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学生真是……太会睁眼说瞎话了。
郑争舟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她管教学生主要靠长达几小时不间断的说教,轻易不发火。
面对着丝毫不要脸的宋同学,郑争舟也能心平气和地发问:“那你抱着这位同学做什么?不知道学校禁止早恋吗?”
“我看他快摔倒了,才扶了一下而已,”宋君渊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借口:“郑老师你从前说过得,学生安全真的很重要。”
郑争舟看着宋君渊,她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好了,宋君渊你不要说话了,该说的你都说了,现在我来听听这位同学怎么说。”
接着郑争舟又看向顾念,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啊?”
“我叫顾念,高二一班的。”顾念说。
顾念。
原来这就是那个一向品学兼优,之前家里发生了一些意外的顾念。
在众位老师的口口相传中,这是个挺让人心疼的孩子。
郑争舟那会儿看着顾念就觉得眼熟,没想到真的是他。
郑争舟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换了个十分轻柔的语气,没有再询问他什么,反而关怀道:“这么晚了,你一会儿回家有人接吗?”
顾念看着郑争舟,他缓缓点了点头,说:“有人的,谢谢老师关心。”
顾念没有说根本没有人会接他回家,毕竟说了也不会怎么样。
郑争舟又问了问顾念在学业上和生活有没有什么困难,顾念一律都说没有,他很好。
而后郑争舟又警告了宋君渊几句,便让她们离开了,甚至都没有把他们的名字记下来。
“不是,”刚出教学楼,宋君渊便忍不住好奇问了出来,“你这到底是什么身份啊?郑老师都这么怕你?居然就这么放我们走了?”
郑争舟虽然为人温和,但是眼里最揉不得沙子,像现在这种什么都不追究直接让人走的事儿,别说见了,宋君渊从前听都没听过。
夜色静谧,校园内路灯个数寥寥,黑暗中,隔了几秒,宋君渊才听到了顾念放得很轻的声音:“她不是在怕我,是在可怜我。”
宋君渊猛然睁大了双眼。
可怜……
这个词让无数条线在此刻于她的脑海中瞬间勾连成网。
她曾偶然听老师说起的那个母亲和父亲因为车祸逝世、剩下的亲人又不管他的男同学;顾念时常会出现的落寞表情;他总是独自一人上学又回家的身影;甚至是……那晚她送他回家时空无一人的家。
原来是他。
居然是他。
心疼骤然席卷了宋君渊。
这么好的一个男孩子,为什么……
宋君渊都没法想象他一个男孩子是怎么从那些痛楚中走过来,这个男孩儿坚强到让她都有些自惭形秽。
宋君渊自问若是她碰到这些,可能表现得并不会比他更好。
他没有怨天尤人。或许悲痛或许难过,但他还是一个人走了过来。
乐观、向上地活着。
对生命的这份热爱,宋君渊第一次从一个人身上看得如此真切。
是啊,她身边的这个男孩子,不需要别人的可怜。
他从来都没有让自己过得像外人想象地那么悲切。
可是他不说疼,她却替他觉得痛。
于是宋君渊只能说:“可怜?我家顾念这么好,需要她可怜?”
顾念问:“……你……你们家?”
宋君渊此刻内心满是对他的心疼,丝毫没注意顾念略显羞涩的语气,只是反问道:“怎么了?不能这么说?”
顾念跟在宋君渊身边走着,他想了几秒,说道:“……能吧。”
一直专注心疼顾念的宋君渊,就这么忽略了她身边那个脸红宛如番茄的顾念。
顾念想,宋君渊这算是……在告白吗?
……算是吧。
宋君渊在书房里回忆了会儿过去,而后又看了几份文件后便回房洗澡睡觉了。
明天她就要和顾念回上海了。
第二天上午她先去和宋玉溪与盛夏告别,而后和顾念去了机场。
在机场VIP贵宾室等着的时候,宋君渊忽然接到了宋玉溪电话,她妈说让她出去一趟,还有些事情要和她说。
宋君渊惊讶道:“您现在在哪儿呢?”
“就在机场啊,”宋玉溪慢慢地说着,语气就跟背课文一样,“你出来就能看到我了,赶紧地,我知道你飞机还有一个半小时才起飞呢,今天要是见不到你我就在这里不走了。”
宋君渊无语片刻,才道:“那……那行吧,您等会儿,我马上出去。”
宋玉溪说了声好,而后挂断了电话。
“好了吧。”宋玉溪放下手机,无奈地问她面前站着的盛夏,盛夏举着手机,屏幕界面是备忘录,里面打得字赫然就是刚才宋玉溪对宋君渊说得话。
盛夏笑着说:“马马虎虎吧,你一会儿拖着她,我就偷偷地看一眼我的女婿。”
宋君渊和顾念简单说了下,便起身往机场外走去。
顾念一直在坐着看书,隔了一会儿,忽然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顾念抬头,就见一个长相十分美艳的男人正认真地打量着他。
顾念礼貌地问:“Can I help you?”
盛夏一时语塞,他忽然忘了之前打好的腹稿,于是他问了一个今后每一次回忆起来都觉得十分丢脸的问题。
顾念听这个和他是第一次见面的男人用中文问他:“你知道全球为什么变暖吗?”
顾念:???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今天就这么愉快的结束了~
第37章 盛先生
顾念被问得愣了两秒, 他一瞬间只觉得啼笑皆非,“你说什么?”
然而顾念面前的这个男人只顿了一下,便扬起一抹明媚的笑意, 真心诚意地说道:“我是学新闻社会学的研究生,正在做社会调查, 我想请问, 你对全球变暖怎么看呢?”
顾念:“……”
全球……变暖?
他能怎么看, 顾念沉默一秒,犹豫道:“从……从新闻频道看……?”
盛夏:“……”
盛夏一时无语,他女婿皮这一下很开心么?
“先生, ”盛夏沉默片刻, 笑着问:“我的意思是你对全球变暖的看法……”
刚才皮了一下非常开心的顾念也笑了, 他说:“这样啊,我觉得……”
当盛夏正在和顾念探讨地十分融洽的时候, 他接到了宋玉溪的电话,那边宋玉溪说:“小渊刚才走了, 估计很快就会到候机厅了, 你赶快回来吧。”
盛夏微叹了口气, “……行吧。”
而后他转头对顾念说:“那念念今天我们就先说到这里, 我先回去啦, 以后见!”
顾念疑惑地问:“……念念, 你认得我?”
他面前这个和他是第一次见面的男人,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一瞬间顾念只觉得……这不会是个骗子吧。
虽然看上去不像。
这个人一身衣服价格不菲, 气质又非常好,对着他还总有种莫名的疼爱感。
“啊……”盛夏把一个字的调子拖的挺长,他站直身子,轻拂了下自己的长发, 说道:“我可不止认得你哦。”
“你……”顾念惊讶地反问,但还未问等他说下去,盛夏便紧接着说:“具体我现在可不能告诉你,不然有人会不高兴的……”
盛夏说着说着倒是先把自己逗笑了,“她那个人生起气来可不好哄……”他冲着顾念挥了挥手,“好啦,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没等顾念回过神来,盛夏便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向着机场VIP贵宾室出口走去,只留下一脸懵逼的顾念待在原地看着盛夏离去的背影发呆。
在玻璃门前,盛夏忽然回头,弯着眼睛冲顾念笑了下,而后他抬起双手,在颊侧旁比了个倒着的爱心图案,两秒后,他才放下手转身真正离开了。
顾念看着那双略显熟悉的笑眸,脑海中一个念头忽然一闪而过。
……不会的。
顾念旋即便把这个荒唐的念头否定了。
宋君渊的父亲……应该不会这么活泼的……吧?而且也不该那么年轻。
但是又真的太像了,顾念回忆起刚才那个美艳男人的面容,忽然间觉得他和宋君渊哪里似乎都有点莫名地相像。
于是等宋君渊从她母亲那里回来,就看到握着拉杆箱拉杆坐在那里一脸恍惚的顾念。
“想什么呢念念,这么认真?”宋君渊走到顾念身边,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点了点他的头顶,调侃道:“不会是在想我吧……”
“啊?”顾念茫然地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看宋君渊:“你刚才说什么?”
宋君渊轻笑一声,而后在顾念身边坐下,“我说……刚才你在想什么呢?”
顾念实话实说:“我在想你长得很像一个男人。”
宋君渊:“……”
“不至于吧,”宋君渊伸出左手揽住顾念的肩头,“我怎么可能长得像个男人?”
宋君渊的长相,并非是那种雌雄莫变的精致挂的,反而是那种略微带些野性的不羁俊美型,怎么看都不会让人觉得这会是个男人。
顾念摇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刚才遇到一个男人,你和他长得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