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风 (荔芒)

　　她听见陆霄低低喟叹：“真软。”
　　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泛起由衷的喜悦，细细密密的，如同一场春雨淋湿草叶。就好像那么多年来，终于有了被肯定的机会。
　　被自己深爱的人同样爱着。
　　陆霄的眼眸深沉，对上她的目光时，姜谣忍不住心跳如鼓。
　　然后她听见面前的少年低低笑了一声，满足她心愿一般，把人用力摁进怀里，半晌没有动作，只是于不经意间，在她最为柔软的地方轻轻揉捏了一把。
　　换来的是少女更为压抑的低喘，带着说不出的诱人意味，仿佛是在邀请着什么。
　　陆霄目光落在她裙子的领口上，姜谣俯着身子，领子微微往下滑，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来，雪缎一般，起伏有弧度。
　　陆霄的呼吸粗重了几分，无意识地向上顶了顶。
　　姜谣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皆是意乱情迷。
　　良久，陆霄轻叹了一口气，摸摸姜谣的头发，柔声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姜谣支着下巴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个世界上，终究还是天天教女孩子洁身自好，不要轻易被人骗去了身子。
　　也有许多人，把“完整”的自己看成是一份礼物，要保留给将来共度一生的那个人。
　　似乎男欢女爱是天理，又似乎对女孩子来讲，就是不自爱，就是□□。
　　可是只是想和爱的人做点什么，最是顺理成章不过，又有什么错呢？
　　姜谣不知道，她只记得，她的母亲还在的时候，就常常喋喋不休，让她以后做个老师，多赚点钱，不必结婚生子，免得跟自己一样，嫁错了人。
　　也会着重强调：“女孩子要洁身自好，不要随随便便就被人骗上床，到时候没人要。”
　　“你化妆是想勾引谁？清清白白一个小姑娘，化的妖妖艳艳的，属不属于有上街去卖啊？”如此恶毒的话语，从母亲口中那样自然地说出来，语重心长地看着她，“我也是为你好，怕你被被人骗，女孩子的贞操和名节还是很重要的，你不是处女，男人就不会对你全心全意。”
　　姜谣只能跟对其他无数建议一样，漫不经心地应付着，只是再假装听不见，却还是听进了耳朵里，长年累月的洗脑，反反复复，她几乎已经分不清什么是正常，什么又是不正常。
　　看着姜谣脸上流露出的几分迷茫神色，陆霄叹一口气，把小姑娘抱到怀里，轻轻拨弄着她的额发，安静地听着她磕磕绊绊的讲述。
　　“谣谣，不是这样的。”陆霄捏着她的手，认认真真地看着她，轻声道，“处女不处女只是一个个人选择，但更多的问题，来自你的家庭。”
　　姜谣低低“嗯”了一声，有些好奇：“那正常家庭是什么样子的？”
　　陆霄眯着眼睛想了想，懒懒道：“我也不知道，但在我家，并没有那么多破事，也没有那么多毛病，大家都是平等的，很和谐。”
　　姜谣想了想陆霄的家庭背景，试探道：“金钱的力量？”
　　“并不是。”陆霄给气笑了，摇了摇头，不紧不慢道，“只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方式而已，跟钱不钱的没有关系。钱只能缓和矛盾，甚至让人俯首称臣，但却没办法改变一个人。”
　　姜谣有些似懂非懂，但她看着陆霄，眼前的少年光芒内敛，如同一块上好的美玉，被雕琢了将近二十年，并不是锋芒毕露，而是温和圆润，一举一动都是最自然的模样。
　　不像她，是山间一块顽石，拼命生长，却终究还是长成了奇形怪状的模样。
　　每当这种时候，姜谣更多的都是对陆霄的羡慕。
　　也只有一个很和谐温馨的家庭，才能培养出这样优秀的孩子吧，让她那么那么喜欢，竭尽全力想要到手，并且永远不愿意放开。
　　陆霄对她而言，不止是爱情，更是溺水时候的一根稻草，天黑夜路的一线光明。
　　每当陆霄跟她讲这些寻常道理的时候，她总会有一种悟道参禅的感觉，看着面前温柔强大的少年，每每想要流泪。
　　她想走出去，想多跟陆霄亲近，想变得越来越好。
　　“哥哥。”姜谣仰头看向他，目光带着几分哀求和期许，“我可以见到你的家庭吗？”
　　因为母亲的原因，姜谣一向有点恐婚恐育，甚至在以前跟罗逍逍谈起此类话题，都是所谓“坚决不跟公婆一起住”“过年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之类的观点。
　　但现在，她很想见识见识，所谓的正常家庭，所谓的爱与和谐。
　　“会有机会的。”陆霄揉揉她的脑袋，柔声道。
　　姜谣低低“嗯”了一声，用力抱紧了他，如同抱住了一颗明亮闪烁的星星。
　　万千世界里，他是她寻找了多年的救赎。
　　作者有话要说：　　我考完试回来辽。
　　封闭管理，再您妈的见（冷漠）。
　　不过还是感谢小天使等我，么么哒，头一次收到这么多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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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态度
　　第一次社团活动定的是去天文博物馆参观。
　　当然, 像组织这种事情都丢给了中国最佳好室友蒋弋同学，顺便拉上了可怜又无辜的黄少奇同学。
　　别问，问就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工具人罢辽。
　　至于陆霄本人，只在排队集合的时候露了露脸, 轻描淡写地讲了几句注意事项, 看着还挺像一回事的, 随后就在一群小迷妹失落对面目光里，淡声宣布：“具体的行程会由蒋弋同学带领, 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 可以再联系我。”
　　有大胆的女孩子举手发言，紧张兮兮地问：“那，社长你不去吗？”
　　“去啊。”陆霄淡淡应下，懒懒散散地站着, 目光越过人群, 准确地落到了特意待在队伍最末尾装死的少女身上, 勾起唇角, “和你们社长夫人一起。”
　　这句话一出口, 少女心就哗啦啦碎了一地，一堆冲着陆霄的颜值过五关斩六将加入天文社的女生更是悔不当初。
　　早知如此, 何必花这大力气, 好好学习它不香吗？
　　一时间，场面异常的安静, 就好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一般·，之前准备出门的热情在一瞬间耗费了大半。
　　这就到了发挥蒋弋同学三寸不烂之舌的时候了。
　　太久没有用武之地, 蒋弋早就憋得慌了，此刻趁陆霄没说话，赶紧拉着黄少奇跳出来, 站在众人面前清了清嗓子，俨然一个小领导：“我说啊各位，真的不必如此沮丧。尽管社长有了家室，难道社团里面就没有其他好看的了吗？比如我，难道不好看吗？”
　　这样一番自恋的话说出来，顺理成章地收获了底下一阵哄笑声，就连姜谣都弯起唇角，吃吃地笑了起来。
　　陆霄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肩膀，问：“笑什么？”
　　姜谣自然地拉起他的手，笑眼弯弯：“这位蒋弋同学真是有趣。”
　　陆霄点点头，淡淡评价：“嗯，有时候还是挺有用的。”
　　就比如现在，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不怕冷场了。
　　不得不说，蒋弋的存在还是非常有用的。在这一点上，二人默契地对望了一眼，达成了共识。
　　不知道为什么，姜谣忽然想笑：“咱们就这么把人当工具人吗？”
　　不管怎么说，总是不太好听。
　　陆霄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半眯着眼睛，懒洋洋却又有着几分正经：“本来大家就都是工具人。”
　　姜谣拿眼觑他，安静地等着他讲道理。
　　“你总得有点儿什么能让别人有所图的东西，大家互相交换价值罢了。”陆霄说这话的时候，眼眸深沉，神色却是淡淡的，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抱着双臂懒散地站在那里，仿佛能看见筋骨。
　　“那对朋友呢？”姜谣睁大眼睛，无端地想起了那些小说里看见的世家大族，不管是父母还是子女，都只不过是棋子而已，为了利益，没有什么是不可牺牲的。
　　仿佛看透她所想一般，陆霄揉揉她的发丝，笑着摇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说的是整个社会，对你而言，大多数人也只不过是工具人，真正交心的也没有几个。”
　　“怪不得你总是看鬼谷子。”姜谣还是有些似懂非懂，但神奇的是，尽管她和陆霄之间颇有些思想的差异，但他们却在反方向上完成了奇妙的汇合，并且达到了灵魂的和谐一致。
　　“那，”姜谣抬眼看向他，坏笑着问，“你看我呢？你对我是什么态度？”
　　陆霄给气笑了，目光状似不经意地往下一扫，话语中饱含深意：“我对你什么态度，自己不知道吗，嗯？”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唇贴着她的耳朵，热气拂过她的面颊，惹得姜谣浑身一哆嗦，不自觉咬住了下唇，娇娇弱弱唤了一声：“哥哥……”
　　“嗯。”陆霄神色有些冷下来，看向她的眼神意味不明。
　　明显就是有些不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