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同她对视数秒。
到底败下阵来。
他默不作声地让开路。
但始终亦步亦缓、跟在林岁岁身后。
“……”
午饭从一个人简单吃一点,变成了两人同行。
林岁岁和薛景在国外相处数年,一起吃饭这种事,完全是家常便饭。
哪怕是不说话,也早就不会有什么尴尬紧张情绪。
事实上,林岁岁早就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单纯又有些自卑,沉溺在自己世界中、无法面对现实。薛景的意图明白,从没藏着瞒着,清晰简单得叫人一眼便知。
她对他、没有超出友情的任何一丁点儿想法,只觉得困扰。
所以,拼命想要和他保持距离。
并且为之努力许久。
只可惜,薛景万分执着,擅长死缠烂打,又能找出让人拒绝不了的说法。再加上他从未直接挑明过,林岁岁也害怕是自己想多了、自作多情,不敢说得太直白。
只得作罢。
……
医院旁一条街,都是各种小餐馆。
菜式选择足够多样。
两人随便走进一家川菜馆,再选了个靠窗座位。
店里冷气十足,打在人身上,非常舒适。便也不再考虑气温,任由口味作祟,点了一大锅水煮鱼。
端上来时,辣椒飘在汤底上,将鱼身完全遮盖。
整体颜色十分鲜艳,很是刺激味蕾。
林岁岁将助听器带上,一边吃,一边试图劝说薛景:“薛景,你回学校去,行吗?我是回国工作,你来干什么?书都没念完。”
薛景夹了一大筷子鱼肉,放在白米饭上。
浑不在意地笑道:“这书有什么可念的,难道还真指望我以后当科学家啊?”
“薛景!”
林岁岁蹙着眉,有点生气,“不许你这么说。”
多少人都因为现实、不得不放弃了梦想。
但他天赐才华,还这样吊儿郎当、无所谓地说着这种话。
叫人看了不免气愤。
薛景连忙说:“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别生气。”
“……”
林岁岁垂下眸子,再不想搭理他。
气氛一时凝滞。
没多久,网约车给她打来电话,说车已经到饭店门口。
这里还属于医院周围,人流量大,对车辆管理严格,只能临时停靠一会儿。
林岁岁立刻放下筷子,站起来,抢先付了钱,轻声开口:“我要回家了,你别跟着我了。再见。”
说完。
她转过身,推门、离开。
看起来毫不留恋。
薛景收了笑,沉沉盯着她背影,手指落在手腕上那个小铃铛上,指腹轻轻捻了捻。
铃铛已经不会发声。
锈迹斑斑模样,同他这一身昂贵行头,也不甚相符。
但就是戴了很久、怎么都摘不下来。
良久。
薛景也起身,黯然离场。
……
周佳蜜见陆城停下脚步,视线凝固在一处,忍不住顺着望过去,但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
只得出声问道:“陆城?你怎么了?”
时光如梭。
八年,足够将一个人打磨成另一种模样。
彻底脱胎换骨。
陆城还是依旧清俊帅气、五官精致,走到哪里都像是带着光环。脸上却再看不见昔日青涩与玩世不恭,气场愈发阴郁冷淡、高不可攀。
甚至,连笑意也收敛难寻,彻底习惯了保持面无表情。
他摇头,“……没什么。”
周佳蜜“哦”了一声,没有纠结,转而絮絮叨叨、说起别的事,“老板怎么突然想吃麻辣烫了,他不是一直嫌麻辣烫不养生吗……”
陆城没有搭话。
蹙着眉,脚步一动不动。
实在太像了。
那个侧脸——他念念不忘许多年,连认错可能都好像不存在。要不然,就显得自己的执着,有些许可笑。
可是,他又不敢立马确认。
等到回过神来时。
那人已经上车,从他面前绝尘而去。
再不给他机会去推翻猜测。
阳光下。
柏油马路车来车往。
陆城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自从高二结束前,林岁岁退学消失,那条微信就成了两人最后联系。此后,无论他发消息、打电话、还是各种社交软件留言,都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音。
第一次,他主动回家、去求了陆文远和白若琪。
求他们出钱,找人帮忙打听。
找不到。
哪里都找不到。
她没有回原籍去上学,学籍也一直没有变动,家人更是完全联系不上。
陆城不肯死心。
硬生生凭借苏如雪那条视频,将那几个邻居找了出来。
结果,人家说,小姑娘一家早在一年多前就搬走了,人也没再回来过。
于陆城而言。
林岁岁简直就像是一场幻梦。
梦醒了,只剩虚无。
他第一次为一个女孩心动,最终,却是这般黯然收场,实在叫人耿耿于怀。
这八年,陆城从来没有放弃过找她。
偏偏哪里都找不到踪迹。
路上,与林岁岁相似的女生不少,或许眉眼相似,或许体型娇小、性格柔软,或许也只有单边一只酒窝……但没有一个是她。
上帝又怎么会轻易给他好运,让他在路上与她重逢呢?
……
“陆城?陆城?陆医生?”
周佳蜜说了几句,见他都没有反应,只得叠声喊他。
直到他眸光有了神采,才笑着调侃道:“……你这是魂丢哪里啦?”
陆城没接这话,淡淡开口:“我打个电话,你先去买吧。”
说完。
也不管周佳蜜表情,转过身,快步走远。
周佳蜜被他丢下,气得直跺脚,“陆城!你可别让我追到你!要不然我叫你一辈子等我!”
顿了顿。
她收了声,倏地,脑子里转出可怕念头。
和陆城认识了七年,也没见他谈过恋爱……该不会,人压根就不喜欢女生吧?
这可是个大麻烦。
……
陆城并不在乎别人在脑中怎么编排他。
街角。
僻静角落。
他懒洋洋地靠在墙边,摸出手机。
脸色比正午阳光更亮更白,是树荫遮挡都盖不住的孱弱。
拨了个电话。
“嘟、嘟、嘟——”
三声。
那头接通。
未语,姜婷先大大咧咧地笑起来,“城哥?什么事?怎么突然想到给我打电话了?这个点你不是应该在医院吗?”
陆城捏了捏鼻梁,平静问道:“姜饼,这段时间,耳朵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沉默一瞬。
倏忽间。
电话那头,姜婷抬高了声音:“城哥!你还没死心吗?耳朵都把你害得差点没命了,你为什么还执着不放啊?!她压根就不在乎我们啊!”
陆城语气冷下来,“姜婷,那是我的事。耳朵难道不是你的朋友吗?不要这么说她。”
“……”
姜婷梗着脖子,收了声。
良久。
她愤愤不平,回答:“没有。八年了,她从来没有联系过我。”
……如果那一通电话不算的话。
可是,如果真的还记得朋友,怎么能就只打一通电话来、再没有音讯呢?
那个时候,陆城正躺在冰冷手术台上。
又要叫她怎么接起那个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自从那天加更之后,我的作息又被破坏了。
所以这几天都天天熬夜写QAQ凌晨更
我尽量尽快纠正一下。
谢谢大家体谅。
第39章 第三次耳畔低语
林岁岁就职那家培训机构, 就在正大广场里。
距离栖霞路不远,地铁四站路。
机构不仅仅面向少儿,也有年龄偏大一些、未来有出国计划的小朋友, 提前先来机构培养口语、听力, 为考托雅做准备。他们不需要一对一, 一般都是小班教学,七八个孩子一起,可以互相沟通学习, 每节课价格也比一对一稍低些。
林岁岁就是给这些小朋友上课。
事实上, 哪怕是她自己也从没想过, 见到生人就害羞、每次开口都要小心翼翼再三斟酌,生怕别人不高兴。
这样一个人,最后居然会选择当老师。
世事果真无常。
好在, 只是面对天真可爱小朋友,总归能让人心理压力稍小点。
第一堂课, 林岁岁做足充分准备。
备课好几天不说, 连微笑角度都对着镜子演练许久, 力求让自己看起来和蔼但严格,像个经验丰富的老师一样。
总算, 功夫不负有心人, 有惊无险地结束。
下课后。
学生家长纷纷到机构里来接人。
林岁岁按照名单, 一个一个认完人, 再同家长们加上微信,以便沟通学习进度和后期卖课。
最后,只剩一个小朋友,迟迟没人来接。
林岁岁仔细核对点名册后,弯下腰, 视线与小朋友齐平。
清清嗓子,温温柔柔地开口问道:“赵祺同学?你家长还没有来呀,一会儿是还要上别的课吗?”
赵祺年仅十岁,但在这个小班里头,口语水平已经算得上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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