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乔松从迈巴赫里下来的时候,她吓了一跳,却又有些小惊喜的。霍先生到底是很绅士的,相处起来,也很轻巧。
店家就在街头,车就停在了画廊门口。王杨和司机都没跟来,也不知去哪儿了。反正跟她来的,只有霍乔松。
太阳还没落山,斜斜挂在天幕一角,夏末的傍晚飘着几丝凉风,将夕阳余晖的热度一扫而散。阮甘棠手里还抱着那沓合同,一式三份,她钻研了整个下午的。
合同一式三份,其中一份,安律师亲自落笔备注了好多小字,她一一拆解了来看,哪些条款是安律师新加的,哪些条款又容易被对方挑战,哪些条款是对画廊有利。她用尽了心思,差些熟读且背诵了…
边走着,目光还不时落在文件上,脑子里还在回味着。
霍乔松偶尔扫来旁边人的身影,笑着,“怎么了?”
“和我做个生意,就这么提防着我?”
阮甘棠侧着脸,抬眸望着他,“也,不是提防。”
“这是我第一回签代理协议…”她说着便有些心虚了,笑了笑,直把那沓文件收好回去文件夹里,背着放去身后。“算了算了,不看了。”
霍乔松笑了笑,脚步故意走得慢了些,四周围看了看店铺,“东街上的画廊,你都看过么?”
阮甘棠摇头,“没有。”
“主要是,不大敢去。别家儿都是大来头。”她抬手指了指左边一家,“何家老太爷开的,专门收藏山水画的,听说里头有唐寅真迹的。”又遥遥望着街角的一家,“穆府上专门找人经营的,画都不卖,全是珍品。只当是穆家的私人会所了。”
最后,手指落在旧木头装修的屋子上,“那家还好,可也是业界的大收藏家了…主人家里姓金,不是圈子里的,却挨着。祖上便是专门帮人经营藏品的,后来赚够了经理钱,才自己干的。”
“哦,是这样。”他有模有样答着,却抬手拉了拉她的手臂,“进去看看?”
“啊?”阮甘棠大约是不敢的,说起来这些都是陆琪拉着她在东街上走一遭,一一和她说过。里头什么样子,她也只是听来的大概。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霍乔松已经拉着她停在了木屋门口。
虽是老派的设计,可看得出来,木头用的是好的。店员倒也清闲着,没在门口守着,便就不会让客人们那么局促了。霍乔松引着她推门进去,沉香气息扑面而来。幽幽恬静,还带着几丝药香,阮甘棠四周围探了探,屏风摆设,看上去都是有些年头的,堂中墙上的钟馗图前,点着那炉沉香。
“二位是约了金老么?”店员女生笑着过来询问着。
霍乔松回道,“没有,带她来逛逛。你们接待么?”
店员女生早打量了遍两人,男人很高,一身气质逼人,衬衣熨烫得一丝不苟,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女孩儿麻花儿辫子编着一条彩兰发带,侧在一边肩头,眼里光泽奕奕,却总垂眸不爱看人,腼腆亲切。那条发带她上个月在《风尚》杂志上见过,牌子很大,造价不菲。
都是正经客人。
店员笑着点头,“可以的,你们随便看看。想喝点什么吗?”
霍乔松侧眸看着阮甘棠,“想喝什么?”
阮甘棠摇摇头,“我不用了。”
霍乔松才回了店员的话,“我们很快去吃饭,只是路过。不用喝什么了。”
“那好,有什么需要介绍的,您叫我便好。”店员说着递上来自己的名片,“我叫织槐。”
“行。”霍乔松接来名片。阮甘棠已经绕道儿去了展区。
原来除了屋子里那些摆件儿,墙上的画并也不是什么名家作品,都是不知名的小画家,可每一幅都是别有味道的。霍乔松跟了过来,见她看画安静,便没去打扰,随着她身边陪着。
射灯下,她身上的白色棉T毛边泛着白光,肩头的小弧度,乖巧着,他垂眸定睛看着,生生压下要去捂一捂的小冲动。只阮甘棠挪着一步,他便跟着挪着一步。
直到一幅画前,阮甘棠停了下来,怔怔望着眼前那幅小画,很惊讶的模样。
“怎么了?”他轻声问着。
阮甘棠转头回来,眼里欣喜,小声道:“这是,前几天我卖出去那幅画…”
她这才想了起来,那天两位客人临走的时候,那黑衣姑娘的确是叫过老人金老的…后知后觉,她恍然才知道,那天进店的,竟然是收藏界有名的金楚运,金老太爷…金老这些年,并不看那些成名的东西,多花时间在发掘新艺术品上。
她心里燃起些小窃喜,自己的作品进了金老的店面,这是值得说道说道的,可眼前也没得别人可以说,只好一把拉着旁边的人,急急忙忙冲出了店去。
店员看得客人走了,忙出来送着。
霍乔松还不知怎的,被她拉进转角,直到见不到店员的视线了。阮甘棠才开心着,“我的画被金老收藏了?”
他望着她嘴角笑意,一双水灵眼睛里,燃起了新希望似的。他跟着笑道,“哦,这可得庆祝了,棠棠如今是大画家了!”话刚出口,他便觉得不妥了。
阮甘棠也是头回听他这么称呼自己。明明只是见过几面,朋友都很难算得上,现如今又多了一层生意的关系,怎么能被他叫自己小名?
霍乔松忙改口,却掩饰得恰到好处,“听着之前陆小姐这么叫你。便顺口了。对不起,我收回!”
阮甘棠抿了抿嘴,望了一眼马路对面的火锅店:“饿了,快走吧。”
☆、阮明瑞(7)
时间尚早的缘故,火锅馆子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阮甘棠定的包厢位置也不大,刚好四人小座。本想着就她和王杨两个,她便随意些的。谁知道,换了正主儿来。
服务员送上菜单,阮甘棠手里的文件夹放到沙发一旁。拨开来菜单,鸳鸯锅、毛肚、肥牛、鸭血、腐竹、藕片一一点了过去。完了,才想起来对面的人,“你喜欢吃什么呀?”
“都可以,你来吧。”
服务员一张黑瘦的小脸,笑容局在脸上,拥挤得紧,看着阮甘棠翻页,指了指菜单上一款样品。“要不要试试我们新出的冷饮。柠檬冰茶,天气热,卖得好。”
阮甘棠点头,“那就它吧。”
她合上菜单还给服务员,“我要油碟儿、蒜蓉、和小米辣。”
“好,那这位先生呢?”服务员说着看了看对面霍乔松。
“一样。”他没多想,跟着她点一样的,似乎能亲密一点。
上了冰茶,阮甘棠先给霍乔松先倒满了,才给自己添上。抿了一口,冰冰凉凉的,茶和柠檬的清香合在一起,爽口得很。刚刚外头的热度,一晃儿之间便都散了。
“要不,你看看合约吧。”阮甘棠正从文件袋里抽那份文件出来,霍乔松道,“吃完再说吧,火锅店,上菜快。”
“那,也好。”
窗外人渐渐多了,行人来来往往,脚步湍急,下了班,有人赶着约会,有人赶着回家。都得往地铁站里赶。刚刚还空荡的街道,瞬时间便热闹了起来。
阮甘棠还在望着窗外,余光却扫在对面的人身上。男人一身严谨的商务装束,和外头的行人格格不入,也和这小火锅馆子格格不入,她瞬间有些心虚起来,似乎不该约在这儿的。
“我以为会是王秘书来,就没问。火锅你能吃习惯吗?”她只好补救补救。
他抿嘴点头,淡淡地:“都是一样的。”
上了菜,他才知道全然不都是一样的。他去的酒席多,王杨常在旁边照顾着,都会顾着他的口味。不吃辣,吃得精,应酬喝酒不少,所以胃也不好。那时候阮甘棠在家给他做饭,都会避开辣菜,照顾着他的胃来。尽管他有所听闻,阮家兄妹都是无辣不欢的人。
如今没了他,她倒是放开了胃口。他想起来,暗自嘲讽着自己,又问了问对面的人,“喝酒吗?”
“冰茶好喝,就不喝酒了。外头的酒水都不好,我画廊里藏了些好红酒的。”她又想了想,摆起一副商务笑容:“要不一会儿吃完饭,你还是去画廊看看吧。正好看看那副画挂得好不好,有没有哪儿要修整的。”
“行。”他说着端起冰茶,“庆祝一下,阮小姐的画作被金老的藏馆收录了。”
阮甘棠笑得开心着,和他碰了碰杯。而后才落下筷子,开动了。
大夏天的,她偏偏选了火锅店,不过是自己嘴馋了。抬手去拿纸巾的时候,却见对面霍乔松已经满额头的汗珠。这才反应过来,“你是不是,不能吃辣呀?”
他难得吃东西将自己吃得局促,忍着,“还好。”
说着,又对服务员抬了抬手,“再要一副干净的碗筷。”
小米辣蒜蓉油碟他是真的无福消受了…
对面的人不大动筷子,阮甘棠也兴致缺缺了。扫空了毛肚和肥牛,又数了几条青菜,干脆也放下了筷子。“你不能吃辣,怎么不早说呀?”
霍乔松呛了口,咳嗽着,手拿着纸巾正捂鼻子。“没事。”
阮甘棠手机放在一旁响了起来,来电是王杨的。直接起来,便听那头的人道,“阮小姐,忘了告诉您。霍总他不太能吃辣,胃也不太好,您得顾着他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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