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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卿卿呀 (南书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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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一点点甜(小修)
  唐一扬这通电话打了很长时间, 结束通话时,江梨的手机有些发烫。
  退出界面,她躺在床上望着温柔的吊灯发了会儿呆,又捡起手机, 摁亮屏幕。
  微信里骆亦卿的头像静悄悄的, 没有红点, 没有消息。
  未接来电的图标上没有动静,短信图标上也没有动静。
  他果然不喜欢她!
  江梨扔开手机, 愤怒地捶床, 连!一条!慰问!都没有!他!一点都不关心!她去了哪!
  脑袋埋在枕头里嗷呜嗷呜地捶了会儿床,她又慢吞吞地冷静下来。
  雨越下越大,疯狂拍打在窗户上,如果悲伤有形状, 今晚这场暴雨应该就是她心里的雨。
  “……”江梨放开枕头, 默不作声地给自己翻个面, 擦掉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平静地望着空中,“我喜欢你好多年了。”
  屋内静悄悄的。
  她缓慢地拉过被子, 将自己一整只地埋进去。
  很久很久, 小声:
  “如果我也能被人喜欢就好了……”
  -
  江梨今晚有点难受。
  但另一头的骆亦卿比她更难受。
  因为他不仅没打通江梨的电话, 连唐一扬也联系不上了。
  联系不上唐一扬比联系不上江梨更让人暴躁,小姑娘有脾气不接他电话那是应该的,可唐一扬凭什么失联,谁给他脸了?
  骆老师心情非常不好,这种“不好”在他收到唐一扬转账的瞬间,被推到巅峰。
  “唐一扬。”愚蠢的学生终于接了他的电话,骆亦卿压低的声音中透着藏不住的怒意, “今天下雨,你脑子也进水了?我让你把钱给江梨,你转回来给我是要死吗?”
  “不是,老师,您听我说。”唐一扬赶紧解释,“梨梨她没有流落街头,她在四季酒店呢……”
  骆亦卿气不打一处来:“梨梨是你能叫的?”
  嘤。
  老师真的好暴躁。
  唐一扬谨慎地纠正:“江,江梨。”
  那头停顿一下,好像也意识到自己态度太差了,沉默了几秒,才矜贵地吐出一个:“嗯。”
  “江梨说她不缺钱,她都这样说了,就算我真的冲过去把钱塞给她,她肯定也不会收的,所以……”
  所以他又把钱给转回来了。
  骆亦卿皱着眉头揉揉眉心,从来没觉得钱这么讨人厌。
  “行。”他低声,“我知道了。”
  可唐一扬并没有立刻结束通话。
  他想了想,小心地问:“老师,您是不是跟小妹妹吵架了?”
  这大半夜的,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小姑娘还突然跑到外面去住了,怎么想怎么看可疑。
  骆亦卿眯起眼:“关你什么事?”
  一听这语气就肯定是了,唐一扬兴奋措手:“是跟我没关系,但哄女生我有经验啊。”
  “……”
  骆亦卿微默,嚣张的气焰果然偃下去不少:“怎么?”
  “我前段时间在网上看到一个说法,现学现卖。”唐一扬挺认真地说,“它说,您怎么才能博得一个女生的好感呢?最好的方法,不是变着法儿关爱她,而是——”
  骆亦卿还真没什么经验,他很少跟女孩子打交道,这种事情,又不能去问江连阙。
  他挑眉,等他说。
  “——执着地,在她每一条朋友底下,评论‘就这?’”
  骆亦卿:“……”
  骆亦卿冷笑一声:“我看你是想死。”
  -
  北城这场大雨下了一宿,直到第二天也没有停。
  江梨一觉睡到天亮,身体疲惫得厉害,酒店房间里的中央空调将温度和湿度都保持在恒定值,她昏昏沉沉地,一整夜都没什么感觉。
  直到天边蒙蒙亮,才半闭着眼从枕边摸出手机,打电话给黄楠:“小领导,我有点不舒服,可以请一天假吗?”
  她迷迷瞪瞪的,将醒未醒,声音里透出病态的微哑。
  黄楠很爽快,让她好好休息,又不忘嘱咐:“下周的建交晚宴记得去。”
  江梨小声应了句“好”,结束短暂的通话,翻身重又睡过去。
  这一觉再醒过来,已经是中午。
  天色很差,窗外水濛濛一大片,手机新闻显示城中又淹了一片,正有记者涉水飞快赶往第一现场。
  江梨躺在床上,缓了好一阵子,才拨通床头电话:“麻烦送一些感冒药上来吧,谢谢你。”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缕游魂,就连纪向晚十五分钟后提着食物冲上门,她也提不起兴致:“人生好难哦,晚晚。”
  “你没发烧吧?”纪向晚上午有门选修课,一下课就收到小闺蜜的消息说她生病了正可怜巴巴蜷缩在酒店里,于是立马赶了过来,“我叫了一份小火锅外卖送餐上门,你要不要爬起来吃点儿?”
  江梨顿时觉得她又有了力气:“虽然我真的从没见过有人请病号吃火锅,但是,扶我起来。”
  纪向晚哭笑不得,将这只软绵绵的无尾熊抱起来。
  客房服务的感冒药很快送到,纪向晚贴着小闺蜜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喂她吃药:“幸好没有发烧,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雨夜被人赶出家门?”
  “啊。”江梨挠挠脸,“因为恋情暴露了。”
  “啧。”纪向晚倒吸冷气,“人间惨剧,然后他就顺势把你赶出来了?渣男。”
  “倒也没赶……我自己走的。”感冒冲剂有点甜,江梨舔舔唇角,“他都已经说过不想收留我了,如果我还硬要留下,他应该也挺为难的。”
  她不想让他为难。
  “出息。”纪向晚拉开背包,掏出一整盒巧克力,往她怀里一塞,“别舔了,吃这个。”
  是瑞士莲,装在透明的盒子里,每一颗都裹在不同颜色的包装纸里,看起来花花绿绿。
  江梨没忍住,又舔了舔唇角。
  儿时住在江连阙家里的那个夏天,她也曾经患过一场伤风。那时她脑子不太清醒,靠在骆亦卿身边喝药,咽下去后,也忍不住伸出舌头,用舌尖碰了一下唇角。
  小姑娘眼睛半睁半闭,迷迷糊糊地,像一只舔牛奶的小幼崽。
  骆亦卿突然就笑了,一边帮她擦嘴,一边低声问:“甜吗?”
  十来岁的江梨撇撇唇角,换了个姿势靠着他,很诚实地嘀咕:“不是很甜,有点苦。”
  “这是中成药,当然会有一点苦。”骆亦卿好笑,将她抱起来放进怀里,“小江梨怕苦吗?”
  江梨趴在他肩膀上,很认真地想了想,摇头:“不是很怕,但生病的时候,总觉得嘴里没味道。”
  所以,就像有些人喜欢拿山楂酸梅开胃一样,她也想尝一尝别的味道。
  “不怕苦可不是什么好习惯。”骆亦卿拍拍她的脑袋,轻声说,“从现在开始,要学着怕一点。”
  这说法新鲜极了,江梨第一次听。
  第二天的吃药时间,她看到骆亦卿手中,多了一整盒巧克力球。
  江梨并不是嗜甜的人,可她喜欢骆亦卿,对方送什么给她,她都会很高兴。
  所以她从毯子里探出头,问:“这是乖乖吃药的奖励吗?”
  可骆亦卿摇头:“不是。”
  他声音清澈,揉着她的脑袋,像是在教导一个懵懂的小女孩:“这是甜。”
  ——所以你懂了吗,你唇边那点儿做不得数。
  ——以后你人生里的甜,都要像这一盒巧克力一样,大张旗鼓,五颜六色,纯粹而盛大,没有人能破坏,也没有人能夺走。不需要经历太多,就能轻易得到。
  那场伤风很快病愈,但这个“吃感冒药一定要配巧克力”的习惯,被长久地保留了下来。
  过去了很多年,江梨才迟迟意识到,那是他给她的祝愿。
  她这一生,对于“美”和“甜”的启蒙,都来自骆亦卿。
  一想到这个,江梨看着手中剥开的巧克力,顿时就有些难以下口。
  纪向晚并不知道个中典故,一直以来,都以为她只是单纯地怕苦:“那搬出来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跟哥哥商量一下吧,我总不能一直跟别人住在一起。”江梨叹息,“等忙完手上这阵子,我换个地方租房。”
  两个人坐在酒店房间里,很快解决完外卖小火锅。
  吃完午饭,江梨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昨天师兄给我留言,说他联系上了之前那位非遗传承人,问我们这两天有没有时间,要不要跟他一起去拜访一下那位教授。”
  深度报道的期末作业并没有规定选题方向,江梨很抵触苏教授的选题,所以在裴之哲的两大备用选题里,她更倾向于第二个。
  “我也收到他发的消息了。”纪向晚一边说着一边翻备忘录,“你想做这个吗?如果你想,我们就跟师兄一起去。”
  江梨点点头。
  小姑娘有点感冒,倦怠的神色中透出一些病态,纪向晚忍不住在她头上摸摸:“写非遗传承人也挺好的,这个奶奶在百度里的前缀长得吓人,估计也是个文化人。光是写她的介绍,就能凑出好多字。”
  江梨被她逗笑。
  这位非遗传承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裴之哲定选题时给江梨看了案头,后来她自己也在网上搜过,这人不仅是传统插花代表性传承人,还是北城林业大学园林学教授、观赏园艺学的博导,北城插花艺术研究会的会长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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