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上次在练兵的投弹场,她就是倒在了这样宽广伟岸的怀抱里吗?
冷不丁汇上柏宣的视线,发现他的眼神与以往都不同,平常冷淡锐利的眉眼,此刻像带了钩子似的,紧紧追着她。
曲成圆做贼心虚,眼神闪躲,额角微微在跳,“干、干嘛?”
她只不过偷偷瞄了一眼,臆想了一丢丢而已,难道就被他发现了?
男人猛地起身,继续紧紧盯着她,眼神来势汹汹。
她想干脆来个现场逃逸,不料柏宣长腿一迈,轻松堵住了她的去路,高大的身影倐地将她和阳光隔开。
“你、你听我解释。”
曲成圆心如擂鼓,在想用什么理由来搪塞刚才自己肖想的那些黄/色废料。
“你不舒服?”柏宣指着鼻子,毫无边际来了这么一句。
诶???
曲成圆习惯性抬手摸鼻,手背上湿湿粘粘,赫然一片血。
她这才感觉到有股暖流自天灵盖汹涌而下,从鼻子里簌簌流出,瞬间滴滴答答淌在地上成了一摊。
!!!
这是什么情况?鼻血的流量比大姨妈侧漏还可怕,两眼都在冒金星了!
她忍不住扪心自问:这是,发、发、情了?还是,欲、求、不满了?
夭寿啦,才偷看了两眼,都没摸到!姑娘委屈又震惊!
柏宣迅速从兜里掏出一条格纹手绢,一手轻托她的后脑勺,引导她仰头,另一手拿手绢按压她鼻梁下方的软骨位置。
“别怕。”
男人的声音沉稳有力,曲成圆乱哄哄的脑袋瞬间冷静下来。
“你自己来。”柏宣让她伸手捂鼻。
他踢起自行车的脚撑,“上来,我带你去卫生队。”
“哦。”曲成圆仰着头,没想到车后座也很高,她抬臀/蹭了半天都没够到。
这就是小短腿的尴尬,曲成圆有些目瞪口呆地凌乱。
柏宣重新把自行车的脚撑打上,走到她面前,声调不自觉轻柔,“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话音刚落,曲成圆就感觉到他的一双手握着自己的肩膀,用力一提,她就稳稳坐在了自行车后座。
等她反应过来,柏宣已经蹬着自行车往前骑了。
“坐好扶稳。”清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她忍不住伸手捏住了柏宣的衣角。
“沙砾路不稳,抓衣角不安全。”
曲成圆眼见一只大手伸过来,将她捏着衣角的手扶在了他的腰侧,感受到男人身体明显的一紧,随后车速加快了起来。
到了一段坡度挺大的路,曲成圆感觉到柏宣骑得吃力,“要不,我下来走吧?”
“没事,你扶稳就好。”柏宣下了车,纵然用了全身的力气,推着自行车一路狂奔。
曲成圆坐在自行车后座,不敢乱动,鼻血已经浸透柏宣的手绢,沿着她的手指缝流了出来。
她明白了,柏宣担心她失血而亡,才这么全力以赴地带她去卫生队。
看着平时沉稳的柏宣慌了手脚的样子,曲成圆两眼一翻,只觉:吾命休矣!呜呜呜!
*** ***
“气候干燥,水土不服。”
红星农场的队医刘大姐学的是中医,给曲成圆扎了几针才止住血,“体质湿热,肝火旺盛,我等会儿开点中成药给你,吃两天就好了。”
“谢谢刘医生。”她仰头捂着鼻子,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委屈极了。
“柏宣同志的急救措施也很及时到位,刚刚他进来那架势,可把我吓坏了。”刘大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曲成圆瞥了眼站在身旁的大个子,回想起刚才他停好自行车时,她已经腿软地没力气从后座下来。
柏宣二话不说,俯身抄起她的膝窝,一把就将她公主抱起来,大步流星冲进了卫生队。
嗐,曲成圆伸手将碎发虚捋在耳后,她在想啥呢!又不是拍言情剧。
柏宣只是不想她在他面前当场去世吧。
等曲成圆彻底止住鼻血之后,送丰收农场知青回去的卡车早已开走。
曲成圆不由地看向柏宣。
柏宣明明背对着她,却像接收到了她问询的眼神,“刚跟陈指导员请示过了,等会我们骑车回去。明天再把他的自行车带过来。”
男人扭头望窗外,耳尖泛红。
*** ***
“东方红的拖拉机带犁铧,还能翻土。”
“听说红星农场要抢在10月底前完成收麦,深秋气候不稳定,冰雹特别多。”
“刘医生说鼻腔里可以抹点凡士林,能防止流鼻血。”
“......”
曲成圆坐在自行车后座,发挥她以前主持串场的能力,尽量找话题不让气氛冷场。
新疆地处西部地区,和内地城市不同,落日时间大约在晚上十点左右。
傍晚两人骑车回去的路上,周围的风景还像白天一样亮堂。
见柏宣一直默默在骑车,曲成圆张了张嘴,眺望着远处的天山山脉,没再说话。
安静了半晌,柏宣突然出声:“收完麦子,还要放火烧一遍,再播种第二年的冬麦。”
“为什么要火烧一遍麦田呢?”曲成圆不明白其中缘故。
“麦地收割完,会遗留大量的秸秆、麦茬,害虫会将虫卵隐藏其中,留下虫灾隐患。”
柏宣扬起头,“比如说夜蛾的虫卵,能侵蚀三分之二的粮食。”
曲成圆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虫灾好恐怖。
“燃烧秸秆,是目前最简单有效预防虫害的手段。”柏宣道。
“目前?”曲成圆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我们农业学里常说斤粮斤草,”他耐心解释,“小麦和秸秆的质量比是1:1,意味着生产100斤小麦,同时也要回收100斤的秸秆。燃烧如此大量的秸秆,会带来更复杂的火灾隐患和环境问题。”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曲成圆忍不住问。
柏宣嗯了一声,“正在研究,如果能够有效控制虫害,以后就不必大费周章处理秸秆问题。”
“那你要加油啊!”曲成圆脱口而出。
“好,我尽力。”男人温和的声音随风传来,在她头顶响起。
曲成圆伸手悄悄捏起他的衬衫衣摆,好像是第一次和柏宣聊了这么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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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婚礼
五公里的回程,大部分都是砂砾路,柏宣骑得很稳,曲成圆只用虚虚伸手攥紧他的衣角。
忆起下午的惊心动魄,曲成圆还忍不住额角乱跳,柏宣推着她和这辆凤凰二八锰钢在陡坡上一路疾驰,简直能拍出一部六零年代版的《速度与激情》。
反正不赶时间,两人花了四十分钟慢悠悠骑回丰收农场。
下了车,曲成圆才瞥见柏宣白衬衫胸口和袖子上的斑斑血迹,惨不忍睹,俨然一个作案现场。
刚静下来的脑袋感觉又开始嗡嗡作响,她过意不去,试探问道,“要不,你把衣服脱了,我来帮你洗吧?”
“嗯?”柏宣停好自行车,低头看看衣服,反应过来,“没事,多揉几下就洗干净了。”
曲成圆欲言又止,以她多年来每个月特殊时期积累的经验,在白色衣服上洗掉血迹,是个技术活。
“先用冷水搓洗,等血迹淡了之后再用皂角粉。一开始直接上皂角粉洗的话,反而难洗掉。”她只得传授一下洗涤秘诀。
这年头,又在物资缺乏的边疆,一件得体的衣服算得上是奢侈品。
柏宣这件白衬衫,看起来就很贵的样子。
曲成圆可不允许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丰收农场从此少了一位养眼的白衬衫男神,这样怎么对得起给场草投过票的姐妹们?
她心里暗暗叹气,可惜了。要是在上辈子,她能立刻在某宝给他下单买一打阿玛尼的白衬衫。
这个意大利牌子的衬衫以精致的质感和简单的线条著称,最能衬出柏宣这样的身材和气质。
“成圆!成圆!”
郭二妞在远处,手作扩音状喊她,“我给你留了窝窝头。”
曲成圆转身朝她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稍后就来。
柏宣却准备转身前往相反方向的男宿舍。
“诶?你不去吃饭吗?”曲成圆叫住他。
柏宣勾勾嘴角,展示了下自己的衣服,有些漫不经心,“现在这个样子去食堂,会吓到其他同志的。”
曲成圆了然,又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她再次表示感谢,决定不要再叫他傲娇精,他这样人美心善,堪称“六零年代边疆颜美”。
“大侠救命之恩,定当......”曲成圆顿了顿,想起以前在影视剧里听到过的台词,“定当涌泉相报。”
诶?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她又改口,“应该是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诶?乱许什么呢!
姑娘挠挠头,也不知道心底哪里来的紧张,一说话就像吃了螺丝,频频口误NG。
柏泉嘴边笑意加深,笑眼盈盈。一路载人骑车回来,他的额前隐有薄汗,脸上略有运动后的红晕,现在连耳尖也开始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