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妮自从二弟和弟媳意外去世、侄子走失后,状态就不好,年前又生了场病,即便过完年老两口搬走,家里消停不少,她也一直没怎么恢复过来。
本来想去村里看看二弟家唯一剩下的侄女,都没能成行。中午听儿子回来说侄女的工作安排好了,还是采购科,她立马精神了。
下午她去供销社买了些东西回来,准备晚上给大妞送去,不想儿子前脚下班到家,没一会儿侄女就来了。
张大妮见大妞状态不错,高兴坏了,把下午买的些吃的,还有布料都塞给了她。
前些年因为公婆偏心,自家日子过得拮据,二弟家没少照料自己,就是儿子的临时工,也是二弟帮着张罗的。
大妞是她看着长大的,惹人疼得紧,以前是有公婆搅和着没办法,以后她一定会帮二弟和弟媳,好好照顾她。
郑大国是机械厂的车间工人,没什么大本事,但厚道本分,对自家媳妇的二弟一家还是很看重的,看到大妞拿了那么多东西过来,略显局促地拒绝:“大妞,跟你大姑还客气啥,以后自己挣钱了,都仔细攒着,过日子不容易,可别乱花了。”
张大妮也连连点头,白酒这东西多贵啊,还不好买,大妞这孩子还是太小了,不懂过日子的艰辛,现在她爹娘都不在了,以后自己可得好好教教。
张依依笑着推回去,“大姑,大姑父,我过年就应该过来看望你们的,不过那时候状态不太好,就没出门,这也没多少东西,你们就收下吧,以后我在镇上了,还指望你们多照顾我呢。”
夫妻俩都不是能言善辩的人,见张依依实在是诚心,加上郑建邦也开口说收下,才接过东西。
郑建邦是张大妮夫妻俩唯一的儿子,今年二十岁,是张大妮结婚多年后,在三十一岁高龄才终于怀上的,他的性子憨厚耿直,却比老两口都要活泛一些,以后妹子住的近,多照顾下就有了。
侄女工作有了着落,郑家人都很高兴,坐在一起聊了许久。
夫妻俩最担忧的是儿子现在还没结婚,前几年家里日子不好过,说亲的少,最近两年儿子当上临时工了,工资虽说不多,但好歹家里宽松不少,来说亲的也有了。但儿子还是一直没同意相看,可让他们愁死了。
张大妮做好晚饭后,在饭桌上跟侄女聊着聊着不自觉就提到了这事,张依依看到大姑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心一软,赶忙承诺说以后帮忙。
在她看来,她这个表哥长得挺不错的,个子不矮,说话办事也地道,不应该找不到对象啊。
可看到郑建邦眼中的无奈,她瞬间醒过神,难不成他是有相中的了?突然就有些后悔刚才应承了……
热热闹闹吃过了饭,一家人又聊了会儿,张依依才在郑建邦的护送下回了宿舍,手中还拿着一大兜子大姑给买的吃的用的,令她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
晚上梦里,对她好的曹大娘一家、大姑家,还有那个林国栋的身影,一一闪过,加上弟弟的事情也托付给了牢靠的人,翌日早上,她都是含着笑起床的。
简单收拾过后,张依依换上她自己做的那套衣服,脚上穿着原身的一双黑色千层底。
虽然内心疯狂吐槽,又无比怀念前世的职业套裙、羊皮小高跟,但没办法,入乡随俗,大家都这么穿,她也不能例外。实在不行等晚上回来,去空间里换装过过瘾好了。
身着干练(实则土掉渣)的张依依精气神十足地去了厂子办公楼。
针织厂的办公楼就在厂子大门入口北侧不远处,是一栋三层的砖瓦小楼。
厂长和书记等几个重要领导与秘书的办公室在三楼东侧,西侧是厂子的会议室。其他的各个部门科室则分别占据一楼和二楼的几个区域。
张依依所在的采购科在二楼东侧,这边有三个办公室属于采购科,最里面的一间是科长徐大庆的办公室,旁边是两个副科长赵林海和吴成才的屋子。
剩下靠外的一间面积最大,里面有三个干事,加上张依依,一共四个人。
张依依过来报到后,赵林海就把她安排在了她爹之前的位子上。
本来科里空出一个名额,其他部门不少人都动过心思,但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来人。
采购办公室的三人见终于来了人,还是个衣着整洁的娇弱小姑娘,又听说是张长林的闺女,对她都很热情。
三十岁的杜荷花是原先采购科唯一的女同志,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看上去脾气很好。
徐明生二十五岁,他是采购科长徐大庆的亲侄子,斯斯文文的气质,却跟个话痨似的,给人感觉并不坏。
最后是四十二岁的郑向阳,能说会道的,看着老好人模样。
打量了办公室一圈,张依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未来估计有很长时间,她都要在这里混了。
她此时的心境仿佛回到了前世刚转到销售部一般,充满了干劲,加油吧,努力工作进步,争取早些找到弟弟,将坏人绳之于法,自己也早日去过憧憬的那种咸鱼日子!
虽然得知林国栋在公安局,但她也不想松懈,谁也不欠谁的,别人没义务一直帮她,只有自己地位提升了,才不会再有人敢欺负算计她,以后弟弟找回来,她才能让他和自己一起过上好日子!
几人很快忙起自己的事,张依依也拿着厂子资料在学习,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哭闹,声音不算太大,是从二楼西侧传来的,离采购科很近,所以他们都听见了。
杜荷花推门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八卦地跟大家说,“也不知道是厂子里谁的家属,因为接班的事情跟人事闹,后来被赵科长喊屋里去了,我看啊,一定是人事那边又干什么混事了。”
听了这话,徐明生笑着搭话:“人事科向来就爱干这事,这回不知道怎么收场。”
郑向阳也搭腔道:“老赵又该头疼了。”
几人聊着八卦,张依依并没有参与,大家也没在意,只是偶尔间或跟她说两句。
张依依暗自唇角微翘,这肯定是李盼弟他们闹到赵科长这来了,估计是昨晚在赵科长家没谈拢,今天过来给他下马威的,就是不知道赵科长这人,会如何解决了。
听大家的话,他应该没少干这种事,肯定是有经验的,估计李盼弟的心思……
她垂下的脸上,笑意更浓。
二楼西侧人事科那边,确实是李盼弟带着儿子来的,昨晚一家人去赵科长家,软话硬话都说尽了,工作的事没指望不说,东西也一点没要回来。
回去后李盼弟骂了一路,下定决心要来厂里给那赵科长一个厉害看看,但她今天还真没指望闹大,她只想先吓唬吓唬他,最好让他害怕,然后帮着自家儿子把工作解决了,最差也要把之前给出去的东西讨回来。
所以她来了人事科干事的办公室后,就开始扯嗓子哭诉,声音的大小她掌控的还很好,也就周围几个屋里人能听见,楼上的领导们听不到。
在她的声音传出来后,隔壁的赵科长黑着脸出来把人叫到了他的办公室,这个张红军家里可真能闹腾,昨晚上他说了那么多,白费口she,今天还闹到他这里来了,真是小瞧了他们。
“说吧,今天过来闹是想怎么地!”赵科长冷着脸说道。
“赵科长,我们也不想闹到这一步,可家里实在是穷得揭不开锅了,红军的工作没了,钱和粮食又都给了您,我们是真活不下去了!”李盼弟作势就要继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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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闭嘴!”赵科长已经很是不耐了,他在人事这么多年,各色人也都见识过不少,还真没遇到李盼弟这样赖皮和无知的人,难道她以为自己昨晚说的镇政府有人都是哄她玩的!
“李盼弟,你是不是忘了我昨晚说过的话了?”赵科长冷冷看向她,多年的干部经历让他严肃起来还是有几分慑人的。
李盼弟没敢再哭出来,她眼神微缩,想到昨晚他说的让镇政府跟所有厂子通个气,都不允许录用自家儿子的话,还有以后让村里干部对付自家,她原来还没当回事。
今天看到人在厂里的架势,一看就是个大官,她是真的胆怯了,可就这样放弃又不甘心,那是多少钱啊,够她家吃两年的了。
“可,那,那,赵科长也不能让咱家喝西北风啊。”
听到李盼弟颤颤巍巍的话,赵科长心知她这是怂了,怂了就好,接下来就好办了。
“你以为你那些东西我都自己收了?我也得往上送啊,不然这事谁敢办!工作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钱也早就花出去了,是你们没说实话,人闺女没去读高中,还闹到厂里来了,你说这怨谁!”
赵科长语气缓和,苦口婆心地解释。这事他都干过不知多少回了,相关的人都是没钱没关系的人家,加上他表叔确实在镇政府,多少有点权力,所以到现在也没闹出来过。
最后李盼弟和张红军灰溜溜地出了厂子,心中把张二妮和张依依从头到脚骂了个遍。走到出镇的路口时,她拐了个弯,拉着儿子去张二妮家了,赵科长这边她不敢怎么地,可事情都是张二妮引起的,她可不会让她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