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在返程的火车上,已经是第二个清晨,还需要再经过两个早晨才能回到乌市,从乌市坐10小时的汽车返回阿拉尔市。
“想什么呢?”身后忽然传来男人喑哑的声音。
“我在想旅途好长呀,光是往返的时间就占据了咱们这次假期的一半。”曲成圆一边说,一边轻轻摩挲着柏宣的手指。
柏宣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她已经熟悉到清楚丈夫每一处的掌纹走向。
“圆圆。”柏宣湿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
“嗯?”耳廓被他的鼻息吹得一阵阵酥麻,曲成圆条件反射般缩了缩脖子,随即反应道,“你在干嘛呢!”
男人埋首在她发间,低低笑,“我在摸你的心跳。”
曲成圆:“......”
诶!大哥,有这么直白的“摸心跳”的手法吗?
“别闹。”她想往后退,可是火车上的单人床不够一米宽,她已经和柏宣是紧紧依偎,贴合在一起,毫无空间可躲。
“没闹,我是认真的。”
“柏宣!我们可是在火车上呢!”小猫咬着牙,有些气急败坏。
大掌源源不断地输送着体温,“摸心跳”渐渐变成了“捻/揉/搓心跳”,耳边充斥著低沉的喘息,曲成圆鼻尖冒出了细细的汗珠,不自觉喃喃道:“好热啊。”
“热么?这里更烫。”柏宣低语,握着小妻子的手,一路带到了火热结实的那处。
火车Play?曲成圆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词。
果然学霸开始带着魅惑的语气邀请道:“圆圆,咱们好久没学习了。”
这半个月时间不是花在旅途上,就是去见各种亲戚,晚上俩人累得直接抱在一起倒头就睡,根本没时间“深入学习”。
“我不进去,我们就交流一下夫妻感情。”柏老师的声音平稳。
曲成圆不用回头就能想象出他是用一副怎样正儿八经的表情说这些话。
“不进去怎么交流?”曲同学脱口而出,问完自己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诶嘿!不进去也有千百种“交流”方式。
以前那些影像知识都白看了吗?
柏宣不接话,轻吮她的耳垂,扳过她的肩膀,两人很快变成了面对面的姿势。
“柏宣......唔......”曲成圆后半句话被他稳稳地堵在嘴里。
男人吻得特别温柔,好像亲吻的不仅仅是她的唇,还有她的灵魂。
曲成圆感觉到自己的手心被引领着覆上炽热的小小宣,男人舒服地叹喟一声,大掌刻意加重力道,带领曲成圆的手开始有节奏地律/动,尽情享受着完全属于自己的幸福掌控感。
此时的天仍然是清晨微熹的天,只是堪堪放了些天光,隐约从车窗外透出几缕氤氲光线。
老式的绿皮火车朝着戈壁滩和延绵天山,一路奋力“哐哧哐哧”,仿佛从两个人的大脑里呼啸而过。
曲成圆闭上眼睛,心跳剧烈得好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接下来的一切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可她愿意,她不害怕。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未来,她早就放心地把自己全部交付给了柏宣。
作者有话要说: 柏宣:火车Play?这个词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 ̄)
学霸默默做笔记.gif
第78章 携手
和煦的春风吹过荒凉的戈壁滩, 树木开始抽出嫩芽,花儿蓓蕾初绽。
新疆大地万象更新,处处洋溢着生机与希望。
农垦大学的礼堂里,人声鼎沸, 柏宣作为教师代表, 正在为学生们新学期的开学典礼做鼓舞发言。
古丽一回头, 远远见到坐在后排的曲成圆,便站起身猫着腰, 走到她身旁坐下。
“小曲, 谢谢你送给我的礼物,有心了。”古丽亲切拍拍曲成圆的手背。
这次曲成圆从沪市回来,带回十几付中华牌的大电池,她有每天听收音机的习惯, 电池的消耗量很大。知道古丽也喜欢听收音机, 阿拉尔市的电池要拿工业票券换, 极不方便,她这次送了古丽四付大电池和两罐“百雀羚”雪花膏作为手信。
古丽一直对她和柏宣关照有加,只要周末回家, 就会带一保温壶自家出品的咸奶茶给他们。尤其对曲成圆, 就像鸟妈妈般, 总担心她营养不良,时不时给她带点好吃的。
其实她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人口多,仅靠她和丈夫平时分配的粮票根本不够用。作为人情回报,曲成圆经常以接近赠送的形式分几张粮票给古丽。
她和柏宣的生活用度很充足,想着古丽家更需要粮票就先给她用,反正到85年时粮票就取消了, 大家的日子都会渐渐好起来。
古丽凑前,轻声附耳,“我们收到通知,今年秋天,全国高校开始招收工农兵大学学员,不分大专本科,小曲,你可以考虑一下。”
工农兵学员采取群众推荐、领导审核和学校复审的公开监督方式,从工农兵中选拔一些政治思想好、有初中以上文化程度的工人、贫下中农、士兵和青年干部,即可成为“工农兵大学生”,学制通常为两到三年①。
这种推荐制度是国内近代教育史上一次破格的尝试。
曲成圆的记忆里对这种招生的方式有点儿印象,只不过工农兵大学制度在1977年恢复第一次高考后就取消了。
因为这个招考制度在实际的推行中良莠不齐,虽然国家承认其学历为大学普通班毕业,但社会认同感不高。“工农兵大学生”这个帽子对于以后个人的事业发展也有一定局限性。
曲成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着回复古丽:“古老师,谢谢你,我会认真考虑,等晚上回去和柏宣好好讨论一下。”
古丽紧了紧她的手,“听说这个名额有限,让小柏也帮你仔细留意着,他见识广,总之多听柏老师的意见没错。”
两个女人不约而同抬起头,望向讲台上意气风发的柏宣。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衫,春天乍暖还凉,出门前曲成圆给他搭配了件深灰色的毛衣背心。刚理过的短发更衬得男人五官俊朗,一副利落能干的学者气质。
柏宣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已经分享到自己为什么会选择研究昆虫的心路历程:
“昆虫是世界上种类最多的生物,约占地球所有生物物种的一半。这些顽强的生命,存活在地底、高空、树林、沼泽......而我们人类,生存环境却极度有限。”
他缓缓踱步到讲台前,看着台下这些认真听讲的年轻面庞,清晰出声,“害虫是相对于益虫的一种概念,我希望研究它们,最大限度地降低害虫的害处,让它们反过来为人类服务,为环境服务,让咱们中国每个人都能端起饭碗吃饱饭。”
观众席里一阵小骚动,礼堂的各个角落里开始传来窃窃私语。
柏宣擅长控制节奏,几秒短暂的停顿过后,他才重新提高音量:
“再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们用化学农药防治害虫,却不知道害虫也在进化,最终有一天,害虫有了抗药性,吃了害虫的益鸟反而死了,被害虫侵蚀的植物死了,吃过农药污染植物的人生了病,但害虫却还活着。这样的例子经常发生在我们周围。”
“我们该怎样用可持续发展的方式来拯救这个地球?就从我们每天的研究和学习里找答案。”
“同学们,你们现在和未来,做的就是这样有意义的事情。”
年青的学生们听到激动处,热烈地鼓起掌来。
曲成圆静静看着柏宣,台上闪闪发光的柏宣,她该怎么去支持这样的柏宣继续耀眼下去呢?
她需要好好斟酌一番。
以前的她思考未来时,总是不自觉把柏宣代入成主人公,自己要做些什么支持他,追随他。
但是现在她需要换个角度想,首先去剖析自己,让自己强大起来,这样他们夫妻俩就是彼此的翅膀,才能一起飞得更高更远。
*** ***
柏宣并不知道1977年会恢复高考制度,他听完曲成圆关于未来的提问,并没有给出回答,反而先问她有什么打算。
曲成圆想了想,分析道,工农兵大学生是推荐入学的方式,学制不算正规,未来若是恢复了高考,他们的学历身份难免会受到一些非议。
工农兵学员是这个时代、这段时期特有的产物,她更想参加正式的高考,成为真正的大学生。
“圆圆,你认为以现在这样的形势发展,国家能很快恢复高考吗?”柏宣给出的判断并不乐观,“至少还要五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关于未来的走势大方向,曲成圆当然心知肚明,现在才是1970年,还有七年的时间。
柏宣说的道理她懂,如果她刻苦学习,三年内取得学位,再认真工作四年,这七年的时间里足够让她成长为业务骨干,或者得到其他继续深造的机会。
但是改革开放后,本科学位会逐步成为就业的门槛和核定工资的参考标准。从长远看,她担心没有正式的学位,会影响自己的职业发展。
见小妻子脸上露出犹豫又踟蹰的表情,渐渐拧紧眉头,柏宣心念一动,将人揽进怀里,轻轻吻上她的额间耐心安抚。
曲成圆伸出双臂环紧丈夫的腰,踮起脚尖,尽力仰起下巴搭在柏宣压低的肩膀上,低声感叹,“柏老师,关于未来,我到底该怎么选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