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见你 (爆炒小黄瓜)
- 类型:都市言情
- 作者:爆炒小黄瓜
- 入库:04.12
这样的她,算是一个好女孩吗?
或者说,她以前真的是坏女孩吗?
安娜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很喜欢现在的自己。假如有人骂她坏透了,她会立马回骂过去,而不是难过地反思自己坏在哪里。
像往常一样,安娜打开后座的车门,一屁股坐进去,四仰八叉地仰躺在座椅上,望向窗外。
景色在倒退,夏日的阳光星星般在黑色的树荫里闪烁。一家冰淇淋店在她的眼前闪过,安娜下意识舔了舔嘴巴,脑中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以前雅各布为了哄她,停车去买冰淇淋的场景。
这么多天过去,她一直没有提起他,一是不敢回想他离开时的背影,二是还在跟他赌气,认为他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再过几天,就是她的生日了。
他真的不打算回来见一见她吗?
安娜有些为难地蹙起眉头。半晌过去,她仍然望向窗外,一只手却悄悄钻进了谢菲尔德的掌心里,在他的手心上轻划了两下。
谢菲尔德握住她的手,低声问道:“怎么了?”
安娜烦躁不安,咬着手指甲,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曾在睡梦中赌气,发誓一辈子都不提那个人的名字。
许久,她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认命似的倒在谢菲尔德的腿上,用牙齿咬住下嘴唇,含糊不清却带着几丝温情和眷恋地问道:“那个人呢?”
谢菲尔德没有听清:“什么?”
“就是……”她的牙齿不情不愿地松开下嘴唇,咕哝着重复了一遍,“那个人呢?”
“谁?”
“就是那个……最后一个字母几乎不发音的……”安娜放弃了,把头扭到一边,对着谢菲尔德的膝盖,低低地吐出了那个名字,“雅各布,他去哪里了?”
谢菲尔德早就猜到了她想说雅各布。
雅各布其实就在她生活的城市,从来没有离开过。半个月前,他接安娜放学时,还在校门口看见了雅各布的汽车。安娜不知道雅各布私人汽车的车牌,谢菲尔德却是再熟悉不过。
当天晚上,雅各布就对他坦白了这件事,希望被调遣到英国,“或是别的什么地方都可以,待在这里,真的太折磨了”,他的原话。
谢菲尔德陷入沉默。
作为安娜的情人,他也不希望雅各布继续留在这座城市。看见雅各布汽车的那一刹那,他的内心其实生出了强烈的危机感。但他不想为了私欲调遣下属。
最后,他对雅各布说:“我可以给你放一个长假。”
雅各布叹了一声,苦笑着说道:“算了,我放长假,先生您就有得忙了。马上就是暑假了,我不希望……”
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来,谢菲尔德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马上就是暑假了,他不希望安娜孤独一人,没有人陪伴。
他却不知道,除了谢菲尔德,每个周末,罗丝也会过来,接安娜去上形体课和芭蕾课。她对安娜就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细心,还给她请了一个治疗师,为她按摩运动后酸痛的肌肉。
在罗丝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安娜长高了两英寸,胸围和臀围各增加一英寸,而这些尺寸的数字,都是罗丝先发现的。
不过,谢菲尔德并没有告诉雅各布这些,也没有告诉他安娜暑假要去拍电影,无论如何都不会孤独。他答得很平静:“随你。”
只是,他的内心并不平静,跟雅各布通话时,安娜就在不远处,戴着近视眼镜,咬着手指头,满脸不耐烦、烦躁好动地写着作业。
雅各布是除他以外,唯一一个在安娜心里占据一席之地的男人,他像一头雄狮忌惮另一头雄狮般,深深地忌惮着对方。
在安娜的事情上,他不再是众人熟知的谢菲尔德,而是一个冷漠、卑劣、充满独占欲和控制欲的男人。
所以,他也不想告诉安娜雅各布的去向。
“雅各布?”他的头微微垂下,把安娜一条有些松散的辫子拆开,用手指梳顺,帮她重新编好,“他休假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噢。”安娜深信不疑。
这话题就这样结束了,安娜没有追问雅各布去了哪里,说出这个叛徒的名字已经耗光了她的勇气,等明年生日的时候再问吧!
不管怎样,这个夏天,依然是她过得最美好和最惬意的夏天。
安娜踢掉凉鞋,光着脚踩在后座车窗上,留下了几个汗湿的脚印,仰起脸说道:“柏里斯,离电影开机还有几天,我们去旅游吧。长这么大,我还没去过其他地方呢!”
“你想去哪里?”
安娜第一反应是西西里岛,她至今都想知道那地方是否真的有黑.手党,但感觉不太.安全,便在心里否决了这个地方,想了想说:“不知道……只有几天的时间,你带我去其他城市看一看吧。”她皱起鼻子,有些难过地说,“不然等电影开机了,我就没时间陪你了。”
尽管很不想承认,但这一刻,谢菲尔德明白了那些丈夫忙于工作、独守空房的妻子的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这一章,喝了三杯咖啡,我,一滴都没有了(谢菲尔德脸.jpg)
注释①:法文,“天哪”;“正死于爱情”,出自露易丝·格丽克《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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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娜女鹅妈妈养你、谢怼怼、青柠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旅行开始了。安娜拿着地图端详许久, 决定先去洛杉矶。
洛杉矶,LA,传说中的“天使之城”, 好莱坞的发源地, 举世闻名的世界电影中心, 离她出生的地方只有五六个小时的车程,那是她母亲做梦都想定居的城市,也是她最终香消玉殒的地方。
安娜本想亲自驾车过去——在罗丝的指导下,她已经学会了开车, 只要谢菲尔德在她的身边, 她就能上路了。
谢菲尔德没有阻止她, 只是建议她先在别墅周围的公路上练习一下车技。差点碾死一只松鼠,加上倒车撞坏消防栓以后, 安娜放弃了自驾游,灰头土脸地选择了坐飞机。
第一次出远门, 她兴奋得一整晚都没睡好, 总是怀疑忘带了什么东西, 一晚上起来了三次,举着手电筒整理行李箱。
罗丝经常调侃她是海里的小公主,一点儿陆地的阳光,都能让她大汗淋漓。这是事实,所以, 上完形体课或芭蕾课,她第一件事就是冲凉,然后踩着湿漉漉的拖鞋,倒在花园草坪的帆布躺椅上,沙滩上的海象般懒懒散散、四仰八叉, 除非谢菲尔德过来接她回家,或是用一支甜得发腻的冰棍儿引诱她,否则绝不动弹一下。
因此,罗丝送给她最多的礼物就是帽子,草帽、麦秆帽、软毡帽、贝雷帽、猎鹿帽、棒球帽,甚至还有十七世纪的军官三角帽。
旅行只有几天,帽子却有上百顶,安娜挑来挑去,都挑不出最心仪的几顶,不禁有些忧郁。
谢菲尔德看在眼里,无奈地问道:“去那边再买,不行么。”
安娜点点头,却还是有些忧郁:“行是行,那我出门那天戴什么呢?”
“……”
最后,解决办法是,谢菲尔德帮她收拾的行李,带什么帽子由谢菲尔德决定。
安娜坐在床上,歪头望着她俊美的老情人。他半跪在她的行李箱前,头微微低垂,正在帮她整理和挑选衣服。她看着看着,两只手撑在床上,划船似的慢慢地、缓缓地挪到了床边,一只脚伸过去,搁在他的肩上,轻轻地说:“没你我该怎么办,柏里斯。”
谢菲尔德看了她充满肉感的脚掌一眼,没有说什么,低下头,继续收拾行李箱。
没能得到回应,安娜不太开心,撅着嘴,两只手继续往前挪,涂着鲜红色趾甲油的脚趾头几乎伸到了他的唇边。就在这时,谢菲尔德收拾完行李箱,扣住她的脚踝,转身压了上去。
金黄色的阳光从落地窗投射进来,照射出空气中躁动、细小的尘埃。一条雏菊印花图案的睡裙,柔若无骨地滑到了地上。
——
抵达洛杉矶后,他们的第一站是墓地,并不是那个著名的好莱坞永恒公墓,而是一个普通的墓园,里面葬着安娜的母亲。
一路走过去,安娜看见不少可爱、好玩的墓志铭①——是的,好玩。有一条墓志铭,居然是“早就跟你说我病了嘛”,没有姓名,没有出生日期,只有这么一句话。安娜愣了一下,笑得前仰后合,经常前来扫墓的人耸了耸肩,毫不见怪:“那老头靠这句话赚了不少花束,值了。”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别出心裁的墓志铭,比如故意修葺成椅子的墓碑,墓志铭是“来我身上坐坐吧”;又比如,一座光滑的大理石墓碑,前面都是正常的姓名或年月日,最后忽然来一句,“我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再比如,带着粗话的墓志铭,“该死,这里面真黑”……这些最后的幽默冲淡了安娜对死亡的感伤,她几乎是面带笑容地走到了布朗女士的墓前。
当她看见墓碑的一刹那,笑容渐渐淡了下来。
这墓碑一看就不是布朗女士自己的手笔,大理石材质,光可鉴人,上面有姓名,有出生日期,有死亡日期,甚至有死因,却唯独没有墓志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