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对方去日本学医,亦不常和他联系,只逢年过节的时候,例行和他打通简短的电话。
但对他而言,这已然足矣。
顾炎生思绪从回忆中抽出:“挺好。”获许是经历过疫情对生命的猛烈打击,他这会儿想起顾安庆,没有从前的抱怨,只有平静祥和。
罗常庚大概猜得出些什么,拍拍他的肩:“老人家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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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温蕴之和张惠睡一间房,顾炎生独自睡一间,罗常庚和儿子豆豆睡。
第二天,吃过早饭,温蕴之和顾炎生去了清城一中。因为是周六,校园内只有零丁学生。
当年的高三(12)班依旧是12班,很巧合地,后门没锁,二人进到里面。
顾炎生说:“你转学来这的那天,我记忆犹新。”
“是吗?”温蕴之笑着猜测:“顾医生当年不会是对我一见钟情吧?”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严格来说是在北街巷子里,她拉着行李箱跟在温少堂身后,捂着鼻子,眼睛倾泻出几分嫌弃。
他当时看不惯她这幅神情,总敏感地觉得她在鄙夷这里的一切。后来他才这明白,因为在意她,他才会如此。
他承认:“是。”
温蕴之惊讶,她不过是开个玩笑,熟料是真的。“可是你当初欺负我来着,我以为你讨厌我。”那时他泼了她一瓶酒,叫她记住了他,且第一次对一个男生产生一种强烈的情绪,虽然这种情绪是反感,但不得不说,正因如此,她后面才会有意无意地关注他。
顾炎生难得矫情:“有点讨厌,更多的是喜欢。”
温蕴之莫名地脸红了,“什么鬼!”哪里有既讨厌又喜欢的。不过仔细想想,当时如此别扭傲娇的他,对她的喜欢夹杂着几分讨厌,似乎也不奇怪。这种微妙复杂的感情,才最是深刻特别。
顾炎生失笑。想起什么继续说:“那时候温少堂天天送你上下学,我很嫉妒,但我没资格。”他其实敏感地觉察得到,她起初讨厌他。不过没关系,记住他就好。
他这么一说,温蕴之生出几分心疼,“你别说了。”
顾炎生垂眸,卷翘的长睫低垂。看着他微抿的唇线,温蕴之咽咽口水,“……顾炎生,你要不要亲我?”
顾炎生抬眸看她,“可以吗?”
在她面前,他习惯克制隐忍,不会做出不轨的行动。
温蕴之不答反问:“你有亲过别人吗?”
顾炎生自然地回:“我只亲我喜欢的人。另外,既然喜欢了,我至死都不会改变心意,哪怕她不喜欢我。”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如此露骨的情话,温蕴之抿唇,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她相信他,相信他对她至始至终都未曾改变的心意。
她闭眼,微微仰着面,唇角上扬:“你现在可以亲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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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高三情侣前往高三(12)自习,教室的后门他们先前特地没锁。二人途径走廊,视线透过教室窗户,触及里面的景象,惊讶地瞪大双眸。
高大挺拔的男人揽着女人的腰,将其拥在怀里。女人乌发如瀑,肌肤如玉,踮着脚,双手环住他脖子。
教室另一边的窗外,栀子花开的茂盛,层层叠叠的堆积着。拥吻的二人缓缓地停下,女人微微低着头,男人伸手挑起她散落在鬓边的头发,动作轻柔,眼里宛如一泓被春风吹皱的湖水。仿佛时间都为他们而静止。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太忙了没及时更新〒▽〒
另外,如果不更的话,我会提前说的╮( ̄▽ ̄")
第36章
视线无意看到窗外, 温蕴之脸颊泛红,“有人。”
顾炎生视线看一眼窗外,他目光深邃冷冽,走廊的高中生顿时心虚, 视线收回, 往别处瞟。
“我们走吧。”温蕴之退出他怀抱, 牵过他手。
顾炎生视线落在二人交握的手,唇角上扬, 紧紧地回握。二人离开教室, 途径走廊,温蕴之微微低垂着脑袋,不好意思看两个孩子。较于她,顾炎生坦然自若的很, 目不斜视。
出了一中校门, 没走多远, 途径一家水果店,看到里面的人,温蕴之不禁驻足。
“怎么了?”顾炎生随着她的脚步停下, 循着她视线望去, 是一个穿着红色马甲工作装的女人, 低着头码水果,动作熟稔而麻木。
他觉得这人有些眼熟,拧眉思索,却久久回忆不起来。听见温蕴之的声音响起:“她是……柳雯雯。”
他目露惊讶,旋即恢复如常,将她手牵紧。他还记得当年,她和柳雯雯在天台上干了一架。
望着女人略粗糙的眉眼, 扎低的马尾,温蕴之叹息一声。
她不知道当年三个月的扣押结束后,柳雯雯经历了什么。但看她现状,似乎过的不尽人意。
回去的路上,因为柳雯雯,温蕴之忽然想起黄怡:“那时候我觉得,班里除了你,黄怡是最聪明的女生。这种聪明,不是指智商,而是她把精力都花在学习上,不去开任何小差。”
小时候的肆意张狂算不了什么,真正成人后社会会教人认清何为现实。那时候的黄怡已然清楚这一点,且明白作为落后地区的普通人,想要改变生活现状,唯一的出路就是学习,心无旁骛地学习。
顾炎生不置可否。浅显而直白的道理,虽被周围的大人耳提面命的提及,但没几个小孩能真正理解体会。
顾炎生在东京的一家医务所上班,他已落下太多工作,于是二人没在清城多待,当天中午就离开了清城。走之前,顾炎生特地交代张惠夫妇二人,要将他寄给二人的钱花完。
疫情虽得到大大地好转,但温蕴之所在的舞蹈依旧未能登台演出。她亦需要像学生们那样在家上网课,和舞蹈团的同事一起学习相关知识充电,一起云练习芭蕾。
帝都和巴黎有时差,若无法保持优质的睡眠,她做事的效率极低,于是日夜颠倒了几天,去法国的航班一通,她就飞去了巴黎。
两周后,她曾经的相亲对象兼朋友李嘉恒,打来电话,说他母亲住院了,得知她在巴黎,希望见见她。
李嘉恒的妈妈和她母亲顾婉仪交好,听闻老人家生病住了院,她买了些补品和花束前去看望。
李嘉恒亦在医院,他平日工作繁忙,李母极少见到他。见温蕴之和儿子一起看自己,她心情都好了不少,拉着温蕴之的手说些体己的话。
李嘉恒削着苹果,静静地听二人聊天。
老人家没说多久,精神就萎靡起来,想要休息。
柔声嘱咐了几句,温蕴之起身和她道过别,李母叫儿子送她。
她说不用。李嘉恒说他亦要离开,二人顺路。她只得作罢。
坐在车上,她低头看手机,和顾炎生聊天。他发消息问她,她在巴黎的具体地址在哪儿。
她敲下一段地址后,继续打字:“你不会是要来找我吧。”
他回消息:“给你寄份礼物。”
她笑了:“我等着。”
这几天,他是忙里偷闲和她发的消息,这会儿他说,礼物很快就到,就和她结束了聊天。
她还不知道“礼物很快就到”是什么意思。
她握着手机不说话,静静地望着车窗外。
李嘉恒忽而道:“之之,说真的,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在一起。”
在医院她陪着他母亲说话,他发现她十分适合做他的妻子。这点他其实早就明白,但此刻却如此清晰地认识到。
温蕴之好笑:“你确定这不是笑话?”家里和李家有生意来往,且她父母公司曾经出事时,李家帮了大忙,于是李家二老说两家孩子可以试着处处时,她不好一口否决。
这种商业联姻,强强结合的戏码屡见不鲜,她父母虽不至于强迫她和谁联姻,但商场上最注重人脉,凡事皆会给彼此几分薄面。何况对方对她家有恩。
她有点生气的样子,李嘉恒笑着说:“我跟你开玩笑呢。”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温蕴之说:“我到前面下车。”
李嘉恒撑着方向盘,“你比我的亲人还了解我,而我也特别了解你,在一起再适合不过。”
温蕴之语气平淡:“我们只能是合作伙伴。”
他们确实了解彼此,但对方冷血无情,利益至上,这样的人她会欣赏其能力,却不会心生钦慕和爱意。
到了一个路口,她叫他停车。他无奈地将车停在路边,她迅速开门下车。
李嘉恒透车窗看见,她招手上了一辆的士。
温蕴之回到自己在巴黎租的公寓。开了客厅的灯,去浴室洗澡,等洗完澡出来,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
门铃响起,她透过猫眼,看清是李嘉恒。她回卧室,披上一件长长的针织外套,再前去开门,狐疑地问:“什么事?”
站在门口的李嘉恒双手插兜,笔挺的西装衬得他高大挺拔,英俊高雅。
他举起手中的手机,“手机落我车上了。”
“谢谢。”她伸手预备拿过自己的手机。
李嘉恒的手收回去,“为了特地给你送手机送过来,我都错过了去新加坡的航班,你要怎么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