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沉静又安详,暧昧如水的莹莹灯光, 让人总是不自觉地多想, 为了掩盖这份混乱的思绪, 弦思抬手随意打理了一下垂下的长发。
两人走得不疾不徐,没有绕路,而是径直从月湖公园中间穿过。
江大这两年重视绿化设施,在公园小径边修了盏盏路灯, 形状如铃兰花开, 枝头花蕊的点点金光点缀着小道风光。
这条小径在江大bbs上被评为最适合情侣散步的路, 弦思不是没有走过,不过以往都是夜自习下和室友一起走的。
今天, 是她第一次单独和男生一起走。
以前她还会笑着跟室友一起吐槽,说这路哪适合情侣了, 路灯又暗还招蚊虫。
而此时此刻, 铃兰花状的路灯虽是簇拥成球, 但高度偏低且灯光不强,高处路灯落下的暖光又朦朦胧胧,两种结合颇有种半遮面纱的神秘感。
前面的小情侣携手漫步,慢声细语交谈。
后面的两人保持着恰好的距离,安静而沉默, 却给人舒适的感觉。
弦思无声地轻叹了下,原先的想法在这一刻转变,莫名地十分赞同论坛上的评价。
程慕不知道说了什么,没人回应,他偏头见小姑娘正低头看路像是在出神, 于是又喊了声。
“学妹。”
弦思回过神:“嗯,怎么了?”
程慕重复了遍刚刚的问题:“最近怎么样?适应大学的学习和生活吗?”
弦思点头:“挺好的。”
她适应能力强,又有自制力,倒不会出现沉迷手机的情况。
“就是偶尔下课晚了,要和其他人抢饭。”
说完,弦思自己都笑了。
少女的脸侧散落着些许碎发,披在肩后的柔顺发梢因她低头一笑的动作而披洒至胸前,她眉眼微弯,眸中一片清波。
从教学楼到宿舍大楼这段路,两人走了半小时,当真是漫步与慢步。
女生宿舍楼外的草坪上有人在弹唱吉他,不知名的歌声清晰入耳,许多经过的学生因着好奇心上前围观。
两人没随潮流去看,直接在大楼外站定。
弦思把外套叠得整整齐齐,然后递上前,又说了遍“谢谢学长。”
“我发现,每次见面你都会和我说好多个‘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的。”
空气中飘散着的歌曲声莫名小了,周围的杂音忽然也消失了,程慕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弦思抬头,他的眼眸漆黑而清澈,带着笑直直撞进她的眼底。
“学长,你衣服上是用了什么香水吗?”
她粉唇微动,却是问了句莫名其妙地话。
程慕稍稍歪头看向她,有几分疑惑:“嗯?”
弦思神色一本正经,睁得圆圆的鹿眼里满满是好奇:“因为外套上的香气淡淡的很好闻。我刚好正要买一款香水,所以就想问问。”
她撒了谎,后一句话。
她根本就不需要买什么香水。
弦思也不知道今晚自己怎么了,许是被他的外衣恍了神,刚刚竟鬼使神差地问出了口。
程慕不觉有他,笑着解答:“没有用香水,可能是洗衣液的味道。”
弦思“哦”了声,心里松了口气,偷偷窃喜话题的终结。
两人道了别。
程慕站在原地,看着她小跑上去。
而楼梯拐角处,少女忽地停下脚步。
她抬起手腕,放至鼻下轻闻。
是他身上的气息,淡淡的,还有些许残留。
*
弦思和室友已经很多天没有一起吃午饭了,主要是因为她们最近热衷于点附近外卖的健身低脂套餐,弦思倒没这么讲究,常常就是顺路经过食堂随便吃点再回宿舍。
她常去的就是南区食堂二楼。
说来也巧,弦思每天中午基本都能碰见程慕,他喜欢坐在西侧,明明是角落,却又极其显眼。
大部分时候程慕是宿舍四人行,几位学长待人热情得很,每次她刚打完饭,看到她的都会把双手伸过头顶挥舞着让她过去坐。
盛情难却,弦思是顶着一众艳羡目光坐下的。
次数多了,有时候她打完饭,下意识就会望过去,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座位边上了。
“坐啊。”
程慕抬头看向边上站着的小姑娘,扬眉笑了笑。
今天就他一个人。
另外三人早早就腻了南区二楼,跑去北区吃小炒了。
“学长,你今天一个人啊…”
弦思也是刚看到他身边位置今天都空的,她试探性地问了下,随后又不好一直挡着过道,在程慕对面坐下。
“嗯。”程慕点头,“他们去北区了。”
弦思“哦”了下,停顿两秒后又问:“那你怎么没去呀?”
因为你在这儿啊。
程慕当然不会现在就说得这么直白。
他眉眼轻舒,略带无奈,低沉嗓音捎着些笑:“他们抛下我了。”
弦思正夹了片酸菜鱼,手上动作一顿。
他说这话时语气散漫带着笑,她稍稍一想便听出他是在开玩笑。
弦思也学着他将声音压得低沉,顺着他的话回了句:“那学长你好可怜哦。”
她尾音还透着明晃晃的笑意,没半分要掩饰的意思。
不过程慕却是不按套路接招。
“这不是…幸好有你吗。”
弦思刚咽下一口酸菜鱼,听到他的话微微愣住。
印象中的程慕温文尔雅,难得会有这副模样,散漫慵懒,一时半会儿让人听不出话里到底有几分真意。
“我的荣幸。”
她眨了眨眼,笑得俏皮灵动。
两人单独吃饭,或许是因为熟悉不少,气氛倒没之前独处时那么尴尬了。
平心而论,弦思不得不承认,程慕是她在大学里暂时所遇到的所有人里最适合做饭友的人。
安静话少,用餐礼仪良好。
程慕用餐用完得早,在弦思以为他早就离开时,他突然拎着两杯饮品又出现了。
“西瓜汁。”
他将一杯饮品推给她,又伸手指了指门口边上的店,解释:“那边在做活动,买一送一。”
弦思来时就看到了二楼奶茶店在做活动,鲜榨果汁限时买一送一,排的队把过道都堵住了。
她当时在想,为买一送一而等候的时间换算成金钱,那也够买一杯果汁了。
而且这家店和其他校内奶茶店比报价偏高,搞这个活动也是为了噱头,排队半个小时去买简直太不划算了。
结果没想到,程慕竟然去了。
她愣了两秒,讷讷道:“……谢谢。”
“这个多少啊,我转你吧。”
程慕像是知道她会提起这茬,慢悠悠地接上:“送你的,买一送一顺带的一杯。而且——”
“上次你还请我吃了拉面,作为学长也不能一直蹭吃蹭喝。”
“是吧?”
弦思被他这番话一时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握着木筷的指尖紧了紧,“那……那次也是为了谢谢学长你的药。”
“都差不多。”程慕笑了,眼尾上挑勾着点点碎碎的笑,也不给她再拒绝的机会,直接道,“待会儿还得去开会,我先走了。”
不过转身前,他低首对上她的眼眸,认真又温柔。
“西瓜汁很甜,记得早点喝完。”
*
弦思在路上喝了小半杯,刚进宿舍就被室友看到了手提着的饮料。
徐小包认出了包装袋上的logo,“你也去买这个了呀!”
弦思私心没提及程慕,只点点头:“嗯。”
“我看二楼好多人都在排队。”徐小包又问,“不过这个西瓜汁甜吗?”
“甜呀!”
她答得这声嗓音清甜,惊得室友回头去看她。
只见少女眉眼弯弯,圆亮的眼眸里仿佛一道流光闪过,嘴角翘起的弧度笑意清浅。
所有的小表情,透露着她此时此刻的好心情。
“卧槽!”
甜甜并没注意到这边两人的对话,她正在论坛刷帖子,因误点了某个链接,进去后才发现是投票的,投#最心动情人#的票。
随后,入眼就是现时排名第一的学生的证件照。
她仿佛一时失去语言功能,只用上述的两个字不断表达自己的惊讶,然后侧身大力扯了扯闪闪。
另外两人也是一脸好奇地看着她这一系列的表情动作。
“怎么了?”
闪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就着她的手探头去看,随后视线清晰,内容惊得眼眸圆睁。
“那个投票,思思你现在是第一名!”
忽然被cue到的弦思不知其所云,眼眸里带着的都是迷茫,“什么投票啊?”
“就是最心动情人那个排行榜!每月过了中旬就开启投票。”
徐小包不似当事人还呆愣着,立马就打开手机冲浪。
弦思艰难地消化着这个消息,转念想到之前看到的排行榜,不确定地问:“那个排行榜上,不都是男孩子吗?”
“谁说的!”
“女生为什么就不能是最心动情人了!”
甜甜觉得思思冲上了江大最热排行榜的第一,她作为室友脸上也贼有光,于是她大手一挥,立马就把投票链接转发到了她潜水的江大各学院的水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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