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甘棠生气。
“什么管不管,我就是怕你死在门口。明天一早,警察来,我还得去警察局录口供,麻烦。”
他笑了笑:“那也行。”
“也行什么?”阮甘棠念念,“你喝了多少?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他答着淡淡两个字,身上的气力,却一点点往她身上靠。阮甘棠只觉得手里越来越重,进来屋子,直将人赶忙扶去了沙发上。
刚刚下来的时候急,她没开灯。这下才去把灯打开,才看到霍乔松的脸色。很白,惨白得甚至有些发青。那人手上还捂着胃的,想起来王杨说过他胃病,她先去吧台后头,接了一杯热水来。
她捧着玻璃杯递过去他面前,“你先喝点儿。”
“喝酒前吃了东西没有的?”
霍乔松没答话,接着她手过去,连手带杯捂到自己嘴边,方才喝下两口。阮甘棠不觉又被占了便宜,直拧了拧眉头,水杯放到茶案上,起身就走了。被他一把拉住手腕儿,“没吃东西…胃疼…”
她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这样的。挣脱出来自己的手腕儿,也没看他一眼,便往小厨房里去,“给你煮个面条吧?还剩了一点儿鸡汤。”
“听你的…”
鸡汤面条,飘着葱花和荷包蛋。阮甘棠直端来吧台上的时候,却见那人倒着沙发里头,蜷成了一团。她慌慌忙忙,直过去探了探,“你怎么了呀?要去医院吗?”
男人呼吸很重,眉眼紧闭,捂着胃的手似是拧成了拳头。阮甘棠忽的觉得自己也不太好了,像是疼着自己胃上似的。探了探他的额头,烫得不像话。
触到她手上的冰凉,霍乔松微微睁了眼。“面好了?”
“嗯…”阮甘棠答得很小声的,像怕惊扰了他似的。看他翻身自己起来,阮甘棠直跟着他身边,掖着他的袖子手肘的位置,想扶又碍着什么。霍乔松在吧台前坐了下来,望着那碗面,“不错,手艺还是老样子。”
说着,拿着筷子,文绉绉地吃了起来。吃个面条,还得卷着放到嘴里,活生生像个外国人。
阮甘棠直又去冰箱里找了罐可乐,小厨房里,煮了可了姜茶,来给他配面条。端回来吧台的时候,她说:“吃完喝完,就该好了。让你家司机来接你。他们把你扔在我这像什么话呀?”
霍乔松手里顿了顿,没答话,继续吃面。等着一碗面条见了底,鸡汤都喝干了。又端起可乐姜茶来喝了两口,拧着眉头放下了,他不喜欢这味道。可以往应酬完,阮甘棠都喜欢给他煮,暖胃驱寒。
“你不是想问那幅画么?”
“又急着赶我走?”
“……”大白天的不说你大半夜喝醉了说,我能信吗?
阮甘棠:“那你快说。”
霍乔松扫了一眼身后那副画,“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
“这画的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松松:快疼死了,求抱抱!
☆、黎明之前(4)
“……”阮甘棠记不起来, 可她也能猜到一些,她是喜欢过这个男人的,即便不愿意承认,可是记忆可以没有, 那份依恋的感觉却很轻易地被恢复。到现在, 她甚至不太认识他, 霍家的事情也只是略微听过一二, 没见过他的家人, 朋友, 那种熟悉的链接却像挥之不去似的。
画面里的男人和作者之间的关系, 便像是这样。男人轻垂的目光, 看着的不是别人。便是正在作画的人。画家很爱他, 只是一个回眸的呵护, 被沉重的色泽压着,却难以抑制透露出欣喜和幸福。
阮甘棠抿了抿嘴角, 见霍乔松蹙眉望着自己,直将目光挪去了别处, “你不会想说, 画面里是你吧?”
霍乔松也深吸了口气,“画原本就是挂在这个位置的。射灯和摆设都是设计过的。那天在画展上看到你,又看到这幅画,我还是觉得,这画该要挂回来这里才合适。”
“那你知不知道,画是怎么去了齐瑜手上的?”阮甘棠直望着他眼里,满是期待。如果霍乔松知道,便能给她作证人了。她要把自己的《稻草人》也拿回来。
对面的人却摇了摇头。“我也是很奇怪,原本该在你这里的画, 怎么去了齐瑜那里。”
阮甘棠失望下来,又摆弄了一下碗筷,准备端回去厨房了。“那我大概知道了。谢谢霍先生跟我说这么多,不早了,你回去吧。”
霍乔松却道,“我也有话想问你。”
“嗯?”她拧着刚收到手里的筷子,也不知他突然想问什么了。
霍乔松冷哼了一声:“下午颜家涵来了?”
不知怎的,阮甘棠忽的被问得提心吊胆起来。“啊。”
“你们做什么了?”
“拔草。”阮甘棠忙答了话,端着碗筷往厨房里溜。却被霍乔松一把拉住了。
他问:“他亲你了?”他下午来过,看到了。等在门外,没进来。等颜家涵走了,才给她发的信息。
阮甘棠手里的碗筷差些没拿稳,“你、你怎么知道的。”手腕儿被他掐得死死的,手里的碗筷也被他放去桌上,“疼。”
霍乔松拧着眉头,呼吸有些沉了,“就那么喜欢他?”
“我…”
话音没落,阮甘棠已经整个被他卷进怀里。唇齿沦陷,她直拍他,刚刚明明还病恹恹的,也不知道现在哪来的力气。她挣不开人,直又被他一把抱起,去了楼上。
阮甘棠更是吃惊了,被他锁在怀里动弹不得,却发现男人轻车熟路将她抱回了小阁楼。她只弱弱问着,“你、真的来过这里的?”
霍乔松扫了一眼怀里的人,“你说呢?”
“你想做什么?”阮甘棠刚被放在床上,便支起来自己,坐在床头笔直的。对面的人已经凑了过来,“你到底喜欢谁?阮甘棠?”
她别开脸去,“反正不是你。”
她下巴被人一把掐住了,生生作疼,男人眼里腥火,她这才觉得后怕起来。楼下忽的传来声响,救了她一命,有人进来了画廊。
“棠棠?”阮明瑞在喊她。
霍乔松的动作也顿了顿。
“是我哥!”阮甘棠一把翻身起来,直往门外去。“你别出声,让他知道你在我这里,就完了…”
“好。”霍乔松坐在床边,说话声音很小,几乎只有一个口型。阮甘棠很快关上房门。下了楼。
阮明瑞刚从外头进来,看到吧台上吃剩下的碗筷,又见妹妹从楼上下来,“怎么,晚上吃的面条?一个人?”
“是呀!”阮甘棠看到那些碗筷,想来是霍乔松用过的,突然心虚,忙去收拾,边往厨房里去,边打着幌子,缓解心跳:“陆琪忙着准备秀场,我一个人。张雅尔也辞职了,你知道的。”
阮明瑞直放了钥匙,坐来沙发上。“你说明天又要去东林岛。我们多久没见了,我来看看你。”
“嗯。”阮甘棠收拾好碗筷,才从厨房里出来。吧台里洗了手,给阮明瑞倒了一杯红酒,“我打算过去帮陆琪做方案的。正好在画廊没有灵感,度假出去走走。”
阮明瑞笑着把妹妹拉来沙发上坐下,“我看看,瘦了还是胖了,巴黎那么晒,有没有黑了?”
“有防晒的!”阮甘棠答了话,又问他,“你怎么突然来我这儿了?在旁边应酬么?”
“刚应酬完一场,来你这儿坐坐。一会儿还得去个会所。”
阮明瑞交代了好些,阮甘棠却听得有些心不在焉,担心楼上的人要是突然弄出什么动静来,阮明瑞发现自己小阁楼里藏男人,还是陈复兴那个渣男,可不得抡拳头打人的。
阮明瑞到底没发现什么,喝了一小杯酒,便起身走了。临走嘱咐着妹子,路上小心,去海岛别玩儿水,伤还得再养养。阮甘棠连连点头,将阮明瑞送出去大门口,又觉得好像不对…
现在怎么办?卧室被他鹊巢鸠占,她再回去小阁楼岂不是送自己入虎口?
楼上的人也没动静。阮甘棠先回去小厨房,洗了碗。方才回了二楼,干脆去画室呆一晚上好了。刚在画室小沙发躺下,小阁楼上咚咚作响,像是打翻了什么。她这才想起来他额头上还发烫,病了?病倒了?
无法,阮甘棠下楼倒了杯热水,扶着楼道儿走上去小阁楼上。轻轻推开房门,屋子里凝重的呼吸声,霍乔松已经睡着了。霸占着她的床位,抱着她的被子。还真不讲究…
鞋袜他自己脱了,脚上皮肤很白,借着昏黄的床头灯光,经络和骨骼在皮肤下隐隐浮现。阮甘棠直将玻璃杯放去了一旁书桌上。男人侧身扒着枕头上,眉间蹙着。她去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真还是烫着的…
她小小声地叨叨,“霍乔松你怎么这样啊?借酒、借病霸占我房间…还欺负我…”
到底是心软的。去楼下医药箱里翻出来退热贴,撕了包装,贴在男人额上。她方才准备下楼睡了,刚起身,手腕儿被人一拧,腰间也失了气力,被他一把拉到了怀里。
他嘴里呢呢喃喃,也不知道是醒着的还是梦话,“别走,棠棠…”
阮甘棠不敢动了,被他抱得暖,她更是心软。只好悄声去拉了床头灯。方才安了安心,把自己捂进被窝里。霍乔松却像是睡熟了,呼吸很平稳,很安静,就这么睡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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