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疯子爬上巨石后,就远远地坐着,看看古如月再看看月亮。
古如月舒了口气,独处的环境下,她不想看到其他人,可她到底没有斥责小疯子。
凉风送来旁边地里的玉米的气味,夹杂着一缕臭虫的味道,古如月坐了一会,就起身离开了。
小疯子有些郁闷地嘟起嘴巴,她没有想到古如月竟然一句话都没跟自己说,她还在生自己的气吗?
他抠起一块碎石就要扔出去,眼角的余光就发现古如月刚才坐的位置好像落下了什么东西。
小疯子上前一看,是一块木片,上面画满了自己看不懂的符号,跟古如月送自己的那一张有一点像。
这是她留给自己的吗?小疯子小心地把木片放进口袋里,整个人就躺在了大石上。
夜深了,寒露重,老屋里知青们早已入睡,小疯子这才巨石上下来,悄无声息地进了老屋。
本来他要往自己住的那间屋子走的,但鬼使神差的,他就直直走到古如月门前,呆呆地站立了好一会,然后就在门口靠墙坐了下来。
他把玩着手中的平安符,嘴里低声念着:“姐姐,我走了,你会记得我吗?”
“你都送我平安符了,不会把我忘记的对吧。”
几句话,小疯子翻来覆去反复地念了好几遍。一直到天将亮的时候他才回到他的房间,倒头就睡。
第二天天一亮,古如月看了下对面,发现小疯子罕见的没有离开,还在呼呼大睡。
她并不知道昨天这小子就坐在她的房间门外,碎碎念了一晚上。
吃过早饭,古如月她们就去上工了,九月的太阳还是挺厉害的,但相比之前,已经凉爽了不少。
就在古如月埋头干活的时候,就感觉到人们突然躁动起来,这股躁动就像是波浪,一波波地朝四周辐射开。
古如月抬头一看,发现一辆黑色的汽车开进了村里,停在了村中的晒坝上。
许多人顿时不干活了,放下工具一窝蜂地往村子里跑,那可是汽车啊,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啊!
古如月并不想去的,但其他人都走了,她要是不去就太显眼了,只好跟着去凑热闹。
“听说是市里下来的,不知道要做什么。”
“能坐得起汽车的,这是是干部吧,也不知道什么级别的?”
“大队长很紧张,已经让人去煮点心了,你们这客人会吃吗?”
“如果这辆汽车是来接我回家的该多好!”一旁的蓝清丽喃喃自语道,眼睛几乎要粘到车上去了。
古如月对车子没有研究,也分不出这辆汽车是什么车型,是进口的还是国产的,她只知道现在能开得起汽车的绝对不是普通人。
上林大队那么穷,这么一个破地方,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吧。
就在大家胡乱猜测着的时候,去偷听的人就回来了。
然后告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开着小汽车来的人里据说有县长,是陪人来找小疯子的!
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下巴几乎都要掉了,怎么会是找小疯子?
而这个时候,有的知青却拿眼去瞅古如月。
小疯子最喜欢古如月,还粘着她,现在小疯子眼看着就要鱼跃龙门了,那古如月是不是可以跟着沾光?
不说别的,能回城就很好啊!
古如月也一脸震惊,这分明是书里没有的情节!
现在这种情况,她也摸不准是什么情况了,面对着其他知青们艳羡的眼神,她反而非常冷静,等待着后续发展。
过了好一会儿,大队部办公室终于有人出来,两个中年男人肩并肩地走出来,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位美丽的女士。
林长城和林长安落在后头陪着笑,一脸的忐忑不安。
其中一个中年人穿着一身西服,手上是看不不便宜的手表,便没有其他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可是他上位者的气息,还是压得林长城林长安两个小干部直不起腰来。
西服中年人旁边是身穿深色中山装的男人,带着眼睛,脸上挂着笑,但很明显的,这人的气质也不普通。
而那位女士留着一头短发,穿着红色的长裙,漂亮又有气质,比那电影里的女主角还漂亮。
大队里的许多人不由看直了眼,原来大城市里的女人都这么漂亮吗?
面对着这三个人,所有人都不敢说话,连呼吸都放缓了,就怕惊扰了三位贵客。
“好了,有时间再聊,我们先去接延延。”女人说道。
男人朝林长城点了下头:“队长带路吧。”
林长城不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一直都没去过老屋那边,根本就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
那些知青住进去之后没有欺负小疯子吧?
林长城越想,背上的冷汗怎么都止不住,这两个贵客的身份比他以为的还要贵重,毕竟能让县长亲自陪同那还能普通到哪里去?
他怎么知道小疯子竟然有这样身份的舅舅?早知道这样,当年发生那些事情的时候,他就该拦着的,起码把罗老头给护下来。
现在可好,罗老头死了,他的孙子疯了,自己这个当大队长的,还不知道会落得什么惩罚。
林长城越想就越后悔,恨不得时光能重来。
第57章 小疯子离开
大家听说这两个贵客是要接小疯子的, 惊讶得不行,不由跟在他们身后往老屋走去。
一直到走近了,大家才发现, 老屋被知青们整理得很好,而房前屋后都种满了蔬菜, 看着就是个普通的农户。
从大门进去, 一直走到天井,然后大家就看到了敞开着的房门以及还在呼呼大睡着的小疯子。
林长城瞅了一眼,不敢上前叫人。
“延延, 醒醒, 醒醒, 舅舅和舅妈来接你了。”女士走到门边喊道。
小疯子从床上爬起来, 揉着眼睛, 朦胧的睡眼里很快爬起警惕。
林长城紧张地说:“小延啊, 这是你舅舅舅妈, 他们来接你了, 你高兴吗?”
小疯子警惕地看了大家一眼, 他从门里出来, 看了所有人一眼,然后就看到了在大门外的古如月。
他瞬时跟兔子一样, 一下子就蹿了出去, 跑到了古如月的身后,“姐姐, 姐姐, 我要跟姐姐在一起。”
男人女人不由愣了下,显然他们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不由疑惑地看了林长城一眼, 等着他解释。
林长城心里苦啊,他哪里知道?
这时候,苏城安说:“我们搬到这里后,他就喜欢跟在古知青身后,比较亲近古知青。”
女人了解地点头:“延延,我们先回去,好好打扮一下,再来找这位姐姐,好不好?”
林长城心里是慌张的,这两个人明显是知道小疯子疯了的事情,他们会不会生气?自己这位置还呆得住吗?
小疯子歪着头看了他们一眼,又去看古如月。
古如月没想到自己被人拉着来看热闹,竟然会搅和进这场事情里。
她看一旁的小疯子,又看着前方的中年夫妇,感觉到其他人的视线都落到了自己身上。
“姐姐。”小疯子又叫了一声。
古如月抿着唇,转身看向小疯子:“你跟你舅舅舅妈回去吧,好好地过日子,不要再这样了。”
离开这里,会有更好的前程,尤其是这对男女一看就不普通。
她不觉得小疯子不会做选择,但他这样是什么意思呢?希望自己劝他还是别的什么目的?
“回去了你就有饭吃,有新衣穿,城里有学校、图书馆,还有商场、电影院,好多好玩的。”
“姐姐,一起。”小疯子眼睛亮晶晶的。
“你先去,姐姐以后回去。”古如月嘴角轻轻勾起,她一定能够回去的。
那女士走到小疯子面前,轻声说:“延延,你跟我们回去,还能跟这位姐姐写信,以后也能来看她,毕竟你的家在这里,不是吗?”
她又转头对古如月笑了笑,“古知青,谢谢你照顾我家延延,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事请联系我。”
古如月有些诧异地接过纸条,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没帮他什么。”
女人笑了笑没有多说,有一些事情,他们心里自有成算。
那男人走过来,给小疯子承诺了一堆吃的,什么红烧肉、红烧鱼、烤鸭、卤鸡,把小疯子迷得什么都忘了,只嚷着要吃好吃的。
看着小疯子几人走远的背影,大家羡慕地擦了擦口水,刚才那个男人说的那么多好吃的,成功把他们馋到了。
古如月不由松了口气,小疯子离开这里,总比待在这里好。
待在这里,他根本就没办法得到更好的生活,白白蹉跎他的时间。
小疯子上了车,车子很快就离开了村子,回到县城。
车子先把县长送到办公室,一行任这才回了招待所。
而招待所里,老人正坐在床上看书,他看到小疯子进来,不由皱了下眉头:“延延,赶紧去洗洗。”
然后他看向中年男人:“你们去接他还顺利吗?”
“很顺利,大队长显然没有太多疑心。”男人笑了笑。
“我就知道,这人在这个位置上待久了,就舍不得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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