几秒钟后,那张俊逸的脸出现在房间,头发打理过,一丝不苟,他上身一件紧身短袖衬衫,灰底白条纹,领口左边的金属领针熠熠生辉,独特的造型显得异常珍贵,上面两颗扣子开着,勾勒出胸肌,有些性感。下面一条笔直的深色西裤,整体给人精英娇子的感觉。
两人对视一眼,余浩扬飞快地避开,侧身转身对奶奶笑道:“奶奶,让您在医院多呆些日子,怎么就不听话?”
奶奶把嘴一噘,不高兴,“医院有什么好呆的,天天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难闻死了,还是我这屋子住的舒服。在医院我就没睡着过,回来就睡踏实了。”
余浩扬道:“在医院有护士24小时看护您,我才放心。你回家里来,我时常惦记您,三天两头回季宁。”
他目光看了眼林嘉嘉,似乎回来只是凑巧。
林嘉嘉感觉到他的视线,听在耳朵里,默默地看着这对祖孙。
奶奶道:“我这日夜有人照顾,吃喝也不愁,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别老是回来,路上来回跑不安全。”
余浩扬没有说什么。
奶奶看着林嘉嘉和余浩扬,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林嘉嘉,“嘉嘉,这是奶奶要买的东西,你和扬扬去一趟超市,帮奶奶买回来好不好?”
林嘉嘉接过纸条,“奶奶,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说着就起身。
奶奶赶紧抓住林嘉嘉的胳膊,道:“和扬扬一起去,奶奶要买的东西有点多,你一个女孩子拿不了。再说这里你哪有扬扬熟悉,一起去。”
奶奶语气坚定,不容反对。
☆、第 67 章
余浩扬看了下林嘉嘉, 转身就出了卧房的门。
奶奶笑着对林嘉嘉道:“快去,多逛会,不急着回来。”
林嘉嘉说了声“好”就起身离开。
走出房门, 余浩扬正在换鞋,一只手撑在鞋柜上, 手里拿着手机。
林嘉嘉停下脚步,等他换好再去。
余浩扬换好鞋,看了她一眼,打开防盗门, 走了出去。
林嘉嘉知道奶奶的用意,可她知道两人已经不可能再在一起。
一些事情过了就是过了,强求只会尴尬。
换完鞋子, 走出去, 发现余浩扬就在楼道里,楼道外阳光开始西斜,但依旧火辣,看得人的眼睛发紧,不自觉地眯起来, 他笼罩在楼道的阴凉处,背对着她, 身材颀长挺拔,给人一种孤独感。
估计是听到身后的声响,知道她出门,转身, 等林嘉嘉走近。那双深沉的眼就那样毫不遮掩的注视着她,带着一点猎人的气息。
林嘉嘉心里微微犯紧,这样的他总是让她难受。以前那种忽远忽近的感觉袭上心头, 在他面前,他是猎人,她是猎物,好像永远逃不出他的牢笼。她以为时间已经够长,长到可以完全不在意,可现在看来还是不够长,心里对他的那点情分依旧能触到她的思绪。
不能再被他惹了心神,她是独立的自我,那段不光彩的过去,也已然过去,她和他哪怕再见,也只是熟悉的陌生人。
和他几步之遥,林嘉嘉心绪百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助威。
见她走近,他清冷的脸上噙起笑意,眼底溺着她看不懂的情愫,“谢谢你能来看奶奶。”
林嘉嘉面带微笑,大方地笑道:“看奶奶是应该的,她老人家待我很好。”说罢,把眼神移开,想到现在车里一定很热,从背包里拿出车钥匙,打开空调,让车内的温度降下来。
余浩扬没有走的意思,看来也在等车子降温。
沉寂了一会,余浩扬道:“奶奶一直都在让我打听你的联系方式,她看见你很高兴。”
林嘉嘉目光看着车子,心里越发内疚,“是我不好,应该主动给奶奶来个电话的。”
他和她分开了,奶奶依旧是奶奶。她一刀切的忽略了其他人的感觉,以为断了联系就能快刀斩乱麻。
没想过奶奶年数大了,每过一年都是在和生命赛跑。
“是我不好!”他的语气很低沉,好像带着歉意。
林嘉嘉一愣,心里有万般委屈涌上心头,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做得不好了吗?可现在才意识到又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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