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脸色惨白,甚至有些发青。他跟着疼,想去探探她的手,会不会凉得很,就像那天他在救护车上抱着她身体的时候一样凉。“很…疼么?”他声音低沉,有些颤抖着。
“有点。”阮甘棠深吸了口气,靠着椅背闭了眼,车祸伤了她的三根肋骨,即便出院好几个月了,一到雨天的时候,便会隐隐作痛。
霍乔松眉头已经拧在一团,他左手在发颤。怀里抱着淌血的棠棠,往手术室里送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他没忍住,去碰了碰她的手。果真是冰凉的。他喉咙里哽咽起来,清了清嗓子,对前头司机问道,“还有多久到东街?”
“霍总,有点堵车。约莫还得半个小时。”
阮甘棠听出来他声音里几分不对劲,睁开眼来,正对上他从前面收回来的目光,她看到里头有什么东西晶晶莹莹,在闪着。“你怎么了呀?”
霍乔松忙转开眼眸,望着自己那侧的车窗外头,“…没什么。”她看不到的角落里,抬手糊了一把眼睛。
阮甘棠起初只是奇怪,脑子里过了过这两天发生过的事情。还是问出了口来:“你就是陈复兴吧?”
“……什么?”他眼睛还没好,不大敢回头,依然望着窗外答的话。
阮甘棠声音虚弱,见他不敢回脸过来,肯定是不敢见她了:“外省养了个小三,孩子都生了。你还三番五次来找我做什么? ”
“……”霍乔松从没想到过,和她重新相认是这样的状况。转脸回来,见她小脸也皱成一团,像是生气着的。“谁跟你说的这些?”
阮甘棠回答得很干脆:“阮明瑞。”
霍乔松欲言又止,压着气息想了想,实在认不下来,“我没有。”
阮甘棠更加确定了,捂着旧伤的位置坐了坐直,“真是你呀?”她有些惊讶,又有些心酸:“你别狡辩了,如果不是这样,我哥做什么把你名字都改了,不想让我再认识你。都离婚了,你还老来找我做什么?”话说完又在心里骂了句渣男…
“……”霍乔松望了眼她的神色,“以后不来了。”
“是不该来的。”阮甘棠又直往后座里靠了进去,“我都不记得了,也不想记得。你别老出现在我这儿了。”
霍乔松:“好…”
知道她失忆了的时候,他是这么想的。可他忍不住,想看看她,哪怕远远的也好。
她闷声地,卷着身子去了角落里,靠着车窗边上,眯了一会儿。伤口还在疼着,没怎么睡得安稳,便到了画廊外头。旁边的人先下了车,走来她这一侧帮她拉开来车门。
难为他那么挺拔的身高,直弯腰下来看了看她,“能走么?你?”
“我能!”阮甘棠平日里再是糊涂,现在却是很清醒的。不管怎么样,这前夫是不能要的。他的好处也是不能接的。看了看自己画廊里头,想起来那幅油画,便有些后悔了,怎么签约之前没反应过来呀。
扶着门边从车上下来了,她自己往里头走。霍乔松紧紧跟着身后,微微张开手臂护着,却又不敢碰她。他浑身泥泞,罪孽如火,烫着他自己一个就够了…
方才进来画廊,阮甘棠便直回身过来。“你还跟着做什么?”
他道:“阮明瑞不在?总得有人照顾你?”
“他今晚有应酬。”阮甘棠直立在原地不肯动了,堵着霍乔松的去处,是让他回去的意思。“我好好的,你快走。”她说着拉扯着他衬衫衣袖将人往外赶,袖子下面透着他的温度,莫名的觉得熟悉。
霍乔松不敢跟她拧,出了画廊门,立在门外远远看着。眼见一楼展厅熄了灯,三楼小阁楼亮起来灯。王杨从车上下来,“霍总,要不要回了?”
霍乔松眉头紧锁着,解不开,“手机给我。”
王杨后座里递上来手机,便见老板找了个电话拨了过去。电话接通,霍乔松直对电话那头问道,“阮明瑞么?我是霍乔松。”
王杨捏了把冷汗,后悔没喊住人问问。这又是挨拳头,又是会所捞人,现在打电话给仇家自报家门,简直有点儿送人头意思…
阮明瑞也是意料之外。几天前看到妹妹画廊那幅《背影》的时候,他给霍乔松去过电话,警告他不要再借着什么生意往来打扰阮甘棠。霍乔松当时答应了,现在却主动找了过来。
“什么事?”阮明瑞声音很冰冷,他故意的。
霍乔松道,“棠棠旧伤口疼,人在画廊,你回来看看。”
阮明瑞神情怔了怔,看了看窗外,这才发现外头下了雨。阮甘棠的旧伤口每逢下雨便会有些发作,他这才紧张起来。顾不得打电话的是谁了,“她还好?你看着她?”
“没有。”霍乔松心口狠狠抽了一下,“她不让我跟着。”
“你…”阮明瑞忽的猜到一些大概,“她记起来了?”
“她不会记得的。”霍乔松长长深吸了口气。
“我马上回来。”阮明瑞说完挂了电话,直起身跟应酬的场子说了句家里有急事,便出了门。
霍乔松靠在车边等着。雨水早就停了,空气里泛滥着几分潮湿,他直望着三楼灯火,一直没熄,担忧未停。想重新进去敲门,却想来她又得下楼开门,不忍心。于是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阮明瑞赶来的时候,直冲过来一把拧起来霍乔松衣领。“你还在这儿做什么?”
他软软切切,“捉着我发气不如上去看看她。她很不舒服。”
阮明瑞听着这话,直松了手中力道,指了指东街外头的方向,“滚!”
霍乔松没答话。
阮明瑞也没多等,急急冲进去了画廊里头。他是有钥匙的,穿过展厅,上来二楼又去了三楼。见妹妹躺在床里,眉目紧闭,确是很不舒服的模样,他直凑去问着,“棠棠,还疼么?”
阮甘棠半梦半醒之间,望见眼前阮明瑞的神色,捂着胸前位置,“唔…旧伤有点儿疼。”
阮明瑞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并不热。松了松气息,“是不是淋了雨?受凉了?”
阮甘棠:“嗯,刚刚演唱会的时候,淋了雨。”
阮明瑞叹气,“你等等,我去给你煮姜茶。”阮明瑞下楼来,切了姜片,泡在红糖水里,才端上楼来,给妹妹暖身。
阮甘棠喝过姜茶,终于舒服了些。背贴上床褥,便睡熟了过去。
梦里她回到了那八年里,见到了陈复兴。可他脸面模糊,她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他们一起走过教堂,一起去过蜜月。她为了他去学厨艺特地不做辣菜,学钢琴和吉他、交际礼仪和舞蹈,学怎么跟那些小姐们变得一样,她想融入他的生活。
而陈复兴呢,他始终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行尸走肉一般,似乎没有温度…阮甘棠只好将自己化成了火焰,往他冰冷的轮廓里塞。
梦里她憋着气,呼吸很艰难,她很是委屈。为什么她都做了这么多了,那个人心里依然没有一点自己的影子。她做的饭菜,他只当是理所当然;她弹的钢琴得不到他半点褒扬,他更愿意去夸奖齐家大小姐;她终于会温柔说话,和太太小姐们攀比八卦;他却只像看着小丑一般望着她冷笑。
后来,那张脸渐渐清楚了起来,就在她快要看到的时候,她猛地睁开了眼。
窗外天已经大亮。
阮明瑞趴在她的床褥上,睡得正香。她没忍心喊醒人,自己悄声爬起床来。胸前旧伤已经不疼了,她溜来窗口,往外头看了看,那辆迈巴赫竟然还停在楼下。阮甘棠当即惊了一惊,这“陈复兴”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啊?
她直去了楼下,拉开玻璃门,跑出去小院。凑去迈巴赫车窗上敲了敲。
天将黎明的时候,霍乔松便被王杨劝去了后座里小憩。他精神有些紧张,就算回去了也睡不着。刚刚有些迷迷糊糊,便听得车窗上的声音,倒抽了一口气醒了过来。
车窗外头,一张小脸精灵,眼睛里怨气着,脸色看起来好了许多。他懒散摇下来车窗,头还后仰在靠背上,虚弱地问她:“还疼么?”
“你怎么还在这儿啊?”阮甘棠没理他的问话。
听她说话声音底气十足,霍乔松便知道她该好了,哼气冷笑了声自己,“走了。”
阮甘棠听他冷笑,像是在笑她似的,莫名有些怄气。“别来了。”
男人看向车前,车窗缓缓摇了上去。迈巴赫发动了,直往东街路口开,过了转角,没了影。
阮甘棠转身往画廊里去,还没走回院子,便见着阮明瑞立在门口,“这人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他纠缠你?”
“阮明瑞你还好意思说呢?”阮甘棠戳着他心坎儿位置,“你良心长去哪里了?霍乔松就是陈复兴你干啥骗我?害得我跟渣男做生意。”
“你都知道了?”阮明瑞还有几分不可置信。“想起来了?”他越发心里发毛。
“这还用想起来?”阮甘棠绕开他直冲冲往画廊里走,“圈里都是知道的,你不说,还让他们看我的笑话?要早知道他就是陈复兴,我才不会让他进来我画廊。”
阮明瑞听得她这么说,心里松口气。看来阮甘棠什么也没想起来,只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知道前夫就是霍乔松。他直跟了上去。连连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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