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时,下面爆起掌声,排山倒海般,不绝于耳。有些是为了报告内容——经过某人指点,确实可圈可点有干货;有些是单纯被她的美貌风采所迷惑;还有一些,是给新人的一点鼓励……总是,圆满。
梁初音第一次发现,自己并没有现象中那么没用。
就像南靳宇说的,可能她只是咸鱼了点,懒得去尝试。
她忽然有点飘飘然。
高兴之余,忍不住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甫一接通,她就兴冲冲道:“我演讲完了,很成功,超级成功——”
那边静了一下。
梁初音愣住,有点不知所措起来。她太自说自话了,这才想起,今天是工作日,而刚刚接通的时候,他那边好像有什么数据啊、汇报之类的事情。
“你等一下。”
“……好的。”梁初音感觉自己好像闯了祸。
过了会儿——
“刚刚在开会。”他似乎是走到了另一个地方,有门关上的声音。“咔哒”一声,在安静中很清晰。
梁初音卡了一下,回过神来,忙道:“对不起,对不起……那你还是开会吧,我挂了……”
“没事,已经开完了。”南靳宇说。
他的声音里好像有笑意,听上去,心情不错。
梁初音迟疑,磕磕绊绊:“……我主要是想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报告的事情。”
“嗯,我知道了。”他点一下头,手机别颈窝里,慢条斯理翻着文件,边看边跟她说,“还有事情吗?”
梁初音:“……没了。”她有点悻悻的。
她是不是打扰到他了?
可是,他的语气听上去好像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梁初音实在捉摸不透他的情绪,道:“……你没有不开心吧?”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语气温和:“没有。”
梁初音:“哦……那我没别的事情了。”
她要挂了,听见他说:“礼拜天有时间吗?出来一起打球吧。”
“啊?”
“不愿意?”
“当然不是了。只是,为什么忽然想到要找我打球啊?”
“有个局。你不是在跟ISC的项目吗?带你认识两个人。多学习,多看,别到时候闹笑话。”
“好的!”她的眼睛登时亮了,声音不自觉就带了几分往常惯有的娇嗲,“谢谢!么么哒!”
他一顿,正色道:“好好说话。”
他突如其来的严肃,吓了梁初音一跳。
她有点不知所措:“……好的。”
挂了电话,她还握着手机懊恼地想,也对,这人工作时向来严肃,近乎刻板。
她平时跟朋友侃惯了,稍微放松就得意忘形了。
……
周昊照例很忙。回去后,出租屋里不见他的身影。
梁初音掰了掰手指,他都一个礼拜没回来了。她再不介意的人,也有点不高兴了,给他发短信:[人呢?人呢?怎么瞧不见了鸭?是不是被别的姑娘拐走了]
约莫过了半刻钟,周昊给她回了电话:“不好意思,初音,最近有点忙。我晚上回来陪你吃饭,好吗?”
“这还差不多,我要吃小火锅!”
“好好好!”他笑,声音温柔,满满的安抚,“我这边还有一个分析报告要做,先挂了啊,乖——”
“嗯嗯。”梁初音满足地挂了电话。
周昊晚7点还没回来。
梁初音看着桌上成堆的火锅材料,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花了一个多小时去超市挑的,买的都是最新鲜的东西,排队排了十几分钟,还一路拎回来……
她摸了摸被袋子勒得还有红痕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火气又蹭蹭往上冒,又气又难受,腾的一下站起来,捞起东西就往垃圾桶里塞。一直塞,一直扔,直到桌上什么都没有了为止。
梁初音趴在桌上哭起来。
这时电话响了,是周昊打来的。
她抹一下眼泪,接通——
“对不起,初音,临时遇到点事情,忙到现在,我这边还有个应酬,不回来吃了……对不起……”
“不回来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你去死吧——”梁初音狠狠掐了电话。
胸口还在剧烈起伏。
起伏得极快,是一种心悸的感觉。
好半晌,她才稍稍平静下来,一个人在餐桌上坐了很久。
电话又响起来,她不耐烦地接通:“你还有完没完了?我现在不想听你讲话……”
那边人楞了一下,把手机换到另一只手上,说:“梁小姐,你是刚挂了哪位帅哥的电话吗?”
听到这个声音,梁初音愣住。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温文,有种沐浴在午后阳光下的慵懒惬意。
她莫名有些窘迫,忙平复了一下烦躁的心情:“对不起……你有什么事情吗?”
“吃饭了吗?”南靳宇问她。
“啊?”
“你在哪?”
“出租屋。”他问的太过直接,她没细想就答了。
不过,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
“吃过饭了吗?”南靳宇再次问她,声音里有笑意。
“……还没。”她有点懵懂。
“一个人在家?”他又问。
“……嗯。”
“介意一起吗?”他说,“我请你吃饭。”
“啊?”
“有个朋友新开了一家餐厅,请我过去尝尝味,给点意见。这方面,你是行家。”他补充道,端起水杯,缓步走到落地窗边,眺望远处。
这是中环的CBD,夜深了,街道上还是灯火通明。夜幕下,霓虹闪烁,纷飞的雪花缓缓飘打着玻璃窗。
他在窗边静静站了会儿,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女孩踯躅的嗓音:“好吧,那先谢谢你请我吃饭了。”
“不客气,我也是借花献佛。”南靳宇笑,“那一会儿见。”他把电话挂了,捞起挂在椅背上的西装。
秘书叩门进来,他俯身合起桌上的文件,递过去:“Helen,这个项目等开放政策过了再说,现在谈没什么意义。”
“好的南总。”秘书恭敬退下。
第11章 烈酒
到了楼下,已经有车等着了。
魏恒亲自来接她,伸手接过了她递来的包,躬身,为她开门:“梁小姐,请——”
“……好的,谢谢。”她乖乖上了车。其实,脑袋还有点转不过弯来。事情太多,一团浆糊。
“不客气。”魏恒笑,关上车门。
地方是一处建在半山腰上的酒店,绿化很好,茶灰色的玻璃建筑掩映在葳蕤的花木中,别有情致。
“请进,梁小姐,南总在里面等您。”把她送到,魏恒就和大堂经理退走了。
餐厅是半弧形的,一边是厨师现场制作的台子,另一边整面都是落地玻璃,采光很好。夜晚时分,站窗边往下望去,还能看到市中心的繁忙景象。
梁初音沿着弧形的过道往里绕,走到底,才看到端坐在餐桌上的南靳宇。
他穿白色衬衣,扣子系到了领上第二颗,微微敞开些许,比平日多几分随性。眉眼深刻,鼻梁高挺,硬朗的面孔更有几分儒雅气质,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在那边倒茶,十指修长,梁初音的脚步刹住了,有点不大敢过去。
南靳宇把餐巾铺好,头也没抬地开口:“坐啊。”
梁初音看着他俊美冷沉的脸,捏了捏手心,忐忑坐下。有好几次,她想开口询问,但到底是没敢开口。
南靳宇帮她把餐巾铺好,菜单推过来:“想吃什么自己点。”
梁初音翻了会儿,有点选择困难,还是推回给他:“还是你点吧,我最讨厌点菜了,容易纠结。”
“这毛病,什么时候改改?”
也许是她的错觉吧,这话好像带着一点撩拨意味的调侃。梁初音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当没听见。
但是,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倒茶,优雅的举止,她有种很享受的感觉。
“南大公子这些年在国外披荆斩棘,也不忘进修礼仪课程吗?”
南靳宇没理会她的打趣,倒完,把水壶搁到了一边:“你老说我怼你。但是大多时候,其实是你‘先撩者贱’。每次又说不过我,到了后面就开始耍赖,给我倒扣一顶帽子。”想到这里,他失笑,微微摇头。
梁初音眼神躲闪,有那么一点不服气:“……有吗?”
他笑,抬眸看她:“怎么你没有吗?”
他笑起来是真的好看,面孔白皙,风流倜傥,翩翩浊世佳公子。
梁初音有瞬间的恍神,连忙垂下头,捧住水杯。
南靳宇抬手招来侍者,递上菜单。
“再给我一瓶白兰地吧。”
“请问您要哪种?”
“LE JEROBOAM。”
“好的,请稍等。”侍者熟练地把笔扣到菜单上,直起腰,转身去了点菜区。
酒先上来,椭圆形的水晶玻璃瓶,盛满琥珀色液体。
对视觉,就是一种很大的冲击。
“喝吗?”他问她,微微倾倒酒瓶,作势要给她倒上。
“不不不。”她忙制止他,讪笑,“我什么酒量,你应该很清楚啊。”
他也不不劝,给自己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