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见到妻子在一旁抹泪,他缓步上前环住她的肩膀,“好了好了……我也不是冲你生气,你哭什么。”
做了几十年夫妻,他这出戏到底是演给谁看的,白流淑怎么会不明白。
她呜咽着嗓子抬头望向丈夫,嗓音带着一丝哭腔,“老头子……你实话和我说,你是不是在气我当初不该把常佳赶走……”
说到这里,两人都沉默了。
屋外的雪淅淅索索地落着,宋定国沉沉地吐了口气,收回手踱步往卧室走。
从宋宅出来,冷风吹面,宋石绎打了个哆嗦,弯腰坐上车。
时间尚早,他不想就这样回海悦湾。
那间屋子没有暖灯,更没有等他的人。
夜渐渐深了,司机的车子在路上晃晃悠悠地开着。
路过阳春路的pub时,宋石绎恍然间想起这好像是晏程北投资的清吧。
“停车。”
他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外头的风雪霎时迷乱了他的双眼。
司机欲将车往路边靠,宋石绎想了想,转过身吩咐:“回去吧……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早点放假回家陪陪家人。”
中年男人没想到自家老板竟这样通情达理,赶忙道了谢。
直到人影走进pub内,车子轻启,缓缓驶离。
“吱呀——”一声门开了,宋石绎卷着寒意从外头走到清吧内。
临近年关,清吧内的人比往日多了两成。
昏暗的光线照不明脚下的路,宋石绎穿过人群,就近找了个吧台坐下。
舞池里一群年轻男女伴随着悠扬的音乐舞动身姿,从他这个角度看去,五光十色的霓虹打在一张张人脸上,表情怪异可怖。
“宋先生?”
吧台的领班认出了他,挥了挥手打发走没有眼力劲的侍者,上前问:“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喝点什么?”
“来瓶黑方。”
难得有兴致,他得借着这个机会多喝两杯。
领班一听,顿住了手里动作,又问:“就您一个人?”
宋石绎望向舞台的方向,目光流转,面容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影从他身后闪现,紧接着肩膀一沉——
宋石绎扭过头,看到了晏程北的脸,旋即笑道:“你小子!”
“绎哥,你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弟弟好亲自招待招待你。”
“路过而已,你忙你的。”
话是这么说,宋石绎又问侍者要了个杯子,替他满上酒。
晏程北的话才说了一半,见他神情有几许落寞,顿了顿二话不说将杯中的酒一口干了。
男人视线一沉,紧抿着唇不知想到了什么。
“……一转眼又一年,哎呀,你瞧弟弟这里,生意是越来越好了……就是身边少了个知心人,愁啊!”
三两杯酒下肚,晏程北主动和他聊起近日圈子里的传闻。
“绎哥……你听说了没有,常佳从鑫源辞职了。”
那个名字一起,宋石绎的手忽地一晃,杯中的酒洒落出些许。
“……辞职报告交上去的时候,贺廷连个屁都没放,事后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悔得哟……”
说着说着,察觉到眼前的人面色不对,晏程北蓦地噤声了,许久才问:“绎哥,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这酒太烈,宋石绎后悔刚才喝得急,现在胃里隐隐绞痛。
“我没事,你继续说。”他咬着腮帮子沉声回。
其实晏程北也不愿意多说他前妻的事,只是今天难得碰见了,依着他的性子,不让他说简直要把他憋死。
“本来贺廷和那个女明星就纠缠不清,出了这么一件事,那个谁再想嫁进贺家是没可能了!”
他一边说,一边替宋石绎把酒倒上:“说来也怪了,我还当那小子在和常佳交往呢,你猜怎么着……常佳一走,他好像巴不得似的……”
冰凉的液体顺着杯壁缓缓流下,清吧里空气不流通,宋石绎解了两颗衣领,只觉得呼吸困难。
“……她人现在呢?”
晏程北仰头又干了一杯,擦擦嘴角的酒渍,茫然道:“谁啊?”
男人目光一凛,脸上带着寒气。
“……你、你说常佳啊?”晏程北顿悟,事后又笑言,“还能怎么样……走了呗!都离职了,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听说是准备回老家了,你也知道的……她妈妈身体不好,常佳想趁年轻多陪陪老人,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还有啊……淮海路的那间公寓她已经挂出去卖了,想来是不会再回来了吧。”
倏然之间宋石绎想起,那间房子当年是为了他俩结婚才买的,常佳一直把那里当做自己真正的家。
握着酒杯的手无意识地蜷缩起来,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几丝颤抖,遂问:“什么时候的事?”
这一回晏程北听懂了,答得也快:“也就几天前的事情,地产圈子小……随处一打听就都知道了。”
宋石绎捂着胃部,疼痛感袭来,一次比一次钻心。
身旁的人还未察觉出异样,自顾自道:“绎哥……你也别问了,没的让自己伤心难过。她走了也好,眼不见为净,人啊……还是应该向前看。”
宋石绎没由来地感到可笑,什么时候他还知道安慰自己了。
等到胃部的不适稍稍减轻,男人放下酒杯站起身,临走之前和他打招呼:“不聊了……你继续。”
“诶……这就走了?”
“你多喝点,别浪费了。”宋石绎解开衣袖的扣子,一边说着话,一边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晏程北在他身后喊:“绎哥!酒钱还没付呢!你别又记账上啊……”
深夜,雪下得更大了。
宋石绎走出pub,马路上哪儿还有司机的身影。
他在马路牙子上等了半天,却没看到一辆出租车经过。
眼看着风雪有愈下愈大的趋势,男人看了眼时间,咬咬牙拔腿往淮海路疾奔。
一路上飞雪伴着呼啸而过的冷风往他脸上吹,耳畔响起的是越发沉重的呼吸声。
夜色中,宋石绎疾步向前,步履不停地往目的地跑去。
他平日里注重锻炼,从阳春路到常佳公寓的距离不算多,他跑了二十多分钟,在雪夜中望见了那户亮着灯的窗户,所有的不解和愤懑像是找到一个发泄口似的。
男人抿了抿唇,在原地调整好呼吸,提步上楼。
同一时间,公寓楼内。
整洁干净的家具上盖了层层白布,空旷的客厅地板上,摞着几只打包好的皮箱。
常佳从卧室里走出来,手里提着最后一个打包袋,交给高璇。
“妈,差不多了……都在这里了。”
高璇应了一声好,如数将所有袋子整装成箱,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屋内灯光大亮,常佳穿着居家服,一头长发披散在肩膀上,面容清秀小巧,带着几分邻家女生的素净气质。
她回身望了一眼这间住了两年的房子,这里的每一面瓷砖每一块地板,都陪她度过许许多多难眠的夜。
而如今,她就要把这里卖了——说起来真有些不舍。
一旁,高璇将最后一个皮箱归整完毕,拍了拍手上的灰起身道:“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中午的飞机,我们还得往机场赶呢。”
常佳回过神,点了点头,思绪慢了半拍。
“怎么了?”高璇见她面带异色,关切道:“是不是舍不得回去?如果你不想……”
“没有。”
常佳摇了摇头,打断她的假设:“妈,我就是在想,这一走……还会不会再回来了。”
除开新婚,母女俩在江临市也生活了好几年,要说是半个江临人也不为过。
而现在,候鸟要迁徙回巢,看着这间曾经为她遮风避雨的屋檐,难免会有一丝不舍。
“放心吧,总有机会回来的。”高璇拍了拍她的肩,轻声安慰道:“以后只要你愿意,还可以回来和晨晨聚一聚……”
想到宁微晨,常佳不由笑了。
她现在正在家备孕中,听说邵易琛的父母得知儿子儿媳打算趁年轻多生几个,笑得合不拢嘴,就差每晚住在家中盯梢这件首要大事。
思绪渐远之际,一阵清脆的门铃声扰乱她的遐想。
常佳回过神,踱步往大门口走去。
步子在门前停下,她停顿下来,凑近猫眼向外望。
昏黄的廊灯下,宋石绎那张清俊的面孔毅然出现在视线里。
常佳吓得退开步子,心口砰砰直跳。
门铃扔在继续,她却望而却步,没有进一步动作。
客厅里,高璇听到声音走近,立在她身边:“你怎么了,好端端发什么愣——”
说话间,一只手搭在门把上。
“妈!”
常佳立时叫住她,蹙着眉将她推开,“别开门,是宋石绎。”
听到是前女婿上门,高璇也略感诧异,朝猫眼处看了一眼,奇道:“大晚上的,他怎么来了?”
常佳慌了神,兀自摇着头表示不解。
门铃声扔在继续,高璇犹豫片刻,道:“还是开门让他进来吧……有什么事咱们当面说,反正都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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