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配当父亲,你难道配当母亲吗?拿自己的儿子当作报复工具,还口口声声说对他好, 你就是这样对程沥好的?”
“闭嘴!”
许宁晴重重拍在桌子上,眼神凌厉地看着程林宇,“我怎么样,不用你在这多嘴,你有时间不如好好关心下自己!”
程林宇看了许宁晴半天,最后面带怒气,拿着外套大步离开了。
许宁晴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才嘲讽地牵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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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沥躺在床上,像是什么事都提不起来兴趣。
俞渝知道,这个时候最好是让他自己一个人静静,他拉着两个室友到隔壁打游戏去了。
寝室里空荡荡的,程沥看着空白的天花板,觉得自己还是更适合呆在黑暗里,他从衣架上随便拽了件浅蓝外套搭在脸上,灯光被遮住了,他整个人觉得宁静了不少。
他压着外套,似乎想要把所有的光都挤走,但是他忘了这件外套的口袋里还放的有东西,随着他的动作,口袋里的硬币一下全都掉了出来,听声音,好像还有几个掉到下面了。
程沥烦躁地扯开外套,认命地把床上的硬币捡起来,这些硬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的,好像是昨天,也许是前天,总之不知道哪一次去超市,找了一堆硬币,他看着心里就烦。
他一个个拾起硬币,硬币中间掉了两颗大白兔奶糖,程沥捏着那糖,有些疑惑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买的这玩意,过了一遍记忆,他才终于想起来,这糖是上次例会江鹿白给他的。
他当时被纪云叫出去,说完话也没心情吃这个东西了,就一块放在口袋里了,没有想到直接放到了现在。
程沥拆开一颗,奶白色的糖果包着薄薄的糯米纸,程沥含在嘴里,糯米纸渐渐融化,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扩散开,和江鹿白书包上的味道一样。
他突然很想听听她的声音。
程沥找到手机,在拨通江鹿白电话那一刹那,他突然停了下来。
他突然想到了路灯下那罐带着水珠的可乐,以及江鹿白担忧的眼神,她很迟钝,又纤细敏感,他明明什么也没说,她单单从表情就察觉出他不开心,如果这次……
程沥没有按下去,他不想让江鹿白再一次担心他,她今天应该很开心,分别的时候他还看到她嘴角带着一抹浅笑,她一直这样开开心心的就很好,他不想让她为这些事烦心。
程沥把手机扔到床尾,又重新躺了下去,嘴里的糖渐渐化了,甜腻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房间有些安静,程沥隐隐听见隔壁传来的嬉闹声,许是神经太累了,程沥闭上了眼睛。
恍惚中他听到手机响了,他以为这只是他的错觉,但铃声又把他拉回到现实,程沥大脑有些昏沉,伸手抓着手机到耳边。
“喂。”
带着疲倦的声音从他喉咙里发出。
对面的人顿了顿,而后担忧又带着一丝探询地喊他:“学长?”
熟悉的声音传到耳朵里,程沥猛地一震,连忙坐了起来,一看联系人,果然是江鹿白。
江鹿白感觉有些担心,程沥疲惫的声音让她想起了那个晚上,他单独一个人,垂着头坐在长椅上,灯光把的影子拉得很长,却没有一个人的影子和他有交集。
她捏紧了耳机线,“学长,你是不开心了吗?”
程沥笑了笑,矢口否认,“怎么会,只不过是今天篮球训练太累了。”
对面沉默着没说话。
半响,她缓慢却肯定地说:“你在说谎。”
程沥低着头,自嘲地笑了笑,他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程沥不想让她多担心,依旧说:“真的没有什么,就是感觉有点累,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好了。”
睡一觉,把所有的事情都藏在梦里,醒来的时候他又是之前那个程沥了。
江鹿白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良久,她像是下定决心了,问:“学长,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见你一面。”
“嗯?”
程沥看了眼时间,刚过九点,离寝室熄灯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他应了声,“没什么事,只不过你确定是在现在吗?”
“嗯。”
“那可以。”程沥答应了。
另一边,江鹿白看着已经结束的通话,沉默着把耳机拿了下来,十月的夜风吹散她的头发,她向下望,路灯的影子碎在湖里,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她虽然话少,但还是比较敏感的,她察觉出程沥有事情在瞒着她,而且这些事让程沥变得不像平时那个样子。
两人约在了寝室楼下见面,江鹿白下楼,就看程沥站在门外冲她招手,脸上的笑容还是一如往常。
“学长,你等很久了吗?”
“还行,不算太久。”程沥看着她,笑着问她,“是要给学长买可乐,还是要一起走走。”
听他说这些话,江鹿白的脸直接红了起来,幸好月亮藏在乌云后面,路灯也昏黄,她这个样子不那么明显。
江鹿白强壮镇定,“一起走走。”
两人也没去体育馆,而是绕着校园漫无目的地走着,程沥在S大呆了一年多,自然比江鹿白这个大一新生,再加上方向感很差的人要更熟悉校园些。
两人沿着道路随便走,因为有程沥在身边,江鹿白也不用担心会找不到回去的路。
程沥知道江鹿白不是个能言善辩地人,主动开口:“怎么突然想到要给学长打电话了?”
江鹿白抿了抿唇,小声道:“是关于纪云跟学长说的那件事。”
江鹿白也是回去后才知道的。
最开始寝室四人只是在聊男朋友这个话题,聊开了才知道,肖绯有男朋友,是她高中同学,两个人不在同一所大学,算是异地恋,温墨的男朋友也一样是高中同学,只不过两个人都考进S大,他男朋友在物理专业,现在在加上纪云。
纪云当时就拍手说:“茶茶也有男朋友,这么看来,我们寝室全都脱单了耶。”
江鹿白听到就感觉有点不解,她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
她也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我没有男朋友啊。”
纪云听到这话顿感不对劲,连忙问道:“等等茶茶,国庆假期,就是咱们去蝴蝶峡谷那一天,那个跟你一块在学校树林凉亭里,难道不是你男朋友吗?”
江鹿白想了下时间地点,国庆假期,还是她脚踝受伤那一天,学校树林凉亭,那个和她在一起的人不就是江临吗?
她哭笑不得地告诉纪云,“那个男人是我哥哥,亲哥哥,他是来S市工作的。”
纪云听到这里,瞬间变了脸色,“茶茶,我完了!”
江鹿白不明所以,连忙拉着她,“怎么了?”
纪云哭丧着抬起脸,把之前做过的傻事抖了出来,“我以为那个人是茶茶你男朋友,就把这件事告诉程沥学长了。”
江鹿白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你是在什么时候告诉程沥的?”
“就是学习部上次开会,我忘带报名表那次。”
江鹿白瞬间想起来了。
那天程沥的确是很反常。
江鹿白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跟程沥解释一下,尽管她认为程沥说不定已经知道了,但这件事最好还是说清楚为好。
程沥听完后,突然想逗逗她,“这可怎么办,学长原本还准备横刀夺爱呢。”
江鹿白睁大眼睛。
程沥看着她惊讶的样子,忍不住敲了敲她的额头,笑着说:“逗你玩的,不会当真了吧?”
江鹿白捂住额头,看着他的笑容叹息道:“你应该多笑笑的。”
有些人身上带着光,只是站在那里就能引得所有人的注意。
笑着的程沥身上是带着光的,无论是那小恶魔般的坏笑,亦或是开怀疏朗的笑,他都是充满活力,这样的他让人移不开眼。
若人分四季,那程沥便是最耀眼炙热的夏,赤诚又热烈。
他应当如此,他也值得如此。
她停了下来,灯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和程沥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她拉住了程沥的衣袖。
“学长,你能转过身吗?”
程沥不明真相,还是如实照做了。
他转身背对着江鹿白站立。
江鹿白看着程沥修长的背影,突然伸手抱住他。
温暖的感觉临近,程沥身体突然一僵,一向张扬肆意的他顿感手足无措。
他想回头向后看,却立刻被江鹿白制止了。
“不要看。”
“如果学长看着我,我可能就没有勇气说出口了。”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程沥顿了顿,突然叹了口气,嘴角带着一抹无奈又纵容的笑,“好啊,我不回头看,你说吧。”
江鹿白听着他的声音,一时间抱得更加紧了。
“学长,一直以来我都很清楚,很清楚自己不是受欢迎的个性,不知道该怎么和人交流,性格也不是很开朗,说好听的是安静,不好听点就是沉闷,我就是这么别忸的一个人,别忸到连自己心底的话都不敢说出来。”
“所以我很羡慕纪云肖绯她们,她们很会安慰开导人,而我却连安慰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