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嘉第一次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感情,炙热的,带着开心,发自于内心的,像个孩子似的。
不一会,掉了漆的墨绿色防盗门有了动静,一个花白短发的老奶奶开了门,佝偻着身子,身高直到余浩扬的腰间。
看见余浩扬的那刻,浑浊的眼睛似乎突然清明,满脸褶子的脸上如菊花盛开。
“我们家扬扬回来了。”苍老的声音因为高兴变得特别精神,继而让开身子,“快进来。”
余浩扬往屋子里看了一眼,“阿姨不在吗?”
奶奶摆手,“她每天就来给我做做饭,洗洗衣服,做完这些,没什么事,我就让她回去了,一个人好,清净。”
余浩扬进去后,看了眼身后的林嘉嘉,她把东西放进屋里,站在门外,也不知道该进去,还是应该在他车里等?
老奶奶此刻才发现林嘉嘉,像看到稀奇一样,小脚碎步凑到她跟前,“怎么还有个漂亮的姑娘,瞧我这老花眼,远一点都看不见。”
“天气热,快进来。”不由分说拉着林嘉嘉进了屋。
林嘉嘉看向余浩扬,犹豫着,也不知道有没有打搅到他和奶奶的相处时间。
余浩扬并没有看她,也没有说什么,把摆在门口的礼物都搬进屋里。
这是一间三居室,装潢很老旧,应该有些年头了,屋子里也有很多新潮的东西,比如按摩椅之类的。
老奶奶给她拿了一双崭新的女士拖鞋,放到她的脚边,声音愉悦地说:“我早就盼着扬扬能带回一个姑娘,所以一直准备着姑娘穿的拖鞋,冬天的,夏天的都有,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
看来奶奶认错人了,林嘉嘉有点不好意思,“奶奶,我是余总的助理,”说着,把放在脚边的拖鞋拿起,还给奶奶。
“这个您还是留着,我不能穿。”奶奶专门留着余浩扬女友的拖鞋,她怎么能穿。
“你给我双鞋套吧!”
“啊……助理啊!”老奶奶显然有些失望,须臾,奶奶又笑着把拖鞋放到林嘉嘉手里,“姑娘你穿吧!没事,一双拖鞋,奶奶改天再买一双。”
林嘉嘉有点为难,毕竟是一双有意义的拖鞋。
余浩扬正好搬完,走到一旁,“穿吧!奶奶都说让你穿了。”说完,转身去了厨房。
奶奶口里念道:“我去打电话,让阿姨多买点菜回来,做你爱吃的红烧排骨,姑娘,你喜欢吃什么?让阿姨做。”
“奶奶,您别客气,做什么吃什么?”
林嘉嘉看着手里的拖鞋,他们都这样说了,再推辞,就有点矫情了,脱下高跟鞋,把白皙秀气的脚放进去,走了两步,还别说,大小正好。
余浩扬拿出两瓶水,递给林嘉嘉一瓶,眼睛扫了眼她的脚,应该说是看了眼她穿的拖鞋。
“挺好的。”
不知道是说着她听的,还是奶奶听的,还是自言自语。然后拧开水瓶,喝了一大口,走到客厅,把水瓶放在茶几上。拿出蛋糕,放到茶几上,揭开盒子。
一个方形的奶油蛋糕显露出来。
余浩扬看着蛋糕上的‘奶奶,生日快乐’,微微偏头,看着还在门口的林嘉嘉。
触到他的目光,林嘉嘉以为蛋糕撞坏了,赶紧过来,看着好好的蛋糕,询问,“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
余浩扬浅笑,唇角勾出好看的弧度,“我每次回来都带蛋糕,因为奶奶爱吃。”
所以,并不是奶奶生日。
林嘉嘉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小声道:“我知道了,下次写,奶奶,祝您开心,长命百岁。”
余浩扬笑着,“可以。”
“奶奶,我给您买了蛋糕,你来尝两口。”余浩扬扯着嗓子喊,听在林嘉嘉耳朵里感觉面前的人,有了些温度。
☆、他没有女朋友
林嘉嘉发现余浩扬是个很有温度的人,特别是在他奶奶面前,会给奶奶喂蛋糕,还会给奶奶捶背,她挑选的衣服,非要奶奶一件件换给他看,还会发表建议。奶奶亲手做的红烧排骨,哪怕有点咸,他都全部吃干净了,连汤汁都裹在米饭里吃掉。
在奶奶面前他的笑就没有停下来过,像个无忧无虑的大男孩,偶尔还会撒娇。
林嘉嘉在一旁看着,真是觉得他完全变了一个人。
到了晚上,他去阳台上接电话,屋里就剩老奶奶和林嘉嘉。
她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老奶奶往林嘉嘉身边挪了两下,挨着她悄悄地问:“嘉嘉,我们扬扬有没有对象?你是他的助理,跟奶奶说实话。”
“奶奶,我刚上班半个月,这个我也不知道。”
奶奶有点失望,“都快三十的人了,也不知道给奶奶带个孙媳妇回来,我眼睛都快望穿了。”奶奶一边说一边拿手在眼睛处比划,表情很可爱。
林嘉嘉笑着说:“奶奶,他这么优秀,眼光肯定很高,如果有女朋友,肯定也是十分优秀的女孩子。”
奶奶垮下脸,有点生气,“他那个混小子,成天就知道忙忙忙,每次问起都是没时间,谈个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吗?尽骗我。”
奶奶牵起林嘉嘉的手,拍着她的手背,笑眯眯地看着她,“奶奶看你就很优秀,你有男朋友吗?”
林嘉嘉干干一笑,“奶奶,我刚毕业,一直在找工作,也没有时间谈恋爱。”
奶奶眉头一皱,佯装生气,“你们现在这些小孩,一个个都说没时间,是要急死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吗?”
“奶奶,你现在的语气可真像我妈。”林嘉嘉打趣,“她每次打电话就是问,有没有男朋友啊?什么时候带个男朋友给爸爸妈妈瞧瞧啊?你看看谁谁家的女儿,和你一般大,朋友都带回好几个。”林嘉嘉学者李韵华的语气,加了一些李韵华常用的动作。
老奶奶被她逗得开怀大笑,悄悄地在她耳边问,“你一个男朋友都没谈过?”
林嘉嘉叹气,“小的时候,我爸妈就担心我早恋,影响学习。时不时都会在耳边念叨,要是敢早恋,就打断我的腿。我胆子又小,哪里敢谈。到了大学,倒是有机会谈,也有男生追求我,可我一个都不喜欢,一晃四年就过了。”
奶奶听到这话可高兴了,怂恿道:“我们扬扬跟你一样,从来没谈过女朋友,我看你们就很合适,现在天天在一起,刚好有时间谈,要不试试?”
林嘉嘉被奶奶的话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哪有如此直白的奶奶。再说,他二十八岁,没谈过恋爱,听起来让人有点不信,毕竟他很优秀,优秀的人身边从来不缺追求者。更何况,他相貌也不错,是很多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恰好这时余浩扬的电话打完了,他推开纱窗门,“奶奶,九点了,快去睡觉。早睡早起身体好。”他的声音连哄带诱。
奶奶不为所动,“我正在和嘉嘉说心里话,你先去洗澡,别打断我们。”
余浩扬看了眼她,又对奶奶说:“人家也要休息了,奶奶,听话。你先去洗,我看着你睡着了,再去洗,老规矩。”
说着,余浩扬挑了一勺子蛋糕送到奶奶嘴边。
“您吃了这一口就去洗,啊……”
奶奶终是没有拗过余浩扬,吃了嘴边的蛋糕,不情不愿地去了卫生间。
……
客厅突然就安静下来。
余浩扬坐到沙发上,挑了一口蛋糕放进嘴里,细嚼慢咽,而后拿出手机,目光落在上面。
林嘉嘉看他吃得慢条斯理,也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甜腻丝滑的口感。
“奶奶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她见女孩子都希望是她孙媳妇。”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似乎担心奶奶听到。
原来他听到了。
林嘉嘉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
等了一会,没听到他再说什么,侧目看了下,他靠在沙发上,玩着手机。
想起今晚不能回出租屋,于是从背包里拿出手机,给乔东蕾打了几个字,【今天出差,不回去了。】
发出去以后,想到乔东蕾现在在上班,就退出了聊天窗口。
看到最近联系人,余浩扬微信上的图片,她偷瞄了一眼身旁的男人,这个角度看,他很迷人。
碎发落在额前,干净清爽,眼睛被遮挡一部分,下颚弧线硬朗,带着些生人勿进的清冷气质。
不敢多看,怕被发现,赶紧把视线转移到手机上。
想起要找保洁阿姨的事情,又在网上定了一位长期的钟点工阿姨,解决他的卫生问题。
过了一会,奶奶洗好了出来,对余浩扬道:“扬扬,你去给嘉嘉调下水温。”
余浩扬嗯了声,随即起身,对林嘉嘉招了下手。
林嘉嘉赶紧跟上,心里还在想,有什么问题吗?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卫生间。
卫生间特别小,装潢还是很古老的那种,白色的方形瓷砖,已经发了黄,虽然收拾得很干净,可是有很多都裂成树杈状。
吊顶用的扣板,也是发了黄,显得很陈旧。窗帘是百叶帘,蓝色的,此刻拉上了。
奶奶刚洗过澡,卫生间里还有热气未散尽,地上也是湿哒哒的。
余浩扬打开水龙头,试了试水温,左右调试了一会,停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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