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天十分罕见的,被老板娘放了鸽子,越泽倒并不生气,只是道:“不用取消,你待会儿去那打包几样东西放车上……你待会儿也去吃晚饭吧,都记在我账上。”
今晚回越宅吃饭,必定是吃不饱肚子的。
季融融忙着电视台那边的事情,起码要九点才能结束,到那时越泽也该从越宅出来了,所以他才想着让凌助理打包几样东西,好带过去和季融融一起吃夜宵。
傍晚的二环路照例是堵得水泄不通,路上越泽又接到了季融融的电话,她似乎是找了个角落打电话,声音小得像是在嘟囔——
“今天晚上是不是那个丛清也会去呀?”
女人的第六感是最准确的,回想起上次去越宅吃饭的情景,季融融敢百分百确认,那个丛清肯定对越泽有意思!
刚才季融融是没想起来这茬,要是想起来了,她是绝不会让狗男人独自和其他虎视眈眈的女人接触的!
越泽听了这话,只是觉得好笑:“她去不去,我怎么知道?”
只是这个回答仍没能让季融融满意,她在电话那头凶巴巴道:“你不可以和她说话!”
越泽反问道:“我和她说什么?”
嗯哼……狗男人这个态度,总算让季融融稍稍满意了几分,挂电话前,她叮嘱道:“吃好了饭就来学校等你的小娇妻,不可以在外面乱晃悠,知道了吗?”
这么一通电话打完,车子正好开到了越宅外面。
自从那天和丛玉在外面见过之后,越泽和她之间,已经算是公开撕破了脸。
越泽回到越宅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今天到的人很齐,除了往日的那些人,甚至连越家几个旁支的叔伯们都都罕见的到齐了。
越泽心知肚明,今晚这分明是鸿门宴。
如今整个越家上上下下,盼着他给越岭捐肾的,除了丛玉,恐怕就数这些旁支的叔伯们最为心急了。
从前越老爷子还掌权时,碍于亲戚颜面,对着这些旁支的亲戚们不好动手,以至于这些人像是蛀虫一般、趴在偌大的集团上上下下各处吸着血。
如今换成越泽打理集团上上下下的事务,他收拾起这些叔伯们来半点不留情面,这些人自然也恨他入骨。
第39章
不光是他, 还有越岭……无论是正儿八经出生在越家的越岭, 还是越泽这个所谓的私生子,这些旁支的叔伯们, 自然都是盼着越家长房的两个儿子死绝了才好。
如今越泽一出现, 这些叔伯们自然如同见血的鲨鱼一般围了上来。
丛玉并不说话, 可已经有人替她说了。越泽刚一坐下,当先一个叔伯便直截了当的开口道——
“阿岭现在还在国外等着手术, 越泽啊,集团的事情你就先放一放,实在不行, 我们这些老家伙再帮你管管事情也是可以的, 集团的事情再重要, 能有阿岭的身体重要?他可是你亲弟弟啊。”
越泽平日里连越老爷子的面子都不给, 更何况是这些旁系的叔伯们。
当下他便不紧不慢地回击道:“三叔老当益壮, 已经有三个儿子了,上个月还给我添了位堂弟, 按理说他们和越岭也是亲生的堂兄弟, 不如先都一起拉去做个肾脏配型, 说不定比我更合适, 您觉得呢?”
方才说话的三叔,前段时间的确刚得了个大胖儿子, 是不知年轻貌美的小四还是小五给生的。
为了这事, 越老爷子当初还将他叫来臭骂了一顿。
此刻当着一大家子面,三叔陡然被揭了老底, 一时间讪讪的,脸色实在是难看极了。
若是季融融此刻在这里,肯定要憋笑憋到内伤。
她也清楚,狗男人平日里看起来倒的确是不声不响,但其实桩桩件件心里都门儿清,而且这个人心里憋着坏水,谁要是敢惹他他能整治得人怀疑人生。
三叔这才刚冒了个头,便被越泽整治得亲妈不认——更何况他这样冒犯长辈,越老爷子就在一旁看着,竟连半句话也没说,可见是偏心眼偏到了咯吱窝。
一时间原本想跟着煽风点火的众人,顿时也偃旗息鼓了。
只除了丛玉。
今天这些叔伯们原本便是她叫过来的,如今她既然已同越泽撕破了脸,两人之间再没有维系关系的必要——她再如何讨好越泽,越泽也不可能救自己的儿子了。
就连越老爷子都倒戈了……丛玉只觉得讽刺极了。
当初她同意让这个私生子认祖归宗的条件便是要他救自己的阿岭,原本老爷子对这个私生子也是嗤之以鼻,只盼着他给阿岭捐肾。
可如今,这个私生子比阿岭从前更得老爷子的心,所以他便再也不提这事了。
当下丛玉便对着一旁的越老爷子道:“老爷子,我知道您看重这个后来的孙子……可阿岭呢?他也是您的孙子,你就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不管吗?”
越老爷子当即便阴沉着脸打断了儿媳的话:“什么死不死的?这也是你一个当母亲的该说的话?”
丛玉惨然一笑,嘴角的笑容讽刺极了:“是啊,我说这话不好听,可我是唯一一个盼着他活的人……你们一个个嘴上说得好听,可全都在等着看我的儿子死!”
原本一直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越父,此刻终于无法忍耐,他咬着牙喝止妻子道:“别说了!”
说完又看向一旁的丛清,厉声道:“还不快把你姑妈带回房间去!”
因着儿子的病、又因着这偌大的一个越家,除了那些心怀鬼胎的旁支亲戚,竟没有一个人肯帮她和她的儿子,哪怕说句话的人都没有……
丛玉早就恨毒了所有人,更是恨毒了这个和自己同床异梦多年的丈夫。
当下丛玉便随手拿起手边的一个玻璃杯,恶狠狠地朝着丈夫头上砸去。
她咬着牙,全身都在止不住地战栗,她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阿岭他才是你的儿子!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为了外面的野种,就眼睁睁看着亲儿子去死!你会有报应的……断子绝孙就是你的报应!”
越泽的身份,其实越家众人一直都讳莫如深。
当初越泽刚进入集团时,外人倒是对他的身份颇多猜测,但也没人敢真问到当事人头上去。
后来不知是谁放出话来,说是越泽的确就是越家正正经经的大公子,只是因为从小一直在国外生活念书,所以大家才只以为越家长房只有越岭这么一个儿子的。
其实越泽的身份,越家的亲戚们个个都心知肚明,有人想要看长房的笑话,可个个碍于越老爷子的威势,没人敢将事情张扬出去。
如今丛玉当着众人的面将“野种”明晃晃地说出来,大家表面上大气都不敢喘,可私底下却都在兴致勃勃地看戏。
长房闹成这样,他们自然是喜闻乐见,巴不得长房越乱越好。
丛玉原本就是出身名门的大小姐,嫁入越家这么多年,从来都将知书达理、雍容大方的越家长媳的角色扮演得极好,从未有过半点失态。
可如今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着所有的越家亲戚对着自己的丈夫破口大骂,显然是已经失去理智,将自己的脸面、将越家的脸面踩在了脚底下。
妻子的一个玻璃杯砸过来,越父连躲都没有躲,就那样坐在那里,任由那个玻璃杯砸破了自己的额头。
他本就已经亏欠越泽良多,自然不可能为了越岭、就开口让他捐肾。
可越岭……越岭也是他的亲儿子,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儿子的病情一天天恶化,他同样愧疚不已。
越泽就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半分关系。
他看着越父,这个男人大约从年轻时便是这样的:风度翩翩、待人温柔————越岭的性格便有大半是遗传自他。这样的男人,自然是招女人喜欢的。
其实丛玉的眼光并不差,在世家子弟里,越父已经是良配了。
可这样一个男人,看起来慈悲,却又实在残忍,他哪边都不想辜负,却最终将两个女人都辜负得彻底。
如果他的母亲从没遇见过这个男人,也许当年的这两个女人都能幸福。
最终还是越老爷子将这一场闹剧喝止住了。
其他那些亲戚都被越老爷子赶走了,家庭医生被叫过来给越父包扎额头的伤口,丛玉也被佣人送回了房间,此刻丛清正在房间里陪着她。
丛清小心翼翼地瞧着姑妈的脸色,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将手中刚倒好的热茶递到她面前,试探道:“姑妈,如果越泽实在不能捐肾的话,还是可以在外面再找找□□的,就像上次那个大学生,不就是——”
她的话音未落,下一秒,一直阴沉着脸的丛玉,突然抬手便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丛清毫无防备,当下便被扇得整个身子往旁边一偏,手中的水杯也“哐”的一声砸在地上,滚烫的热茶尽数浇在了手背上。
丛清疼得“嘶嘶”倒抽凉气,可却连叫也不敢叫,只是看着丛玉,低声道:“姑妈……”
“你的眼珠子都快黏在那个野种身上了!”丛玉冷笑起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是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