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伟和小慧多亏你们照顾,这也算安住家了,我也放心了。”
晋煜北点点头,转过头低声对桑茜说:“你自己转转看看,我跟徐叔说两句话。”
桑茜抬抬胳膊,小声问:“牛奶放哪儿?”
“放门口吧。”
*
晋煜北和徐叔在最靠边的屋里说话,桑茜自己在院里溜达。
小院比着小广场当然不算大,但也不小,能停五六辆小轿车,刚才过来时候她也留意了,门口那条路两边也规划了车位,如果把教室搬过来,停车不成问题。
这栋楼虽然稍微破了点,但墙面的瓷砖都完完整整的,一块没掉。楼梯挺宽,在正中间,两侧各有三个房间。靠楼梯右边那间开着门,桑茜走进去。里头堆着些杂物,空间倒是挺大,布置成音乐教室不成问题。
桑茜走到房间北面的窗户前,透过窗户正好能看到后院。一半被开垦成了小菜园,另一半……桑茜皱了皱眉头,怎么停着一辆大卡车的车头?
看那车头的模样,应该是很久没动过,罩在外面的防雨罩都褪色了。难道那个徐叔他们是开修车厂的?可看前院儿的样子也不像啊。
正想得出神,晋煜北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怎么样?”
桑茜被吓了一跳,捂住嘣嘣直跳的心口,转头埋怨:“吓死我了你。”
她自己没察觉,埋怨的语气里却带着一丝娇嗔。
晋煜北喉头滚了滚,低声解释:“不是故意的。”
“哎,我也没生气啊。”她快步走到晋煜北面前,“房子挺好的,位置也合适。不过……”桑茜踮起脚尖,越过晋煜北的肩头往门外张望一番,道:“房东就是那位大叔吗?”
“不是。”晋煜北否定了她的猜测,“我们几个朋友一起买的。”
“噢,”桑茜突然想起刚才徐叔那句“煜北回来了”,原来这是他们自己的楼。可是他们既然有楼,干嘛不租出去,还要苦哈哈地去当司机开专车呢?
桑茜想不通,不过也没打算深究。毕竟人和人的想法各有不同,兴许他们是有别的考虑。不过,既然他们先前一直没把房子租出去,现在自己来租房子,他们能答应么?
这么一想,桑茜不禁苦恼起来。?轻?吻? 最?萌?羽?恋?整?理?
“那个……我要租这个房子的事,你其他朋友,就是这房子的其他股东同意吗?”
“你要觉得行,我跟他们说。”晋煜北说完,又补了句:“这房子空了挺长时间了,你要用还得重新收拾。”
桑茜点点头,“确实,要装修、隔断,外面的小院子也要平整一下。”
“周一肯定来不及。”晋煜北顺着她的话头下了结论。
“对。”桑茜不自觉地咬住下唇,她发愁的时候喜欢做这个动作。
晋煜北不喜欢看她皱眉咬唇的模样,食指不受控制地动了动,有一种奇怪的冲动,想去抚平她的眉头,再把她牙齿下嫣红的唇解救出来。
但,这种冲动仅限于幻想,他克制住,转头不再看她。
又过了会儿,桑茜好像突然想通了,打了个不太响的响指道:“20天,20天时间应该够了,实在不行就一个月。我想办法拖一个月。”
说完,她突然双手拉起晋煜北的手:“那就拜托你了,能不能尽快跟其他的人说一下,看看价格,合适的话,尽快签合同?”
晋煜北点点头,不着痕迹地把手从桑茜手里抽出来。桑茜只顾构思着装修的事,竟也没太在意。
两人又说了说租房子的具体细节,比如租几楼,租那几间,大概要怎么改造等等,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多小时。
太阳都快到正头顶了,两人才从屋里出来。
徐叔赶紧提着两袋青菜走上前。一袋给晋煜北,一袋给桑茜,说是自己在后院种的,绿色无污染。晋煜北没推辞接了下来,桑茜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看了晋煜北一眼,晋煜北冲她点点头,她便也笑着收下。
临上车前,徐叔突然小声对桑茜说:“姑娘,我们煜北是个好孩子,你们好好处。”
桑茜闹了个大红脸,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那边晋煜北已经转头道:“徐叔,你误会了,她是来租房子的。”
“哦,哦。”徐叔连连点头,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心里却暗想:这几年那么多来求租的,也没见你同意过一回。这个还是主动带过来的,别以为我老头看不明白你们小年轻的心思。
*
“你回家还是去教室?”晋煜北启动汽车,低声问。
桑茜看了眼时间,“11点多了,我请你吃个饭吧,帮了我这么大的忙。”
“没事,先不吃了,我去跟他们几个说一声。”
确实,租房子要紧,桑茜感激地看着晋煜北:“那等合同签下来,我请你吃饭。”
“嗯。”
房子这个大头算是基本定下来了,眼下最要紧的是拖延清场的时限。但找房东显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桑茜眼神暗了暗,解铃还须系铃人,她把手机通讯录打开,滑了半天,屏幕停在“卫冬”那一页。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吵吵习惯了,桑茜突然如此安静,竟然令晋煜北格外不习惯。正好红灯,车停下,他微微转头。
桑茜低头沉思的侧颜映在晋煜北眼中。他几乎立刻看出她低落的情绪。应该是在担心接下来的事情吧。
晋煜北试着张了张口,还是没发出声音。他不是手眼通天的人,就算再心疼她,再想帮她,他能做的也仅止于此了。
红灯变绿,他咬牙踩下油门。
作者有话要说: 北哥,你已经很棒了。
第10章 决定
桑茜要回合唱团安排接下来的事情,晋煜北把她送回去。车都停稳了,她还发着愣,晋煜北没办法轻轻咳了一声提醒她。
发现自己的失态,桑茜双眼终于重新聚焦:“我下车了。”她声音虚虚的,像被抽光了浑身的气力。
“你还好么?”晋煜北轻声问她。
“没事。”桑茜不想让他担心,扯着嘴角想笑,但以失败告终。
“我就是做了个决定,但是这个决定有点难执行。”她说。
晋煜北点点头,“嗯,选择就要付出代价,不过这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好。”
桑茜推门下车,深吸了一口气。他说的对。当年以为自己要死了,不还是像棵杂草似的活过来了。眼下这困难,比着两年前已经差远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认真执行自己的决定,能拖一天算一天。至于那些所谓的情谊、道德,就暂时抛在脑后吧。毕竟当年她最受伤的时候,也没人跟她谈起这些,不是么。
给自己打足了气,她终于迈开步子,走进合唱团前厅。
看到她回来,前台、行政和几个老师都围上来。他们脸上担忧重重,明明想问桑茜情况怎么样,又不敢直接开口。反倒是桑茜相对轻松些。她把合唱团现在面临的困境简单说了下,又说自己正在想办法,应该很快能解决。
不过话里话外她都没提自己家的事,更没提已经找好了备选教室的事。人多嘴杂,她不能让桑青山那边知道太早,否则这出戏就不好唱下去了。
等到员工们都各自回到座位上,桑茜看着桌子上的手机出神,愣了半天才像下定决心似的换到通讯录“卫冬”的页面。
真是太久太久了,她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拨通这个号码。事情刚发生时,她就已经把卫冬的号码删除,可是那一串数字早已经印刻进她的脑海、她的心头,想忘都忘不掉。时间久了,她又把号码存了回去。既然忘不掉,那就索性记着吧。终归是她三分之一的人生,怎么可能说抛就抛。
她拨通电话,接通音响起的第一声,就把她震得心头一颤。等她渐渐平复下来,接通音却始终在响。
无人接听。
桑茜茫然失措。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他会不接自己的电话。他不是在等她么,不是要结婚么,不接电话又是什么意思?故意落她面子,还是欲擒故纵?
桑茜太阳穴突突地疼,她从来都看不透他,也从没想到看透他。可现在,她却为自己花了8年都没看明白一个人而懊丧不已。
他就是那个系铃人,要恋爱,要结婚都是他说了算。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年,她活像个提线木偶,只能在他允许的范围内行动。她所做的唯一出格的事就是提出分手。
卫冬当时的眼神她至今都还记得……惊讶,恼怒,还有明显的不甘心。他说:“这次错在我,我给你两年时间,让你想清楚。”
现在,两年到了,他想要重新拉起木偶手脚上的线,可他并不知道这两年木偶用磨难练就了骨血,已不是那个被他随意操控的桑茜了。
回忆开闸,往事洪水猛兽般将她吞噬。当初那种心死的感觉时隔两年已威力减半,可杀伤力仍旧不容小觑。桑茜捧起水杯,给自己灌下一整杯热水,然后这些热水顷刻间化成热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她捂住脸,头抵在办公桌上,为了止住眼泪,咬紧下唇,不一会儿血腥味就在嘴巴里蔓延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