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和风轻柔柔的, 将米白色的素面纱帘吹得翻飞。
严谨的消毒工作也终于接近尾声,户外的人群纷纷散去,再不会发出一点恼人的噪音。
那一夜在重云巷中意外得来的茉莉手环已经枯萎成干花,被细致地套在了床头柜上的玻璃香薰小瓶中, 成为了梅婧每一日入睡前, 用来盼作与爱人重逢的美好念想。
她想, 她终归算是幸运的。
就算屡遭波折,可她终归还是等到了。
梅婧眼眶之中噙着泪, 可眉眼却回到了初见时的清澈明丽, 瞳仁更像是能折射出最动人光影的深色琥珀。她忽然笑了,在这个或者并不合时宜的时刻。这一瞬间,她笑得幸福而纯粹,尽管心内明白这并不道德, 可她却不得不感谢这场突如其来的无声硝烟, 将她的爱人完完整整地送回来了。
一滴晶莹的汗珠顺着夜生线条美好的下颔, 正当好地落在了梅婧的眉心之中。
太久没有发生过的亲密-关系,反而会使得人格外在意自己的表现,与对方给予的一点一滴反馈。随即, 夜生的声音仿佛在低喘中含着委屈道, “小玫瑰, 你是不是在分心?”
“没有。”
“我不太信。”
“真的,”梅婧捧着他的脸,眯着眼睛替自己辩解道,“我是在开心呢。”
仿佛得了鼓舞,夜生瞬息间骤然使力,眸底颜色也逐渐更为深沉。
“所以,这就已经高兴到哭了?”
“嗯, 你知道的……”缠绵的笑容瞬间转为了化骨般柔软的嘤-咛,“我的身体,还有我的心,永远永远,只为你一个人敞开……”
“那现在你也知道了,”夜生勾着唇,俯下身子吻住了眼前那张微颤的樱唇,“自始至终,我也为你守身如玉。“
空旷静好的卧室中,一时满溢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在悱恻到仿佛能融化一切的甜蜜亲吻中,梅婧的眼角再度流淌出了百感交集的泪。
这些年,其实她一直在等。
等到房间里晒得进明净的阳光,等到亲热时不用担心门墙隔音差而捂住嘴巴,也再不怕邻居来拍门……她一直坚定如一地在等他回来,而在这一刻,她知道自己的一切心意,他全部明白。
“今年……夜生,我今年二十五岁了,我想做妈妈,我想有自己的孩子了……我这辈子,从来都只想和你生孩子……”
“那宝宝就给我生一个小小玫瑰,好不好?”
“都好,听你的,都听你的……”
耳廓宛如在瞬间被点燃,继而变得滚烫。
千言万语在心,不如用最切实的行动来表达爱意。
二人在澎湃的心潮中缓缓阖上了眼,他们知道,曾经所有伤痛都将成为过去,如今的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不论明天会发生什么,是灾难还是喜悦,他们都会用最好的姿态去迎接属于自己的崭新人生。
因为前前后后弄了太多回。
到了最后,梅婧连自己什么时候体力不支睡着的都忘了。
然而这一场持久浪漫的后续,并不是第二天清晨苏醒在爱人温暖的怀抱里,而是迷迷糊糊地在睡梦中,被满屋子浓浓的醋酸味给熏醒。
美梦破灭的梅婧当即委屈兮兮地拍着床,哼哼唧唧了起来。
“夜生,夜生!”
“我在。”
夜生哪受得了她那娇软可人的呼唤。
于是连忙放下拖把走进卧室,坐到窗前,将伸着两只胳膊讨抱抱的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哎呀,你怎么起的这么早啊?”
“怪我这些年早起惯了,”夜生的声音低而柔,有着春风化雨般的暖容,“主要也是想趁着你睡觉的时候,给家里消个毒。”
“可是,我昨天没有买到白醋啊,家里的醋是从哪里来的?”
“是我昨天过来前,庄叔庄婶好心带给我们的。”
“哦,那回头可要好好谢谢他们的,”梅婧将整张脸埋在了他的胸怀中,舒心地轻嗅着他身上那个令自己最熟悉也最迷恋的气息,“可是,白醋的这个味儿也太熏了,我不太喜欢……”
“好,那我一会就开窗通风,把味道都散了。”
“那就好,”梅婧舒心地打了个哈欠,“你不会觉得我很麻烦吧?”
“白天家里干活,夜间床上出力,附带全日被随意使唤……”夜生轻抚着她光洁而平直的锁骨,逗弄她道,“寄人篱下,这些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哎呀,这么说来,你的自我定位还挺准确的?”
“那是当然,”夜生笑道,“混口饭吃,怎么能不服从领导安排?”
这一番直白而熟悉的油腔滑调,顿时令原本睡眼惺忪的梅婧清醒了个大半。下一秒,如绣花枕头般的粉嫩柔拳,便精准地捶在了夜生的胸口上。
“好啦,昨天我太高兴了,一时间都忘了问……”梅婧犹豫了须臾,还是决定解开盘亘在心间的疑问,“其实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令你忽然转变心意,愿意回来?”
瞬息间,梅婧能感受到身后的怀抱无意识地收紧。
“我这样反反复复的行为,是不是很讨人厌?”
“不,你知道我并不在意这些,”梅婧说,“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真相。”
“从看守所出来后,尽管法律宽恕了我,但张茂兵和江卿卿并没有……我不想再和唐幸有所牵连,更怕会因此连累到你,所以直到昨天在报纸上看到他们被警方正式拘捕的消息,我心里一直以来的担忧,才算是彻底放下……”
尽管细节部分被一笔带过,但作为成年人的梅婧,不难想象其中那些令人发指的细节,更是不想再反复追问,勾起夜生不好的回忆。
“所以,一看到消息你就直接来了?”
“其实要是没有隔离的事,我也不会直接过来。”说到这里,夜生忙有些脸红地解释道,“毕竟你也看到了,昨天我的样子实在狼狈,头都没理,衣服也没来得及换。”
梅婧听完,乐不可支地直起身来,揉了揉他那洗完还没完全干透的发。染着湿意的柔软发丝顿时凌乱地垂落在他的额上,带着发梢下那双纯粹而透亮的眼眸,霎时间,给予了她一切如初的美妙体验。
“我又不嫌弃你。”
“我知道。”
“好开心啊,忽然觉得我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岁。”
“嗯,”夜生动容地颔首道,“我也是。”
“夜生,我想,我们接下来可能有很长时间都没法离开这里了……所以之后你这一脑袋头发,也只能交给我来修剪了。”
“好啊,”夜生唇角上扬,继而用指腹摩挲着她的线条美好的肩颈,“今后从头到脚,都听你的。”
梅婧的心情实在是好。
就连起床前都忍不住在床上多打了两个滚儿,不一会儿,她又在温热粥米的香气里,结束了磨磨蹭蹭的晨间洗漱。
光线暖容的餐厅中,梅婧美滋滋地喝着红薯紫米粥,继而单手捧着脸,忍不住感慨道,“哎呀,你煮的粥真的好好喝呀。”
“一碗粥而已,不用那么夸张。”
梅婧被戳破了心思,倒也不露怯,反而顺水推舟地狡黠一笑道,“夜生,你说你做饭那么棒,那以后是不是有你在,我就不用进厨房了?”
夜生将剥好的鸡蛋递到了她嘴边。
“小懒虫这就原形毕露了?”
“对,我就是懒。”梅婧点点头,“从前等你的时候,我可是一股劲儿把我这辈子的所有力气都透支完了,所以现在,也该是你要还回来的时候了吧?”
“的确,”夜生垂下眼眸,又夹起一枚煎饺朝她递了过去,“有点道理。”
梅婧嘴中塞得满满的,随即嘟嘟囔囔道,“那你是答应不答应呢?”
“我有过拒绝你的时候吗?”
“你怎么就没有?上回在船上见面的时候,你不就是一个劲地赶我回家吗?”
“那是特殊情况,不能算……”
“我不管,”梅婧嘟囔道,“我要你和我拉钩钩,一言为定!”
时隔多年,记忆穿透漫漫光阴。
志得意满的小拇指,再度洋洋洒洒地伸向了夜生那带有薄茧的修长指节。
这一次肌肤相触时,他们再也没有懵懂,没有茫然,没有顾虑,有的只是对今后生活满溢的憧憬,和对彼此再无遮掩的心意。
人生中的快乐,有时就是这样平淡而简单。
在这些动容的时刻中,幸福或是就像是晨练时的阳光,夜晚散步时的和风,春日里的第一株桃花,秋日里的第一片红枫,也像此刻是早餐结束后,梅婧蹦跳着从背后拥住了自己在水槽前洗完的爱人。
“刚才不还说,今后再也不进厨房了吗?”
“好啦,”梅婧的语调软绵绵道,“等做完这件事,我再退避三舍也不迟!”
话正落音,夜生便感受到自己仍沾着泡沫的无名指,被套上了一枚细细的圆环。在定睛一看的瞬间,记忆疾速回溯,那一枚简洁的铂金圆环,不正是多年前自己鼓气勇气在商场中买的那对结婚戒指?
“……这对戒指,你一直替我留着?”
“当然啦,今后重买多费钱呀,”梅婧举着自己一早在房间内便戴好的戒指,得意洋洋地在夜生眼前晃着,“你也不想想,当年要不是有这个,说不定我就不等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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