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仰了解到被亲真相,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卫惟弹完抱着古筝下台,应仰对别人的表演没兴趣,又站起来走了出去。
顶着大太阳的庆典,再好的节目也让人提不起兴趣。领导来走个过场又纷纷走了,剩下学生一个个拉帮结派吃喝聊天撒了欢。
卫惟正和黎曼坐在一起看顾苓在台上弹着吉他唱《Love Story》,周围的熟人坐了一圈。
刚到高/潮处,万皋跑过来大喘气,“林艺和人打起来了。”
“卫惟,林艺请求支援,要你出战。”
卫惟扔给他一瓶水,暗示道,“我们班班长你认识吗?”
万皋喝着水冲她摆手,“别,林艺让我来找你,我把别人给她叫去,她回来能在脸上给我抓两道。”
卫惟过去的时候林艺已经收工,是输是赢不知道,反正她身边有个周豫鸣,那她肯定吃不了亏。
走几步闻见拐角小胡同里一股烟味,卫惟有预感一样走过去,果然看见熟悉的人。
应仰本来倚着墙在垂头抽烟,没想到来个人又是她,像犯了错被老师逮住的小学生,一瞬间站得笔直,手里的烟下意识往后藏。
两个人好像已经反目成仇,彼此对立,谁也不先说一句话,只有应仰手里燃着的烟,袅袅冒着存在感。
卫惟转脸咳了一声,“呛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自问自答,“哦,也是,呛死我你就自由了。”
应仰早把半截烟按墙上碾灭。
卫惟看见他那副英勇就义的样子就生气。
从前冷漠的应仰是没有人情味,后来她手把手告诉他什么是人间烟火。现在的应仰是没有精神,浑身上下带着种一蹶不振的自暴自弃,卫惟很糟心。
“你会说话吗?”卫惟问他,“说一句听听。”
应仰的脸部轮廓精致,线条画得清晰,他回她,“说什么?”
“哦,”卫惟拉长了音调,“原来还没哑巴,也不是不认识我。”
和那晚一样的话,一句话说了两遍,她那天还真是喝醉了。
眼看人又闭上嘴,卫惟的不高兴已经写在脸上,应仰缓声应她的要求,“说什么?”
卫惟抱臂看他,“说说你不认识我的原因。”
“或者再说一遍愚人节那天和我说过的话。”
那一天是愚人节,都想方设法骗人上钩,下课时卫惟走在应仰身后不停叫他。
“应仰,你鞋带开啦!”
“应仰,你肩膀上有东西!”
“应仰,你钱包掉啦!”
应仰硬是不回头,卫惟骗人骗得不亦乐乎,没注意前面的人什么时候放慢了步子停下来,她一头撞他背上,要躲开被人拉住。
阳光给少年俊美的脸染上更耀眼的光,白色衬衫都变成淡金色。
应仰笑着把她圈在身边,“确实掉了东西,没掉钱包,掉了你。”
卫惟不服输,认真地告诉他,“你钱包真掉了,你回头看一眼。”
应仰揽着她走,就是不回头,笑道,“钱包掉了就掉了,把你捡回来就行,不亏。”
“你看一眼,回头看一眼!”
应仰拗不过她,把她推到身后,然后自己转身回头,看了个地老天荒。
晚上卫惟躲在被子里和他打电话,闷声闷气又小心翼翼。
应仰问她,“是不是藏在被子里?憋不憋?早点睡觉,明天还要早起上学。”
卫惟掀开被子喘气又赶紧缩回去,“不憋,是太热了,我的被子厚。”
应仰也不拆穿她,低声笑道,“你明天早上能不能起来?这周过了四天你迟到了三次,知不知道我放你进来的时候周豫鸣想吃了我?”
“你是这周的执勤班长,我怕什么。”卫惟不甘被嘲笑,“你一个重新做人的逃学大户嘚瑟什么,还好意思说我。”
卫惟小声嘟囔了一声,应仰没听清,凶巴巴问她,“骂我呢?”
“没有。”
“那你刚才嘀咕的什么?从实招来。”
卫惟缩着脖子想象明天应仰会怎么凶残地对待她,嘴上抹了蜜去应付他,“我说我喜欢你。”
应仰嗤笑,“今天是愚人节,这话留着明天再和我说。”
“那你就不想和我说点什么?”
“想,”应仰说,“我喜欢你,想和你过一辈子。”
卫惟看看仿佛和当日不同灵魂的人,冷笑道,“还真是愚人节快乐,一句实话都没有。”
“应仰你说话不算数不怕遭雷劈吗?”
卫惟看着他,他就装一个木偶人,任凭她看,任凭她说,任凭她一刀一刀刺穿两个人。
“你这样有没有考虑过我?你说句话会死吗?”
卫惟没喝酒,却感觉整个人都不清醒。
你问我你好不好看,你问我我有没有想你,你问我当不当你女朋友,你问我要不要和你出去,你问我跟不跟你回家。你什么都问过,就是没问过我喜不喜欢你,你不问那我就告诉你,可你从来都没问过,我到底有多喜欢你。
就像你和我说你爱我,你喜欢我,可是你到底有多爱我。你用行动告诉我,你怕我疼,怕我难过,可是你的所作所为比什么都让我疼,比什么都让我难过。
应仰压抑已久,终于发言,“对不起。”
卫惟并不接受,“你别跟我说对不起,你说点有用的。比如你现在和我说,我们分手吧,你说你不喜欢我了,你说你特别讨厌我。”
“你说,”卫惟步步紧逼,“你说,你只要说一句,我接着就走,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应仰紧紧闭着嘴,死死咬紧牙关,他哪句话都说不出来,卫惟真的会走,他真的接受不了。
想起当初他惹卫惟生气,卫惟理都不理他,他就一阵后怕。
卫惟也不等他说,眼前就是个一米八五心智五岁出尔反尔的小孩子,她无奈,“应仰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
他们在后墙夹缝小胡同里,有人走在外面,讨论的声音不大,但人能听得清清楚楚。
“你们知不知道,胡经让人堵了好几回,直接翻墙跑的。”
有人问胡经是谁。
“胡经是应仰校外的人。应仰,应仰你知不知道,当年的汪哥都没他狂。”
“这又不是一派,汪哥太/子/派,应仰那一伙顶多称个少。”
“狂有个屁用,应仰现在就是个落魄少爷,一堆人看他不爽,哪天被人蹲一蹲,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你他妈从哪听来的?”
“真的,应仰.....”
一连串的真真假假,再掺上污言秽语,卫惟听得一肚子火。
应仰意外的毫不在意,他早就为卫惟学着收敛了脾气,学会了怎么做个正常人,他和卫惟说,“真的,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卫惟的火气憋都憋不住,“真的假的碍着你谈恋爱了?”
应仰没说话,没碍着他谈恋爱,应右为也没再阻止他,只是他和应右为决裂,他什么都没了,知道自己确实没本事,自己觉得是耽误她。
他从不看重那些浮名虚利,没了那些东西,才发现他有那些才是勉强配得上她。
两个人又是沉默,应仰忍不住再问问她,“手好了吗?”疼不疼?
卫惟毫不领情看他一眼,“关你屁事。”
应仰识趣闭嘴,卫惟一下更生气,拉着他就外往走,正好迎面撞上说话的那些人。
看见正主都齐齐闭了嘴。
卫惟看一眼人,“知道背后嚼人舌根是什么下场吗?”
又看看为首的,卫惟毫不客气,“冯明泽,你转性了?你知道应仰,不知道我和应仰的关系?”
“还好意思提汪哥,我帮你们引荐引荐?让汪哥来教教你们怎么做人?”
冯明泽主动了事,笑道,“就随便说说,你还当真了。”
卫惟一字一句,“随便说说也不行。”
“是是是,”冯明泽带着人避开,“下次不敢了不敢了,我给您赔个礼。”
卫惟拉着应仰走,那群人里还有人转头看,“那女的谁啊?”
冯明泽吃了闷亏吃得心服口服,“卫惟,卫二他妹妹。”
太/子派前排公主。别人听见汪哥的话当规矩,她听见汪哥的话当放屁。
——
卫惟半路被来找她的人叫走,松开手又走得利索。
应仰本来想走,被人半推半拖带回庆典观众席。
应仰抬头看,卫惟已经坐在钢琴前。
台下已经没有领导和几个老师,卫惟对上话筒,声音清楚坦荡。
“其实不需要什么开场白,但是我有私心。我私心作祟,要把这首歌唱给人听。”
钢琴声响起,有熟悉的旋律,很多人已经猜出了是什么。
明媚的少女有热烈的爱,她要用这片热烈烧光拦路的荆棘,把她被困住的少年带回来。
“你哭着对我说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我不可能是你的王子”
“也许你不会懂 从你说爱我以后 我的天空 星星都亮了”
应仰站在最后面,抬头看最前方台上的人。她很认真,是应仰心里那首最虔诚,可供奉的颂赞诗。
“我要变成童话里 你爱的那个天使 张开双手 变成翅膀守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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