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笑道:“二奶奶就是嘴硬心软,三奶奶那样针对您,您还替他们考虑。”
黄氏在杨府住了三天,后两天一直很安静,杨太太和田氏还有点不太习惯,后来听说是从黛玉那里离开后才变得那样却都放下心来,她们还是很相信黛玉的,她对亲人的感情不比别人少,做事也一向有分寸,或许是提点了她什么,便也不以为意了。
黄氏跟着杨三弟回到自己家的那天晚上,坐在床上对着杨三弟期期艾艾问道:“你……之前我要你去考科举……没有事先问你的意愿……你有没有……怪我?我我……应该先问你喜不喜欢的。”
杨三弟盯着她左看右看了好半晌,都快将她看毛了,才问:“怎么回家一趟变了?娘教训你了?”
“没……,就是二嫂问了一句,我才明白过来应该先问你喜不喜欢的,就算夫妻一体,我也不应该不顾及你的喜好。”
杨三弟往床上一躺,笑道:“你我还不知道吗,没事儿,以后有事咱们商量着来就是了。”
黄氏心里松了一口气,却也有些后怕,他既然这么说,说明先前他心里确实已经在怪她了,幸好没将这事变成他心里的一根刺,若是以后发炎化脓了再意识到这根刺的存在,那时候就晚了。这一刻,黄氏心里是感激黛玉的。
☆、第九十三章
黛玉在帮杨时礼收拾行装。
自从有了杨诚,黛玉一直没有再出远门,每年只有杨时礼出去,杨时礼现在有妻儿牵挂,也不像以前一样一出门就在外边几个月甚至半年,顶了天三个多月就会回来。今年本来计划着杨诚也能离开母亲了,让杨太太照看着黛玉也能跟着出去,不走远一个多月就回的,也能让黛玉纾解一下心情,可是临走了偏查出黛玉又有身孕来,可见史书上传奇上少见女子的身影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要不我也不出去了吧?你有孕我还将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我自己心里都不舒服。”杨时礼坐在旁边托着下巴看黛玉忙活。其实真正要带的丫鬟们已经准备好了,黛玉也就是再检查一遍印信之类的小件是否带全。
又将她嫁妆铺子的信物放进去,黛玉道:“这是我在那边铺子的信物,若是家里的铺子不方便,去那里也一样,匾额右下角标着林再有我的私印上图案的就是了。”又道:“说什么傻话,君子重诺,既然说好了便不要毁诺。我在家里一群人围着,还有太太和大嫂子,这又是第二个了心里有数,就算你在家又能帮得上什么忙?还没到腿肿抽筋的时候呢。”当初有杨诚的时候,月份大了黛*肿脚肿半夜里还抽筋还起夜,杨时礼当初没少睡得迷迷糊糊起来帮她揉腿,扶着她去净房。
杨时礼还在长吁短叹,好一会儿才又叹道:“可怜我又成了孤家寡人,晚上翻身都只能抱着被子了。”
黛玉被他气笑了,用力锤了他一把,“净胡说!”
这时候杨诚从门外进来,他已经走路走得很稳当,奶娘见雪雁她们都在门口伺候着,便将他放在门槛内让他自己进来,自己在门外等着。小孩子走路都有点噗挞噗挞的声音,杨诚手腕上还戴着银铃铛,杨时礼和黛玉两个早听出来了,却也不过去抱他,依然照原来的样子该干什么干什么,仔细看他们的眼睛可以发现两人都带着笑意。
诚哥儿转过屏风,见到这一对“狠心”的父母,因为穿的厚,小短手好容易凑到一块,左手的五指根本盖不到右手手背上,只能搭在右手五指上,肉肉的一团,小脸严肃着,弯腰奶声奶气地道:“父亲,母亲”,起身的时候因为用力过猛还踉跄了一下。
杨时礼被他逗乐了,跳起来过去抱起他,使劲亲他一口,哈哈大笑,“儿子哎,谁教你的啊这是?太太?”
杨诚小手手背使劲擦了擦被亲的地方,涨红了脸一板一眼断断续续地道:“抱、孙、不、抱、子,父亲……吸……这样……吸……是、不对、的。”中间还被口水呛了一下。
黛玉也撑不住笑了,叫了门外的奶娘进来,笑着问:“哥儿这是去哪儿了?从哪儿还学了一串串的规矩回来?人不大倒装大人了。”
奶娘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想想早先两个小孩子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一板一眼的样子也笑起来,“哥儿去了大房那里跟大哥儿玩来着,大奶奶正教大哥儿规矩,大哥儿就又现学现卖教给哥儿了。回来的时候哥儿都不让抱,直到走不动了才抱回来的。”
诚哥儿已经懂话了,竟然还能听出好赖话来,听见奶娘说他闹着要从杨时礼身上下来,离开这里。杨时礼见他脸都憋红了,笑眯眯冲黛玉使个眼色,将诚哥儿扛在肩头扛着他先离开了,让她好好问问奶娘还有什么好玩的。
奶娘等父子俩走了,才又开口,黛玉指了矮凳给她坐。“小哥俩似模似样的呢,从花园那里空旷的地方,先将咱们都调到一边等着,拿石头花草当真人,有太太、老爷、大爷、大奶奶、二爷、二奶奶,还有伺候的,问安行礼可齐全呢。还听大哥儿说起哥儿房里那套玩意儿了,说是长到大爷那么高的时候就拿着那些去打坏人,还打了两手拳,伸胳膊踢腿儿的还像模像样,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咱们哥儿也大方,还说不用他借,到时候就将那个送给大哥儿。哎吆吆,我和慧娘笑得止都止不住。”慧娘是大房里大哥儿的奶娘,府里人一般叫她慧嬷嬷,诚哥儿的奶娘因为和她是姐妹,叫她慧娘。
黛玉想象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大的领着小的,大的还字都写不好,小的刚会走路话还说不清,小大人似的还学规矩,对着山石草木行礼来行礼去,不可抑制地也笑起来。
等杨时礼回来了学给杨时礼听,他笑得前仰后合,黛玉一开始还跟着笑,笑了一会儿见他还不停,特别奇怪地看着他,心想,这是怎么了,就这么好笑?
笑了足有一刻钟,眼泪都笑出来了,杨时礼才停下,抓了黛玉的帕子擦了擦眼,弯着嘴角言道:“我想起我小时候了,我记得的第一件事就是像他们两个一样教老三,之前的事通不记得。长大了之后说起来,太太还说我也跟大哥学过。可见这是咱们家的传统,改天找老人们问一下才行,父亲那辈是不是也这么做过。”
黛玉也觉得这事略喜感,一时无事做,提笔刷刷勾画出一副线条简单的水墨画,正是诚哥儿弯腰行礼的模样,题曰:小儿玩乐归来做大人状甚爱之。“改日说与太太他们听,才有趣。”
“留着这画,等他大了拿给他看。”
黛玉笑道:“正有此意。”
杨时礼走了之后,黛玉去杨太太那里说话,田氏正巧也提到这事,可见慧嬷嬷回去之后也向田氏报告了。杨太太果真说起杨时礼他们三兄弟之间大的教小的,婆媳妯娌三人笑成一团。“也没人说给那哥俩听啊,怎么就自动自发想起那一出了呢?”其实这三个还真是挺纳闷的。事实上也没人知道孩子到底是怎么想起要这么玩来的,或许孩子的世界都差不多吧。
杨时礼回来的时候黛玉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四个多月,当初因为没有太注意反应也不明显,查出来的时候就是快三个月了。杨时礼看着黛玉已经凸起的肚子,抱着被子不愿遵循杨太太的吩咐去睡书房。杨太太嫌丢人早把旁人都赶了出去,连黛玉都没留,母子两个斗争。
“明明上回七八个月的时候我还在房里呢,直到快生了也没搬出去啊。”杨时礼抗议道。
“要真是七八个月我就不赶你走了,这回等七八个月的时候你也能搬回来。上回是你媳妇头一次有孕,查出来的时候又在外边,赶回来之后月份大了,又怕她害怕才没赶你,这回你说什么也得搬出去。”杨太太吼他。
杨时礼最终也没有抵抗住杨太太,还是哀怨着搬到了书房。可惜最终也没等到七八个月再搬回来,六个月的时候杨太太看着黛玉肚子有点大的过分,专门找了妇科圣手又仔细把脉,结果把脉把出个双胎的脉象。杨太太想到杨家虽然没听说过有出过双胎,亲家林夫人却生了对龙凤胎,或许黛玉就是随了她,在心里暗暗得意自己的眼光。
杨时礼听了之后高兴疯了,又听大夫说怀双胎要注意这个注意那个,比平常有孕的人需要注意的多一倍还多。再者,怀有双胎的人比平常人抽筋起夜出现的时间都要早,杨时礼这回是真的打定主意一定要搬回来了,纵然有守夜的丫鬟婆子,可只要不是他亲自盯着,他还是不放心。杨太太这回没有再拦着,但还是叮嘱了一句“别胡闹知不知道!”杨时礼听大夫说双胎怎样怎样辛苦,小心肝都一颤一颤的,哪还有那些花花肠子,自然很干脆的点头应承。
黛玉知道之后却很淡然,她觉得一次生两个也好,不管男女孩子都是宝贝,自然越多越好。
京里林家接到黛玉再次有孕的消息,鉴于柳哥儿忙着科考晨哥儿还没有独自出过远门,这回没有来人守着,只准备了东西让人送来。谁知道送东西的人刚回京,竟然又送消息来说怀了双胎。贾敏且喜且忧,双胎是好事,可是其中的辛苦她是亲身体会过的,如果可以她宁愿女儿一个一个生。可是已经这样了也没有办法,贾敏又带着武琳和暖暖给黛玉准备了一堆东西,另外还写了一封快二十页的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去。特别嘱咐了,怀双胎的时候可能等不到怀胎十月就会提前生产。杨时礼得知之后又是一阵猛催着找接生婆找乳母,直到杨太太要生气了才消停,“这些还用得着你说,你伺候好你媳妇就行了!”将帮倒忙的杨时礼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