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事?”
林楚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感应到,也没想到他会在意,还主动询问她。可能是刚刚的亲密接触让林楚的戒备神经放松了下来,她绞了绞手指,将一晚上窝在心里的情绪释放出来:
“白淑儿不是已经......但是她为什么还能出演《胭脂雪》的女三号?”林楚犹豫了一下,将一直想问不敢问的话开口说了出来:“是不是她找过你......”
林楚其实并不介意白淑儿演女三号,但是白淑儿获得这个角色的原因,她却不由自主地多想,虽然她劝自己不要在意这么多,但是敏感的情绪却涌进脑海里挥散不出去,她鼓足勇气只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席杉心里的疑惑瞬间明了。
“她是找过我。”林楚心里一紧,看着席杉不紧不慢地开口,心里突突突的跳。
“她想演女二号,希望能再给她一个机会。”席杉的语气里带了一丝漫不经心的自嘲,“但是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片方有几道专门的选角流程,他们考虑用演员时,通常会有两个原则。第一个考虑的就是专业素养达不达得到要求,再者,就是她和这个角色的契合度,如果专业素养达不到要求,和角色契合度很高那也是可以考虑进去的。”
“至于她能拿到这个角色,大概率是制片人选角时,看到了她和角色很高的契合度。”
虽然林楚对那日席杉在办公内羞辱白淑儿的事情不得而知,但是席杉几句话将事情解释地明明白白,是个正常人都能听清楚其中含义,其他的事她不知道,但是她确定,这件事的确和席杉毫无关系。
心里不知怎么忽然就畅通起来,窗外的星星和月亮也都明朗了。
林楚眨了眨眼睛,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作为回应,听起来像是很不在意的样子,久久不来的困意这时也泛起,林楚打了个哈欠。却忽然觉得腰被手臂紧了紧,林楚疑惑,紧接着听到头上传来一声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
“记住,我只会接受你一个人的贿赂。”
困意中,林楚的心脏重重地跳动了一下。
*
一句“只接受你一个人的贿赂”带给了林楚一连好几日的好心情,《胭脂雪》很快要开机了,席杉这段时间又出差去了n市,林楚每天闷在家看剧本,做人物小篆,时而感到无聊。
林楚想让黎婉过来陪她,可是黎婉家里新屋装修,她被爸妈喊回去美其名曰说是参与设计,其实说白了就是去监工。
老爷子每天去公园遛狗打太极,老太太则热衷于跳广场舞,剩下这苦哈哈的任务就落在了黎婉头上。她每天看着林楚朋友圈里晒着闲情逸致的下午茶,自己则坐在充满漆味还没空调的空房子里,就感觉人生不值得。
“楚楚,我现在真的好羡慕你,你真的,体会不到我们这种劳苦大众人民的烦恼的。”黎婉捏着鼻子在那头丧丧地说道:“像这种事情,就算一百个一千个也轮不到你操心,你老公肯定都会派人安排地好好的,哪像我这......”
一阵电钻钻墙的噪音传来,除了噪音还有灰尘,黎婉赶紧往旁边闪了闪。
“楚楚,一定要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生活啊,你绝对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嫁入豪门,有一个又帅又有能力的老公。”
“我这辈子也得好好为民服务,拯救苍生,争取老天有眼让我来生不做劳苦人民。”
林楚“噗嗤”一声被黎婉逗笑了。
说实在的黎婉今天也没想到林楚没有就她夸席杉的话开杠,但是她也没有多加在意,反而是林楚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了,碰巧这时打进来一个陌生电话,林楚以一句“好了,就不打扰你继续拯救苍生了”的玩笑话愉快地结束了通话。
这个电话号码十分陌生,但显示是江城的号码,林楚和社会接触并不深,她大学毕业才回到的江城,也很少有同外界接触的机会,因此江城熟络的人相当少。
林楚犹豫了几秒,点开通话,那边却传来了一个遥远而亲切的声音:
“瑶瑶,要不要抽空回来看看?”
林楚心里一动,瑶瑶是她的小名。
*
江城景山大道通往郊区的景山疗养院,一路司机开着车平稳的行驶,出了内四区,外环车流量变少,公路两旁的绿化区枝繁叶茂,景物随着车速的提升飞快地倒退着,林楚的手指也随之一抬一落,仿佛跨越了一道道阻碍。
这条路线她并不陌生,每年她都会来到疗养院两次,看望仍在病床上昏迷沉睡的母亲,只不过之前都是和席杉一起,这次独自一人,反倒是第一次。
虽然平日里也有时间,但林楚很少想过来到这里,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抗拒情绪,她对这条路线的感情,大概就像是回到父亲家的那条路一样,却也不甚相似,但相同的一点就是,这两个地方都有她不愿回忆或者不愿面对和触及的一些过往。
将近三年之前,从国外留学的她被父亲一通电话急召回国,她不曾想到,回国之后自己竟然面临的是家破人亡的处境。父亲的几家公司因对赌协议而破产,一时间欠下十几亿债务,而更加无法接受的是,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母亲。
林楚还清晰记得第一次走进病房里时的崩溃,尽管她在来的路上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当看到病床上面如白纸、气息微如游丝的母亲,和声音轰鸣不止的医疗机器,所有的心里防线瞬间溃不成军。
当时林家的叔伯阿姨们都在,他们一声一声地叹息哀伤,但是当她声嘶力竭地询问母亲事故始末时,却个个眼神躲闪,神色不自然。最后,还是小姑妈擦着眼泪告诉她,母亲是因父亲破产焦虑不已,开车时精神不集中,在转弯处迎面撞上了疾驰而来的货车,头部遭受重创导致昏迷不醒,只能勉强维持生命......
后面的话林楚一个字也听不清楚了,她哭晕了过去,再醒来已经回到家中。她和父亲一起度过了很多个难熬的夜晚,那段时间她见证了身边亲人的离去、好朋友的背叛,一切曾经的美好仿佛都随风消逝,不留痕迹。
直到一天,一张商业注资协议伴随着一纸婚约,给暗无天日的林家,带来了希望的曙光。外边的舆论一直在传,凯润集团即将注资博亚制片,携手开拓影视业务板块。
那一天,一个高大挺拔、衣冠楚楚的男人随着一袭人迈进了林家空寂已久的别墅,在客厅里父亲手指激动颤抖着签下协议,林楚站在二楼的楼梯处,静静地看着那个场景,忽然没有任何预兆的,那个面色冷峻的男人将头抬了起来,接着目光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林楚猝不及防地同他视线交织。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不留痕迹地视线移开。
后来的事情就仿佛顺利的理所当然,一切都慢慢好了起来,三年前的事情远的仿佛发生在一个世纪之前。林家脱离了苦海,恢复了声名,同时也将林楚作为筹码送进了另一个桎梏。
林楚不知道自己应该是高兴还是难过。
时间在不知不觉流逝,司机放缓了车速,逐渐靠近疗养院,林楚蓦的从出神中脱离出来。
汽车在景山后面停下,司机拉开车门,林楚低头下车,说了一句:“谢谢。”,下车后迈步向着大门走去,林楚轻轻地舒了口气,包里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林楚掏出手机,看到来电人是席杉,她愣了一下,犹豫两秒后挂断了电话。
可没走五步,微信语音消息提示的声音忽的从手机中传来,林楚低头一看,竟然是席杉发过来的。
林楚十分惊讶,要是以前她没有接席杉的电话,以席杉的脾性,是绝对不会再打给她的,更不会有耐心给她发微信,他今天是吃错东西了吗。
点开小红点,一阵低沉的男声传进耳中:“今晚和我一起出去吃饭。”
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还带着些许电子设备的磁性,竟然......有种沙哑的性感。他竟然会主动约自己出去吃饭,今天席杉真是不太正常,不对,这段时间都有点不正常。
林楚的心跳的有点快,她急忙甩甩头打住,不行,她要表现得矜持一点,不知道这男人打的什么算盘。想着林楚按下语音录制键,语气正常地说:“好啊。”
第二十三章 这样的席杉她从未见过……
“好啊。”
席杉听到了那头传来的只有不到一秒的淡淡女声,将手机关闭放下,季秘书惊讶地发现,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席总冷峻的脸勾勒出了柔和的线条。可当她再仔细看的时候,他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常。
“在看什么?”席杉不带任何色彩的目光打量过来。
“额没有,抱歉席总,我不是有意的......”季秘书自知失神,十分心虚,知道席杉对身边工作人员向来要求严格,她可不想这个月的奖金被扣光,紧张地连忙道歉。
“季秘书,我问你,”席杉淡淡开口,将话题岔开:“情人节你男朋友送你什么礼物你会很开心?”
听到席杉的问题,季秘书吃了一惊但不敢表现得很明显,她确认再三自己的耳朵没有出问题,席杉确实是在问自己,关于情人节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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