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你成疾 (香猪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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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那头, 寂静了许久。
　　大概是工作人员在调取当时的通话录音。
　　录音响起时, 沈柔还没能缓过神来。
　　但, 当司明锦的声音, 伴随着奇怪的杂音徐徐传来时, 沈柔的意识回笼了。
　　电话里, 是司明锦的录音。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磁性、低沉, 攻克着沈柔的耳膜。
　　他喊了她的名字：“沈柔……”
　　语气带着人死前才会有的那种平静，“我现在，在木白山的深处，这里特别美。”
　　“有成片的冷杉, 有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雪，我都拍了照片，想发给你看的……”
　　说到这里时，司明锦的气息已经有点弱了。
　　刚才说的那些，好像是他强撑着最后的力气，想假装自己相安无事，以安慰沈柔似的。
　　下一秒，男人连声音都小了一些，听起来有气无力，却还是牵强的笑了一声：“深山里，信号不行，只能……紧急呼叫。”
　　“对不起啊，以这种方式……来跟你告别。”
　　“沈柔……你肯定不知道，我来木白山做什么吧，因为……你从来没问过。”
　　“其实、其实……我多希望你能问我一句。”
　　“那样我就……我就能顺势跟你表白了……”
　　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呼吸时重时浅，隐约有呼啸的风声，像马儿的嘶鸣。
　　沈柔安静的听着，一动不动，像个木偶一样站在原地。
　　走在前面的苏湄发现她没跟上时，赶紧折了回来，没想却是看见沈柔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人家店门口，眼睛睁得圆圆的，眼眶通红、湿润，一颗颗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珠帘，无止尽的往下掉。
　　很快她的两颊便湿透了，偏偏沈柔自己没感觉一般，脸色蜡白不说，那心死如灰的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至亲至爱之人猝然过世，狠狠打击到她了呢。
　　“沈柔？”苏湄喊她。
　　沈柔没应，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听得见电话那头，越发虚弱的司明锦的声音。
　　“之前……我一直害怕吓到你，一直不敢……不敢正面表达我对你、对你的感情……”
　　“我怕……怕我再不说，今后再也没机会了。”
　　“沈柔，我……爱你。”
　　男音逐渐暗哑，带着哭腔，却一直很平静，“我爱你，DGVFHT也快爱了十年了……”
　　“在你满眼都是江迟意……的时候，你就已经……就已经在我心里了。”
　　“我……我对你的爱，不会……不会随着我的生命……一起逝去。”
　　“我爱你……就算、就算我……我不在这个世界了……”
　　“我也……我也依然爱着你。”
　　司明锦的声音变得急切，他中间好几次停顿，好像是快要发不出声音来了。
　　沈柔终于有了动作，她缓慢的……抬起了手，葱白的指节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视线彻底被泪水模糊了。
　　录音到此为止，后面是冗长的，无止尽的忙音。
　　通话中断了，司明锦他甚至连一句“再见”都没能跟沈柔说。
　　电话里，再度响起那位女工作人员的声音，似乎也是哭过了，有些哽咽：“沈小姐……您请节哀。”
　　节哀二字，徒然刺激到了沈柔。
　　她终于痛得清醒过来，想溺水的人，突然浮出水面，猛吸了一口气，当场就瘫坐在了地上。
　　人来人往的商场里，路人都向她投去狐疑的目光，苏湄也是一头雾水，当即便给陈时一打了电话，问他知不知道沈柔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疾病。
　　刚才的沈柔，真就像犯了病或是中了邪一样。
　　苏湄没想到，她电话刚打完，陈时一说他马上赶过来，让她帮忙照看好沈柔。
　　她答应了。
　　挂了电话便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
　　那声音是沈柔发出来的。
　　苏湄回身去看她时，她眼眶通红，呼吸急促，微张唇浑身都在颤抖，看上去真的像是疯魔了一般。
　　还一个劲的冲着电话吼：“我不信你！我不信你！我不信你！”
　　然后扬手就把手机砸了出去，坐在地上，一边摇头一边喃喃着。
　　苏湄凑近去听，才勉强听清了她的话。
　　沈柔说，“他不会死的……他一定不会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三次元忙，二更就这么点啦，别打我啦！！！
　　这个“死亡表白”灵感源于一则飞机失事的新闻，真实故事很感人，泪腺发达的作者君当时就哭了，希望司明锦也能感动到大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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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木白山的深处, 大雪纷飞。
　　距离司明锦拨通搜救中心的紧急电话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他打完了电话，便晕过去了。
　　当时司明锦只有一个念头，他这一次, 可能真的要长埋在这大雪山的深处，死定了。
　　他没想到自己睡过去后, 居然还能再醒过来。
　　意识还不是很清楚, 连视线都是朦胧的。
　　但司明锦能敏锐的捕捉到光源。
　　那好像是火光, 有暖意袭来。
　　司明锦所处的地方，好像是个木房子里，面积很小, 摆设简陋, 火堆前坐着一个人。
　　是个……身材粗犷的男人。
　　在男人起身, 端着什么东西朝他走过来时，司明锦的视线稍稍清晰了一些, 却也只是一刹那。
　　他听见男人浑厚的嗓音低低道：“喝点，暖暖。”
　　那声音陌生却又熟悉, 司明锦怀疑自己梦魇了, 亦或者这是临死前出现的幻觉。
　　因为刚才的那一刹, 他好像……看见了他的亲生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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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口的液体温热辛辣, 像是酒。
　　司明锦疲倦的合上了眼, 有些回忆在心里慢慢发芽, 然后疯了似的生长，很快便将他紧紧缠绕, 束缚着他，快呼吸不过来了。
　　都是些童年的记忆。
　　那年他6岁，从邻居家回来时，看见了满手鲜、血的父亲, 跪坐在母亲身边。
　　母亲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头部淌了好多的血……
　　那不是母亲第一次流血了。
　　父亲喝了酒就喜欢摔东西打人，母亲身上有很多伤。
　　3岁起，司明锦就有记忆了。
　　他不懂自己的爸妈为什么要打架，还以为，别人家的爸妈，也都是这样的。
　　所以5岁那年的一个深夜里，当伤痕累累的母亲抱着他坐在客厅的角落里哭，跟他道歉，说她要离开时……司明锦圈住了她的脖颈，哭着求她不要走。
　　他要妈妈，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他不想做没有妈妈的孩子。
　　那晚他哭着求着，直到累了困了睡过去。
　　还好，第二天他醒来后，看见妈妈一如既往的在厨房里忙碌。
　　妈妈没有走，她为了自己留下来了。
　　回忆至此，司明锦的心脏开始有种刀割的疼意，他鸦羽的眼睫被浸湿了，眼眶一阵温热感。
　　这种刀割般的疼痛和愧疚，在司明锦六岁那年便在他心里扎根了。
　　那时候的他，在母亲意外死在父亲手里后，才明白……原来父亲对母亲的行为，被世人称之为“家、暴”。
　　如果……如果5岁那年的深夜里，他没有挽留母亲……
　　也许母亲她，会和谢叔有情人终成眷属，幸福美满的过完下半辈子。
　　就算不是和谢叔，她也能在这个世界的某一处，自由自在，平安喜乐。
　　所以母亲的不幸，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造成的。
　　这个念头一直埋在司明锦的心底。
　　没有随着父亲伏法消失，也没有随着他被谢成均领养被遗忘。
　　母亲的死，一直是司明锦心里解不开的结。
　　是沈柔替他解开了。
　　沈柔说，妈妈选择留下，是因为爱他。
　　那么爱他的妈妈，一定不希望他为了她的死愧疚一辈子。
　　所以他不能把自己一直关在回忆里，因为活着的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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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雪城第一人民医院。
　　沈柔在谢成均的带领下，和苏湄、苏成旭一起，从桂城飞到了雪城，直奔医院。
　　因为医院那边给谢成均打了电话，说是司明锦被人送到医院救治，现已脱离了危险期。
　　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谢成均便去了山与海找沈柔。
　　当时沈柔没去上班。
　　公司的人说她请病假了。
　　后来谢成均从苏成旭那里打听到，沈柔去了雪城。
　　在司明锦出事的当天，她便赶去了雪城。
　　去了木白山搜救中心，甚至还跟随搜救大队进了山里。
　　找了一天一夜，实在是风雪太大了，搜救队的人不敢再冒险深入，再加上沈柔悲伤过度晕了两次，大家就撤回了山下。
　　接到谢成均的电话时，沈柔的声音特别沙哑。
　　听着特别沧桑，像个将死之人。
　　谢成均把司明锦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她，沈柔当时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她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