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翌日大早,就翻箱倒柜,家里的常备药用完了,她便跑了附近的药店,买了一些,转而去等沈肃的时候,却早就已经与他错过,这才导致了顾冬存来学校差点迟到的原因。
顾冬存和沈肃,两人同样淋了一场雨,也不知是老天格外眷顾顾冬存,还是顾冬存的身体素质强硬,在淋了一场大雨外加摔了七荤八素之下,居然没有任何不适,反观沈肃,低咳不断,难为他每天拖着病体,坚持听着无聊乏味,让同学们昏昏欲睡的课。课上还压抑着自己的咳声。每听他咳嗽一声,顾冬存的心就好像被猫抓了一下,断断续续,折磨人。她不着痕迹往后看了好几眼,心想他这几天是不是忘记吃药了,怎么还没好?
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哪怕沈肃对她不假辞色,顾冬存也硬着头皮顶着他蹙眉投过来的视线,鞍前马后跟在他的身边,对他的冷眼也能做到视若无睹了,掐着点儿的把药送到沈肃的面前,不想听她说话,她便闭口不言,只堆着笑,捧着温水和感冒药,固执拦在他面前。
见不得她,她便把药放在他的桌上,然后在远处偷窥,他要是吃了还好,扔了的话,她总能从包里掏出另一份,轻快地再次送到他面前,好脾气道:“扔了也没事,你有病,我有药啊,多着呢,客官您慢用,甭担心,管够!”
沈肃:“……”
沈肃从对她的防备猜疑到现在,已经被她说是坚持不懈,其实是狗皮膏药的行为弄得头疼不已。
不是没有严词拒绝过,只是没用。
顾冬存总是选择性忽略,沈肃到底是说不出什么特别难听的话的,也和她据理力争过,不知哪句戳到了她,顾冬存望着他的目光终于变了,眼底深处仿佛荡着涟漪,陡然深远了,那目光他一时无法形容,而且产生一种荒诞的异样——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仿佛走过了千山万水,终于在这一刻尘埃落定。
沈肃暗暗控制自己不知为何突然激荡的心,斥责自己:“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你大可不必这么想,换一种说法,我不是在关心你,”顾冬存低着头,抓住了他在愣怔时没有来得及躲开的手,“……我在照顾我自己。看到你不好,我这里便不舒服,我不想那么难受,只好想方设法来救我自己,这件事与我有关”
顾冬存抬头看他,嘴角依旧挂着毫不在意的笑,“沈肃,你救救我吧。”
沈肃,你救救我吧。
沈肃一愣,望着她的眸子,在她的眼底看到了灿若星辰和奋不顾身,一向自持的他毫无来由的慌乱了,狼狈错开了顾冬存的目光。
后面的时间,顾冬存好像知道沈肃的闪躲,缄口不言,也不再乱说其他的话,扰乱他了。
许是知道沈肃的不自在,顾冬存放缓了步步紧逼,虽然在坚持沈肃按时吃药的方面仍然不放松,如是几天,折腾了沈肃好一通的感冒,在顾冬存的威压下,终于好了。
顾冬存如释重负。
那一场雨仿佛是一个划分点,将炎炎烈日隔在彼岸,相比前段时间的高温,虽然现如今仍然酷热,但也非不能忍受,最明显的就是操场上的人多了起来,篮球场恢复了以往的络绎不绝。
除了天气变化的喜人,还有另外一个喜事,沈肃从对拒她于千里之外,到如今的爱搭不理,这个态度的转变,足够让顾冬存受宠若惊,诚惶诚恐了。
在又一次沈肃把跟在他身后的顾冬存甩掉之后,顾冬存欣喜地想。
第二日仍旧在路边上蹲着等他。
顾冬存跟上沈肃的步伐,神神秘秘从身后掏出一个保温杯,举在面前,小心拧开盖子,扑鼻的香味溢了出来。
顾冬存:“这是我早起熬的五谷粥,养生的,对身体好,我爸妈说非常好喝,你尝尝?”
沈肃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道:“我吃过了。”
顾冬存不在意道:“吃过了也没事,粥这种东西,是流食,不占地方。”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就像喝水一样,吃过了难道不能喝水么?你尝尝吧,嗯?好不好?给个面子么,我起了好早的,赏个脸吧。”
沈肃绷着脸,不说话。
顾冬存拧上盖子,“那好吧。现在不喝也行,还好我装在保温杯里,你什么时候渴了,什么时候喝吧。”
无论沈肃什么反应,顾冬存都视若无睹,自说自话,丝毫不把他的态度放在眼里,将保温杯妥帖地放在包里,顾冬存还扬起脸对他露出一个讨好地笑容。
沈肃:“……”
顾冬存的笑容仿佛能灼伤人,沈肃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眼睛,直视前方。
第十章
一路上,沈肃沉默寡言,两个人行走的一条路上,只留下顾冬存的声音,顾冬存说了一路,偷偷觑他好几眼,只要见他皱眉,就立马闭嘴,见他眉头舒展,便又喋喋不休的没话找话。
话里话外不着痕迹地探听沈肃的从小到大,如果不是沈肃始终对她保有高度的警戒心,凭顾冬存高超的套话技巧,肯定会不知不觉被她套出来,而且还会对此一无所知。
顾冬存见他对自己戒备森严,虽然竖起耳朵听着自己的每句话,但防守的滴水不漏,不免有些失望。
既然他不想透露出什么自己的信息,那顾冬存只好把自己里里外外全都剖析给沈肃看了。
两人到学校后,一进校门,顾冬存就先行一步,对沈肃摆摆手,溜了。
沈肃眉头微不可查地皱起,看着顾冬存的身影很快的消失。
等他走到教室后,顾冬存面前竖了一本书,念念有词。沈肃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回了自己位置上。
课桌上放着一个保温杯——顾冬存提前进教室偷偷放的,吃准了沈肃拉不下脸在同学众目睽睽之下,跑到她的面前还给她!
沈肃垂下眸子,顿了一会儿,将保温杯推到课桌的角落里。
顾冬存早就摸透了沈肃,少年脸皮薄,拉不下面子,哪怕心里动心,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端得是一本正经。倘若发现她时不时扭头观察他,指不定能一个姿势坐到天荒地老,好把这几楼的地板给坐穿,不动如山,然后再原封不动把她辛辛苦苦忙活了一早上的养生粥完璧归赵。
那还得了。
顾冬存不同意,她打定了注意要好好调养沈肃的身子,发誓要把时不时都要来问候他一把的胃病给养好了。
吃这一方面,就很是重要了。
顾冬存按捺住自己想要回头看他的欲/望,如老僧入定,安分守己地认真看书。
课间的时候,顾冬存趁沈肃不在,摸到他的位置上,晃晃保温杯,手中的重量告诉她,沈肃并没有动它。
顾冬存微不可查地叹口气,说不失望不可能,总不能强制按着沈肃,给他灌下去吧。
手一撩,顾冬存坐在他的位置上,在他课桌上东摸西找了半天,撕下一片纸,给他写了张纸条,然后塞在课本里。
做完这一切后,顾冬存趁着沈肃还未回来,便准备撤了,路经教室后门,心头一动,扒着门框往外偷窥。
哪想头刚探出去,就砸进一个人怀里。
顾冬存与肖敬撞了个满怀,饶是她自认头硬,也被肖敬衣服上的扣子砸了个头昏眼花。
肖敬受到的撞击不比她小,他跑步回来,谁成想突然闯出来一颗脑袋,可已经到眼前,哪怕他及时刹住脚步,但去势未消,两个人撞了个严严实实,一点都不弄虚作假。
顾冬存惨叫一声,后退几步,捂着脑袋,连连摆手:“对,对不住同学……”
抬头,冤家路窄的两人狭路相逢,面面相觑。
顾冬存自己倒没什么感觉,主动给他让路,在一旁站定,于情于理说了一句:“肖同学啊,真的对不起,你没事吧?”
“嗯。”肖敬几乎从鼻腔挤出来一个字,面色淡然,态度冷淡,避开顾冬存走了。
顾冬存也没在乎他的态度,兀自揉着自己的额头,疼的想骂娘,转念一想,估计肖敬只会比她更疼,诡异的心情好了很多,唇角挑起一丝幸灾乐祸的笑,若无其事抬头,顾冬存正好对上沈肃的视线,心下一跳,唇角的弯度更深刻了。
沈肃站在门边,冷冷的目光盯着顾冬存,貌似已经看了良久。
他的眼神,不带一丝感情,被盯住的顾冬存敏锐察觉到这视线之下的不对劲,然而沈肃并没有给她深思的机会,浮光掠影的一瞥,身影也随之离开,让她产生一种刚才似乎什么都没发生的错觉,仿佛至始至终,沈肃的视线都不曾落在她的身上。
沈肃看她的眼神,仿佛看一个透明人。顾冬存自认为现在两人的关系近了一步,可能对沈肃来讲,她已经从一个陌生的同学成为同学,去掉了陌生两个字。但哪怕之前她对他来讲是陌生的情况,沈肃看她的眼神也不是这般冰冷,这种冰冷是熟视无睹。陌生人见面对视一眼,还相□□头致意呢,可现在,沈肃突如其来的冷淡和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眸,让顾冬存心下一凉。
她不明就里,为何沈肃的态度和早上大相径庭。顾冬存心思急转,不由自主跟在他的身后,想同他说几句话,只是沈肃直到坐定,听到她的声音也没有搭理她。
顾冬存被他淡漠的眼神看的发慌,沈肃的态度毋庸置疑,是针对她。顾冬存记忆中的沈肃,很多事情都不放在心里,倒不是说他心胸豁达,相反,如果真的触及他的不能忍受和底线,他非但不豁达,反而锱铢必较。不放在心里,是因为经历过太多,在他心中起不到任何波澜,不足以让他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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