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问题。”
他嗓音含混着喑哑,在狭小的车内空间听起来格外有磁性。
她声线清甜道:“哦好。”
接着棠宁就缩回腿,产生了一丝奇怪的羞耻感。
不过有可能,程怀恕只把今晚的这一切当做长辈对她的关心吧。
她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扭头去看窗外的圆月。
黑色吉普一路驱车,就停在小区楼下。
程怀恕给她解开安全带,关切道:“叔叔送你上楼。”
棠宁没多想,默许了他的话。
毕竟她答应过程怀恕,以后不躲着他,那就当做正常长辈来相处好了。
程怀恕跟她一起上的电梯。
他撩起眼皮问她:“住在哪一楼?”
棠宁启唇:“二十三。”
在电梯按钮合上的前几秒,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女人跑过来,喊道:“等一下。”
两人同时想去按电梯的按钮,程怀恕越过她的肩侧,呼吸喷洒在颈侧,酥酥麻麻一片。
最终还是程怀恕眼疾手快地按了开的按钮,女人才推着婴儿车进到电梯里,说了声谢谢。
婴儿车占了不小的面积,棠宁被挤到后面,稍微往后一靠,就是男人硬邦邦的胸膛。
咚咚咚——
能感知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公寓门口,夏桃正在小包里翻腾着钥匙,听见电梯门开的声音,扭头一看,惊喜道:“宁宁,你回来啦。”
她的笑容僵在嘴角,似是有些不可置信,“程......少校?”
程怀恕对她的反应没做什么表示,仍然维持着沉稳有风度的自我介绍:“你好,我是程怀恕。”
“你好你好。”夏桃的眼睛都亮了,“久仰程少校大名。”
“对了,我是棠宁的合租室友,也是演出团的。”夏桃的眼神飘忽在两人中间,似是在探究两人到底发展到哪一阶段了。
真是的,棠宁居然瞒了她那么久。
程怀恕昂了下下巴,跟棠宁说:“那我就送到这里。”
棠宁唇瓣微动,挥了下手:“小叔叔再见。”
夏桃略一思忖,两人的氛围暧昧,可又不像在恋爱的状态。
“宁宁,你跟程怀恕.......”夏桃摇摇头,“不对不对,你又喊他叔叔啊,难不成这么刺-激的吗?!”
不知道夏桃想到哪一茬上面去了,棠宁略感无语:“你别多想,就是名义上的意思。”
夏桃不依不饶地追问:“真的?”
棠宁推着她的肩膀进了门,安抚说:“真的。”
没想到下一秒夏桃笑的更放肆了:“我估计秦潇潇知道你跟程怀恕是这层关系,会在家抓狂你信不信?”
棠宁不以为意道:“前几天就碰到秦潇潇了。”
并且也确实在打探她跟程怀恕的关系,就是打探出个所以然。
夏桃一听到这名字就甩了个白眼,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喝了口水继续开始今天的盘问。
“程少校今天怎么送你回来了?”
棠宁就把今晚发生的事情粗略地分享了一遍,又刻意抹掉了那些在脑子里留下太深印象的脸红心跳的情节。
其实也只是几个身体的触碰,可一回忆,那些粉红泡泡就要炸开了。
夏桃啧了几声,判断说:“我觉得你跟程怀恕有戏。”
“不会吧?”棠宁撇了撇嘴,眼尾微微泛着红,嘟囔说,“他一直都把我当小孩儿的。”
就像当年他跟陈禾在机场的那一幕,每每想到就如鲠在喉。
暗恋的苦楚全由一个人来承担,她的世界里惊涛骇浪,可对于程怀恕来说,也不过是平常而又普通的四年。
夏桃郑重地说:“反正要是程怀恕动心了,你就让他多追会儿。想想让不苟言笑的程少校吃瘪,场景还挺有意思的.......”
谈及到后面,夏桃愈发口无遮拦了:“到时候喜糖给我留一份。”
棠宁都不知道夏桃的玩笑能开的这么大,嗔怪了几句后也没当回事儿。
临睡前,夏桃敲了下她房间的门,轻声说:“宁宁,我明天要去一个聚会,晚上不回来吃。”
棠宁不放心地问了句:“安全吗?”
“我一个师姐告诉我的,就是说去陪着那些人喝喝酒就行,他们就想要会跳舞的。”
夏桃的神色黯然,沉重地说,“我妈动手术不是要很多钱吗,家里经济压力大,演出团的演出费肯定不够的。”
夏桃知道有些规定不允许,但在棠宁面前,她还是选择了信任和坦诚:“我就想着去挣点外快,能补贴点是一点吧。”
棠宁听后保持了沉默。
她们所在的演出团都是签了约的,除非是团长那边报备过能接的私活儿,其余的一律不允许。
更何况,夏桃口中所谓的聚会听起来很不正规,她免不了担忧。
不过成年人都有自己的苦楚,谁也不能帮谁做选择。
棠宁只能叮嘱说:“那你一个人在外面小心点。”
第二天晚上,棠宁回到家里,夏桃果然还没回来。
她换上拖鞋,去厨房烧了壶开水。
等待的过程中,居然收到了夏桃的一条消息。
夏桃:[宁宁,你还在家吗?]
棠宁立刻回复了过去:[在,怎么了?]
[我这边有点麻烦。]
夏桃给她发了个地址:[CBD银座,你能过来吗?]
棠宁没有立刻回复,而是隐隐感知到危险。
夏桃现在肯定是抽不开身,所以连电话都不能给她打,恐怕这短信还是靠着残存的意识发过来的。
已是深秋,窗外薄暮冥冥,长夜将至。
她现在一个人去银座说不定也会碰上危险,说不定真的会有不好的遭遇。
那些新闻上的片段在脑海里过了很多次,一时间,棠宁想到最能求助的对象,呼之欲出的只有一个名字。
[程叔叔,半小时后你打电话我没接到的话,请来银座酒吧找我,顺便报警。]
一气呵成发完了,棠宁收拾好就拦了辆出租车出发。
酒吧内,舞曲音乐震耳欲聋,干冰四处喷洒,男男女女在舞池里随着节奏狂欢。
棠宁拨开人群,脂粉味和酒精充斥在鼻息间,难闻的令她频频皱眉。
尽管棠宁的神色很慌乱,但胜在那张脸着实夺目。
在这种意/乱/情/迷的场合,她的闯入真真是天然自带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所以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拦住去路,找各种理由为之搭讪。
棠宁火急火燎地想去找夏桃,根本没空理那些蹿出来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冷着脸说着千篇一律的拒绝言辞。
好不容易找到夏桃说的包厢位置,棠宁才发现夏桃已经喝趴了。
包厢内,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各自抱着怀中的女人,桌上、地上散落的全是酒瓶,空气里散着怪异的气息。
可能是棠宁的擅自闯入打破了为首的兴致,男人推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女人,饶有兴趣地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个遍。
“哟,这是哪位请来的美女啊?姗姗来迟,得罚一杯。”
男人酒气熏天,那种恶心的醉态就差没扑过来了。
棠宁不想让他以为自己是谁请来陪酒的,冷着神色,义正辞严道:“我来接我朋友。”
男人打了个酒嗝,眯起的眼睛闪烁着促狭的光,“你朋友是哪一个啊?让我们瞧瞧大美女的朋友是不是也一样漂亮?”
包厢里的男人女人笑作一团,纷纷想围观这场意外怎么收场。
棠宁蹲在沙发上已经东倒西歪的夏桃旁,过去晃醒她:“夏桃——”
夏桃眼神朦胧,双颊酡红,话音含糊不清:“宁宁。”
这般模样不像是喝醉了酒,倒更像是中了那些的套,被人下药了。
她帮夏桃整理好衣物,柔声说:“我们走。”
不知道是不是棠宁的举动激怒了他,男人大着嗓门吼道:“门关上——今晚谁敢让她们走?老子他妈就废了谁!”
棠宁顿时心急如焚,架起夏桃的胳膊,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想把人先扛出去。
男人轻易而举拦住她的去路,想搭上她肩膀的手被棠宁给躲开了。
“小妹妹,先别走啊,你和你朋友一人再配我们喝一杯,给你们五千,怎么样?”
她根本不想继续纠缠下去,强调道,“我们要走了。”
男人自以为慷慨,大手一挥:“那就你一个人来喝吧,一个人五千,就这一杯。”
很明显,那是一杯伏特加,酒是烈酒就算了,还指不定被这些人在里面加药动手脚。
棠宁当然不可能信这种糊弄小孩儿的鬼话,警惕地一把打翻了那杯酒。
“靠——”
男人彻底怒了,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你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吧。”
言罢,他就拽着棠宁的手腕,试图直接扔到沙发上空出来的位置。
那些陪酒的女人害怕的不敢看,可一个人都不想站出来,本来就是来赚金主钱的,惹是生非就不好了。
男人的力气很大,棠宁明显感知到被他拽着的地方疼痛难耐,意识也像是坠入海底逐渐窒息到模糊。
突然间,包厢的门被踹开了。
动静太大,外面的光倾泄了些进来,男人站在包厢门口,表情阴沉的像是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