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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他吻中失守 完结+番外 (向笛)


  一滴滴眼泪砸到地上的水坑里,断了线似的流,天崩地裂。
  林夭太崩溃了,原本不至于这么崩溃的,毕竟她习惯了。
  可江嘉屹一来,说一句软话,她就控制不住,想哭。
  像摔倒的孩子若是没人在意,还能自己拍拍膝盖自己站起来,可要是有人轻声哄了,便瞬间脆弱起来,哭个没完没了。
  然后她才发现——
  原来一直以来自以为的坚强,其实只是因为没有人哄她。
  江嘉屹一手搂她的腰,一手不断给她擦眼泪,很轻很温柔,他把她脸捧起来,吻了吻她额头,低声道:“信我一次?把事情交给我解决,别自己撑了。”
  林夭闭上眼睛:“好。”
  “别怕欠我,我自愿的。”
  “嗯。”
  “欠了也不怕,你可以用一辈子慢慢还,我不催你。”
  “……嗯。”
  ——“乖,别哭了。”


第43章 醋意
  没被打, 被泼了水,警告了而已。
  主要是太累太无助,想躲在这个阴暗的小角落喘一下气。
  然后江嘉屹来了。
  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哭软了腿, 最后是被他背着出去的。
  “你来之前说想问我一个问题,是什么?”林夭低声问。”
  他双手稳稳拖住她的腿, 目视前方,平静道:“问过了。”
  江嘉屹没带她上车,而是沿着老旧的城区小路,踏着坑坑洼洼的路, 往夜色深处走。
  自行车从身边驶过,人来人往,耳边是吵杂的声音, 还有小家小户做饭的香味。
  他左闪右避, 慢悠悠带着她走街过巷,散步似的。
  “什么?”
  江嘉屹不疾不徐往前走,路灯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一个接一个。
  林夭伏在他肩膀,像多年以前的那个夜晚, 只是他长高了,肩膀也宽了, 像无法撼动的山石。
  她把脸埋在他颈间,感受到他脉搏一下下的跳动,和灼热的体温。
  薄荷味清冽。
  片刻后,他说:“你到底多害怕欠我?连十五块钱都要想方设法还给我, 专门用支付宝转账,连拒收都不给机会。”
  江嘉屹想起他看见支付宝消息的时候,那又气又笑的心情, 恨不得把人逮过来按床上折腾一顿。
  忙了三四天终于有空打电话给她,结果送了台手机,她还要还个钢笔。
  恨不得在两人之间划一条三八线,分个清楚明白。
  “林夭,你活得累不累?”
  林夭垂了眼睛:“累,但是习惯了,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我之前都是这样做。”
  以前谈恋爱,只有这样做,分手的时候才能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
  谁也不欠谁。
  即便只是欠了一点,她都会有心理负担。
  “我也不能总花你的钱,恋爱本身就应该有来有往,否则就是包养,不是恋爱了。”
  经过一家云吞店,汤底煮沸后升腾起的白雾滚出来,扑在他们身上,又被风吹散。
  气氛很平静,平静得让林夭心情跟着松了松。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
  江嘉屹察觉到林夭心态上的松动,趁虚而入:“继续说说你的想法。”
  林夭直说:“爱是有代价的,连父母对孩子的爱,也不是绝对无私的。”
  起码她的不是。
  “所以?”
  “所以,没有没由来的爱,总是会想从中得到些什么,不管是快乐还是一时的激情。”
  江嘉屹莫名笑了声:“这么悲观的想法,那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只是因为不甘心,才喜欢了你这么多年?”
  林夭实话实说:“不排除这个可能,有没有听说过白月光得到后会变成白米粒,朱砂痣得到后,会变成蚊子血?”
  他没吭声。
  她在他耳边低低说:“时间是荷尔蒙最大的敌人。”
  林夭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被风一吹就散了。
  江嘉屹终于明白她身上那种茫茫的绝望是从何而来,她这个人本身,从内到外就抱着一种悲观而理性的态度。
  不相信爱情,不相信感情,甚至连亲情都要去质疑一下。
  江嘉屹哼笑了声,指腹捏捏她的大腿:“歪理。”
  “嗯?”她望过去,看见他平静清隽的侧脸,“那你说说?”
  这是他们长久以来,关于双方价值观的第一次深入交流。
  “我见过爱了一辈子的人。”
  “谁?”
  “我母亲。”
  林夭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说起来很讽刺,但江嘉屹的母亲确确实实爱了一辈子,最后连命都丢了。
  “她也爱了我和江意禾一辈子。”他很冷静。
  “林夭,感情的事没这么容易一句话说清楚,你想一想江意禾对你的感情,你是觉得她对你有荷尔蒙的激素作用,还是对你不甘心,或者有所图谋?”
  林夭静了片刻,默认了他的说法。
  “我觉得你应该就怀疑我感情的事而道歉。”江嘉屹把她从背上放下来,她才察觉他们不知不觉走上了跨江大桥。
  深夜里,宽阔的江望不到尽头,越远越像被黑暗吞没。
  桥上的灯饰亮着,投下一片昏昏暗暗的黄。
  没由来的晚风一吹,光,似乎吹散了。
  林夭就站在江嘉屹的面前,仰头,是他深沉的眼睛,身边是飞速而过的车辆,晃着灯光,一下下驶过。
  背景在他身后,不经意地,模糊了。
  他逆着风,头发跟着飞起,凝视着她,沉默深邃。
  他说:“太侮辱我——”
  林夭忽然凑过去,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
  那么轻的一下,像亲出了一路燃烧的火。
  她说:“对不起。”
  江嘉屹声音卡在原地,怔了一下,气息一下子错乱了。
  然后是缓慢而惊讶的挑眉,最后压着情绪,睨着她笑得让人发痒,他仰了仰下巴:“亲嘴。”
  旁边往来的路人,影影绰绰,把他们两个隐藏在世界的角落。
  林夭拉他的衣襟,把他拉下来,主动引了脖子去亲他,结果还没碰上,就被他及时扣了腰,吻下来。
  晚风一下子燥了。
  吹不散的浓烈。
  他先咬她下唇,低哑说了一句“你太慢了”,才把她抵在桥上的栏杆,捧她后颈,深卷了她唇齿间的气息。
  一寸寸占领,直到这个人完全属于他。
  林夭被他吻得腰软腿麻,他还是不放过她。
  他扶着她的腰,隔了薄薄一层衣料,指腹抚摸着、抚摸着,一下子意识便跟着朦胧了。灼热聚拢又逸散,来来回回。
  痒到心里去,攀到极点。
  一下下抓挠她,无处闪躲。
  不知是刚刚泪意没尽还是刺激,林夭眼泪又下来,混在唇齿之中。
  于是,他所有的侵略性便随之消失殆尽,只剩轻轻的一个个吻。
  吻她唇角、吻她鼻尖、脸颊、眉梢。
  “哭什么?”
  “痒。”她低声说。
  他望她数秒,笑了:“哪痒?”
  林夭不知真假地说:“眼睛。”
  他便去吻她眼睛,又低笑:“骗子。”
  林夭也笑,不清不楚的。
  尘埃被一辆辆车带起,又荡到远处,偶有一粒落在她眼睫,盈盈深深。
  江嘉屹倏尔把人拉到怀里抱紧,在她头顶无可奈何说:“别笑了,我受不了。”
  之后便全是他的紧绷和克制。
  理智尚在。
  江嘉屹说:“现在给我讲讲你遇到的事情,从头到尾,从你记事开始。”
  “那很长。”
  “我听着——”
  “有点狼狈。”
  林夭迎着风笑,头发飘起在半空摇曳。
  仿佛清淡的、漫不经心的。
  她糟糕的家庭、糟糕的出身,混沌的黑暗的日子,她从来不愿意展露给任何人。
  特别是在家境良好的人面前。
  仿佛连最表面那层遮羞布都要赤/裸裸地剥开。
  就怕换来对方一个意味深长而怜悯的眼神,然后居高临下说一句:哦,原来你家这么差啊?真可怜。
  从此,成了被俯视对待的对象。
  她和江意禾的友情能长久至此,其实更多是因为江意禾很懂得保护一个人柔软的、不可触碰的内心。
  江意禾从不过问林夭的家事,因为在她面前,林夭只是林夭,跟别的毫无关系。
  “我从不跟别人讲我家的事。”林夭说。
  江嘉屹似乎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他从她包里捻了支烟,侧了脸点着,漫长地、恒久地等着她:“我当第一个。”
  他静了一瞬,又道:“那天周开祈跟我说,关于你,他知道许多我不知道的。”
  林夭看着他。
  他继续:“不怎么对劲。”
  “吃醋?”
  她虚拢着他的外套,仰头,任由头发扫过脸颊。
  江嘉屹低眼,帮她把头发撩开,不清不楚笑了下,像自嘲:“不太想,但还真有点吃。”
  他说:“反正也吃了很多年,习惯了。”
  “什么?”
  “你高中时候交的男朋友,我都知道。”
  林夭缓缓挑了眉:“嗯?”
  江嘉屹指腹轻抚她脸颊上的痣,很凉,低声道:“你挺烦的,那时候我老在想,你身边那些男的,怎么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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