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没有合拢窗沿漫进屋内,和地上的红酒融为了一体,黏腻的红紫色液体浸湿了窗边飘摇的白色轻纱帘。
伴着急促的雨声,从未听过的娇声嘤咛从喉咙里溢出。
温沐葵终于放开了自己,随着海浪的裹挟,随波逐流。
*
“你的皮肤很好,很光滑。”
指尖顺着脊背若即若离地划过,指腹下的女人随着滑动勾起身子,像一只垂死的天鹅。
霍衍致用戏谑的眼神垂眸看着,仿佛在看一只捣蛋的宠物猫。
冷风从半敞的窗户缝隙中钻了进来,在不加遮掩的皮肤上激起一片战栗,温沐葵往身边唯一的热源处缩了缩,白皙的脸埋在乌黑的发丝下,“以前上学的时候,郭亚就常笑话我,皮肤好但是腿短。”
“腿短?”霍衍致觉得好笑,随手比划了一下,“这么长,还短?”
温沐葵换了个姿势,把精瘦的腰抱得更紧了,“郭亚个子很高,有173呢,她拿她自己的和我一对比,当然就嫌我腿短啦。”
“那是她没有被你的腿勾过。”霍衍致脸不红心不跳,仿佛说出口的是一句什么打雷要下雨之类的自然规律。
突如其来就开黄腔,“你这人真是——”
温沐葵又羞又怒地捶了他一拳,不敢直视他,干脆把脸埋在霍衍致的颈窝里,半真半假的撒娇,“我好困……”
霍衍致停下了那只逗弄她的手,“睡吧,我走了。”
“你要走吗?”温沐葵猛地坐了起来。
意识到语气里的诧异太过,她干涩地清了清嗓子,“很晚了。”
“还好。”霍衍致已经起身,开始穿戴衣物。
“下大雨了。”温沐葵随口掰扯了个理由。
霍衍致穿好西裤,应对如流,“我有车。”
视线落在墙边的污渍上,“你喝酒了。”温沐葵紧张地摸了摸嘴角。
霍衍致悠闲地扣上袖扣,“司机快到了。”
不顾尚在发软的四肢,温沐葵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急匆匆地从身后环过他的腰,“今晚留下来,好不好?”
动作停顿了片刻,霍衍致轻轻拍了拍环在腹前的手,“听话。”
光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四肢发冷,冷到自己都没发觉的颤抖,温沐葵被霍衍致抱回床上,盖上了被子。
离开之前,霍衍致一手抓着西装外套,另一只手甚至还贴心地为温沐葵掖了掖被角。
“砰——”
大门关上的沉闷巨响,在静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温沐葵掀开被子,在床边没找到拖鞋,光着脚走到窗边,倚在窗框上往下看。
楼下有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人,撑着墨绿色的伞在单元门外笔挺地站着,看上去等候已久。
伞缓缓移到后座,后座的车门关上了。
伞花在驾驶座门外收起,驾驶座的门也关上了。
冷气遇热产生的雾气和黑灰色的汽车尾气混杂在一起,朦胧了暗夜中唯一明亮的橙黄尾灯。
地面上已经汪出了大大小小的水洼,比针还密的雨滴争先恐后地溅进水洼里,荡出大小不一的圆圈。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
脚踩进了酒雨混合物里,又冷,又黏,氧化过度的酒精开始变得酸涩发苦。
今晚这一瓶意料之外的红酒,带给温沐葵的,除了喧闹过后的空虚以外,只剩满地的狼藉,和一块脏污了的窗帘。
瞥一眼床头的闹钟,凌晨两点。
温沐葵决定先把房间清理干净。
*
对温沐葵来说,霍衍致又双叒备案为了失踪人口。
理智上不出所料。
外加情感上的难以接受。
于是郭亚打电话来约她去酒吧喝酒时,温沐葵立马就答应了。
“沐葵,我有两个朋友刚从米国回来,要我带他们见识一下现在国内的酒吧,你也一起来啊。”
温沐葵哦了一声,“好,地址发给我。”
电话那头的郭亚还没反应过来,还在习惯作祟地试图说服她,“你看大周末的,你一个人在家也无聊……”话音陡然一停,“等一等,你刚才说什么?”
温沐葵态度良好地重复了一次,“我说好呀,我去。”
还以为要多费一百倍口舌才能说动温沐葵,郭亚突然间有了点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落寞。
如果说邀请的时候只让郭亚觉得有一点点奇怪,那么……
见面了以后,挤开幻彩灯光中扭动似蛇的男男女女,郭亚对着满桌的酒瓶酒杯,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空瓶空杯旁边,趴着一坨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橡皮泥。
郭亚确认再三,才敢上前哆哆嗦嗦地戳了戳温沐葵的肩,“沐葵,你这是……中邪啦?”
郭亚旁边的那位穿粉色衬衫的男人嬉笑着打了个响指,“哟呵,妹妹看上去小家碧玉的,没想到还挺能喝。”
温沐葵晃了晃满是酒水的脑子,慢吞吞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亚亚,这是你朋友?”
郭亚拉过旁边一位踩了十公分高跟鞋的金发御姐,“这是我发小,混血儿,叫蒲桃。”
温沐葵呆滞地眨了眨眼,她正使着她那颗混沌的大脑在想,这个时候是说hello吗?还是口你急哇?萨瓦迪卡?
“嘻嘻。”温沐葵傻笑了两下,最终选择了“安宁哈撒哟。”
蒲桃抽搐着眼角对温沐葵伸出了手,“你好,大家都叫我大葡萄。”
温沐葵顺从地握住大葡萄的手,目光转向一旁那位粉衬衣,“这位是……”
大葡萄嗤笑一声,“就叫他一枝花吧,他是我们学校一枝最骚气的花,天天招惹男人。”
一枝花骄傲地挺了挺腰,“那是,绝对是最娇艳的一枝花。”
“花哥好。”温沐葵眼睛直愣愣的,脑子也呆呼呼的,根本听不出来话里有什么玄机。
问完好,她直接对天打了个小小的酒嗝。
一枝花蹙着眉,手肘戳了戳郭亚,“哎,亚亚,你这个妹妹,是失恋了?”
郭亚半信半疑地把温沐葵扶回酒桌上趴着,“不会吧……她都没谈过恋爱……”
一只手冷不丁从暗处伸出来,死死攥住了郭亚的手腕。
郭亚一惊,赶忙低头一看,正对上温沐葵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水汪汪委屈兮兮地在说:“亚亚,我好像真的失恋了。”
半个小时后,在温沐葵断断续续的大舌头讲述中,郭亚知道了整个过程。
郭亚气得直跳脚,“哎我说温沐葵,你有没有搞错?那个霍衍致,一看就是渣男本渣啊!你这样的小白兔还想和他谈恋爱?不是一口就被吃得连渣都没了吗!”
温沐葵还没掉眼泪,泪花在眼眶里转啊转的,水盈盈的,小嘴瘪得可怜巴巴的,“可是,你不是说他长得很帅吗……”
郭亚恨铁不成钢地照着温沐葵脑袋就来了几个暴栗,“所以才有渣的本钱啊!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又帅又有钱的男人,能那么好天上掉大饼,就掉在你家门口啊?”
“好了好了,你别骂她了,没在情场上浪迹过的妹妹嘛,都对爱情抱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一枝花拦下郭亚,转身安抚性质地拍拍温沐葵的肩,“妹妹,以我纵横情场十多年的经验来看,你大概率是……”说到这,一枝花顿了顿,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几圈,似乎在找一个贴切且不尖锐的用词。
“被骗炮了。”大葡萄指尖抖了抖烟灰,吐出了一团团烟圈,补充得分毫不留情面。
第10章 谁还想得起昨夜那随风飘……
温沐葵不愿意承认他们说得是对的。
心烦气躁,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气闷钻进胃里,再顶到喉头,温沐葵“唔”一下捂住了嘴,“亚亚,我去卫生间。”
郭亚赶紧给她顺了顺背,“要吐啊?我陪你去。”
温沐葵抱着马桶吐得天昏地暗,郭亚就在隔间外面和她隔着门板聊天。
或者说是发泄更合适,“那个姓霍的!我真想找几个人套个麻袋揍他一顿!”
温沐葵咚咚捶了两下门板,“你别冲动啊……”
“放心,说说而已的,霍氏的律师团还不得告得我倾家荡产下半辈子都出不来啊。”郭亚不屑地嘁了一声,白眼乱翻,“答应我,下次再招惹男人,请在我能为你出气的普罗大众阶层找,好吗?”
“呕——”
“行行行我不说了。”
……
吐完了,漱了口,洗了把脸,神智恢复了大半,不再是刚才那种不认人的迷糊蛋状态了,温沐葵理了理裙摆,跟着郭亚回到酒桌旁。
只剩一个大葡萄还坐在那儿抽烟,有人冲她吹口哨,她也对人家吹回去。
郭亚数了数桌上的小酒杯,疑惑地问:“大葡萄,你怎么点了那么多shots?”
“不是我点的,老板送的。”
温沐葵左右找了一圈,“花哥人呢?”
大葡萄朝一侧努了努嘴,“喏,送给老板了。”
墙角的墨绿色丝绒沙发里,一枝花正跟一位中年白人男子打得火热。
温沐葵好像知道桌上这一杯杯多出来的免费shots是冲哪儿来的了。
大葡萄点上了今夜的数不清第几支烟,一副看破红尘的冷淡神情,“妹妹,你看看你花哥,看对眼了,你情我愿快快乐乐纯找乐子不好吗?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现在早不是那种宣扬三贞九烈的年代了。帅逼睡了你,你不同时也睡了帅逼吗?看开点,就当免费找了个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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