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局长风采依旧。严善铭颤巍巍地问:“是不是先让两人交换联系方式,聊聊?可以增进感情。”
增进感情?纪维平没想过。他最希望的是,纪天舟一步到位,结婚生子,他早点抱孙。这样,他才对得起纪天舟死去的父亲。
谈恋爱,他怕。挺麻烦的,还浪费时间,不是吗?纪天舟要是谈不好,谈出大祸,和他父亲一样,可怎么办。
纪维平独断专行的作风引起纪天舟强烈的不满。“严叔,您直接帮我约时间吧,我保证会过去。”
严善铭一听,非常开心。老朋友那边托他的事,他不能不办好的。“行,就这么说定了。天舟,我很快给你消息。别着急啊。”
纪天舟欲哭无泪,他真不着急。是不是人老了,都喜欢自作主张。
送走严善铭,纪维平又给纪天舟敲警钟。“说话算话啊,你可不要骗爷爷。爷爷年纪一大把,身体也不好,经不起孙子的骗。”
老爷子擅长软硬兼施,刚才来硬的,现在来软的。纪天舟说:“我骗谁也不敢骗你啊。为什么叫我去相亲?你不是挺欣赏左记者的吗?”
“你别提她。多好的姑娘啊,和你多配啊,但你总是不行动。你要是不喜欢她,爷爷我也很开明,不会让你在一棵树上吊死的。”纪维平用鄙视的眼神望着纪天舟,“小左都好几天没过来给我做饭了。”
原来如此。是,她是没时间给你做饭,因为她忙着和你孙子吃火锅。
纪天舟说:“人家不来,你不能主动去找他啊。”纪维平说:“这种事怎么主动找她,她又不是我孙媳妇,我怎么开口叫她过来做饭。我这张老脸不要啦。”
我一直以为你不要老脸的,爷爷。这句话,纪天舟当然憋在心里。“你可以豁出去嘛。你这么喜欢她,你追她啊。”
“你怎么不豁出去?叫你追她,你就没胆子。我给你创造了多少好条件。”纪天舟嘻皮笑脸不正经的模样,让他纪维平想起他的父亲。
“哎,既然提到她,干脆叫她过来吃饭吧。”纪维平为自己这灵活机动的好主意拍手称赞。“不好吧。”纪天舟招架不住老爷子一出又一出的想法,“我都要和别的姑娘相亲了,又跑去勾搭她。良心不忍。”
纪维平说:“孙子,这有什么忍不忍的,你多踩几条船,保险。你以为自己的条件有多好啊,每个姑娘都会看上你啊。有人要你不错啦。”
老爷子为了他的终生大事,越来越风魔。他真怕有一天,他会在他头上插草标,然后把他推到钱家汇最繁华的路口。贴钱大甩卖。
心里这样想着,脚却不由自主地往外走。“行行行,我这就去对面看看,请她过来做饭,我说你嘴馋。”“啊!”纪维平大乐,“随便你怎么说我,我不介意的。”
纪天舟来到左鸢的住处,敲门。开门的是丁小可。“学长,左鸢不在。”
他没说他找左鸢啊,丁小可怎么就确定他找左鸢。难道他不能有别的事吗?“我不是找她。你这有创口贴吗?我爷爷做饭,手被刀切了。”
“你等等。”丁小可转身去客厅拿创口贴给他,“左鸢去她爸妈家吃饭了。你着急见她吗?你要去接她吗?我给你地址。”
不着急,他真的不着急,而且他也知道地址。你们都请别这么热心好不好。
第46章 第46章
芳草地晚托班的规模越做越大。左老师夫妇考虑再三, 最终没占用儿女的卧室,而是向小区物业租了两间屋子。
这两间屋子原本用来堆杂物的,现在空着, 租给他们也没要多少钱。毕竟, 晚托班对小区居民有利嘛。
他们装修的时候, 又遇到别的晚托班倒闭, 买的二手课桌椅,也没要多少钱。所以左老师夫妇很高兴, 关起门来说自己捡到便宜了。
他们家的客厅依然做教室使用的,就是学生比之前少些,都分流到另外两间教室去了。
三个光华大学的硕士在辅导学生写作业。厨房里,阿姨在做饭。有些家长经常加班,孩子就在这里吃饭, 额外交钱。江城人过的是快节奏的生活,宁愿多花钱也要图方便。
饭做好了, 客厅的学生纷纷放下作业,奔向餐桌。左鸢和左鸣帮阿姨把部分食物和餐具抬到另两间教室去。
左森说:“这活儿每次都是左校长亲自干,今天让你们姐弟俩尝尝苦头。”左鸣谄媚地说:“我不怕。我老爸经常教育我,吃得苦中苦, 方为人上人。我铭记于心。”
这副嘴脸, 左鸢做呕吐状。
把该干的干完,才轮到左家人吃饭。餐桌摆在左鸢的卧室。要不然就得在厨房或者阳台吃饭,那更难受。
聊了一会儿晚托班的近况和远景。叶萍突然问:“鸢鸢,你和小奚怎么样了?”“什么怎么样了?”左鸢啃鸡腿啃得正开心, 她妈却用杀手锏来找她的不痛快, “大家都挺忙的。”
左鸣说:“他们最近很少见面。”“你又知道!”左鸢瞪他,“说了大家都挺忙的。”
叶萍说:“你都快三十了。别这么吊儿郎当的。”左鸢震惊。“我离三十还有好几年吧。”左森说:“好几年一眨眼就过去了。”左鸢忙眨眼说:“我眨了, 没过去。”
叶萍说:“你要是对小奚没感觉,我们也不勉强你。当年虽然何医生救了你爸的命,但是现在什么时代,不流行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连旧社会的成语都出来了。左鸢默默放下鸡腿,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左鸣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嘴角露出奸笑。
左森说:“你笑什么。我们先说完她才轮到你。”左鸣忙说:“没啊,我没笑。我相貌和善,总给人在笑的错觉。托您的福,托您和老妈的福,太会生了。”
左森和叶萍懒得理睬这没正经的儿子,集中火力,攻击女儿。
叶萍说:“我们这里有个学生,他爷爷热心,人面又广。之前大家闲聊,你爸说你还没有男朋友。他立马说帮你介绍。”左森说:“他也是看我们家庭条件不错,做父母的又通情达理,否则也不会把自己好朋友的孙子介绍给你。”
左鸣捂着嘴笑。叶萍看都不看他,继续说:“男方的家庭条件也不错,各方面都挺好。江城本地人,独生子,工作稳定,做警察的。小伙子又高又帅。”
又是警察,她是掉进警察窝了吗?“我不去!”左鸢说,“相亲,老土!”
叶萍说:“你这孩子怎么啦?相亲能少你一块肉啊?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你婶帮你介绍的,市政府工作的,你不要。创业做生意的,你也不要。你以为自己是天仙啊!”
左鸢说:“没错,我是天仙。你女儿我如花似玉,不是天仙是什么。”
左森表情严肃地问:“鸢鸢,你是不是喜欢女的?”左鸣被一口汤呛得直咳嗽。“爸,爸,你怎么想的。姐姐喜欢女的?啊啊啊?”
左森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继续说:“你要是喜欢女的,我们也能接受。我和你妈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你必须找个伴吧。你弟将来会有媳妇,我和你妈也会离开。不管是男是女,你总得找个伴吧。”
左鸢被吓得哆嗦。“爸,您老人家真开明啊,但是我没那么新潮。”叶萍说:“那就好,听我的安排。去相亲,去见见那个男的。”
“我不去。”左鸢说,“我肯定不去。”叶萍说:“吃顿饭,对方掏钱,你不亏。要是成了,更好。要是不成,你也白吃一顿。”
左鸣嘿嘿地笑。
左森问:“你笑什么?别以为自己还小,就不把找媳妇当回事。在学校有没有聊得来的女同学?带到家里来。我跟你说,大学是最容易结识异性的地方。工作后,交友面狭窄。你看看你姐,活生生的教训。”
叫他们姐弟回来吃饭,竟然是为了开批/斗大会。早知道没好事,还不如去老爷子家做饭吃呢。左鸢默默地想。
“放心吧,我是光华一棵草,不担心没媳妇。”左鸣忙着将对准自己的火力再次转移到左鸢身上,“我告诉你们吧,姐姐不去相亲,是因为她有钟意的对象,心上人,嘿嘿。”
“啊?谁?”左老师夫妇俩齐齐地惊问。他们先看向左鸣,后又看向左鸢。
左鸢说:“没有,他瞎扯。他有过正经话吗?”“我没有过正经话吗?”左鸣拖长音调,左鸢瞪着左鸣,左鸣说,“我还真没有过正经话。我猜的,哈哈哈。”
“无聊!”左老师夫妇齐齐地批评儿子。
左鸣意味深长地抛给左鸢一个眼神。
左森的电话响。“老严!哎呀,说了说了,她不知道多高兴,又有点害羞。啊!好的好的,有空有空。她的工作很轻松,有很多时间。行,就这么说定了。谢谢你。”
左森挂掉电话。左鸢觉得此电话极其诡异。
左森说:“你看老严多热心。你要是不去,对不起人家。人家把时间和地点都帮你协调好了。明晚七点,在……”
“我说了,我不去,我肯定不去。”左鸢很烦别人自作主张。“你这孩子!”左森要骂人,叶萍拉住他的袖子。“不去算了,勉强没有幸福。”
一场逼相亲的闹剧戛然而止。左鸢和左鸣面面相觑。
晚饭后,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左鸢和左鸣也走了。
左鸣冲左鸢伸出手。“两百块。”左鸢莫名其妙。“什么两百块?”左鸣说:“保密费两百块。保密你和纪警官的不敢告人的地下情,值不值两百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