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摆摆手:“谬赞了。为了保护好被抄的人,我们抄抄党都是单线联系。相互之间不清楚被抄的源头是谁。谭同是我的上线,确实是12班的,以早着称,我亲切地称他为送报纸的人。有一阵子他很勤快,能给我好几本作业,他说他们班里有个产粮大户,于是我们就笑称12班的袁隆平先生,原来是你啊。”
他睫毛一颤:“我不喜欢挤公交,所以乘早班车去学校,谭同是我同桌,去得也早,我向来是不管别人翻我作业的。后来你闹了3/2的笑话,老师把我叫去点名批评了。批评的话你可以参考我在数学之美上的发言。”
我一时语塞,心想难怪当年袁隆平先生突然断粮了,送报纸的人也失业了,原来是我害他被老师批评。时隔多年,他又在他爸的课上发现我重蹈覆辙,忍不住奚落我一番,倒是也说得过去,只是……
我挠挠下巴:“我记得当年谭同给我们数学作业的时候,还特地问我要回去政治和历史作业,说是袁隆平先生有用——啧——也不知道是怎么个用法。”
他舔了舔嘴唇,眼睛望着天花板:“来而不往非礼也。”
“哦。”我咂摸了下嘴,“合着有人端起饭碗吃饭,放下饭碗骂娘啊。”
“……”他终于被我呛了下,脸色不太好看。
“既然大家都是一个组织里待过的同志,总有点同志之间的情谊吧?你在数学之美上下手未免也太狠了点,大话一套一套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数学的实力,扣掉十分就是扎我大动脉,会出人命的啊——”
他幽幽地抬起头来,嘴动了动。
我叹了口气:“方从心,课堂上作弊是我不对,之前也有我欠你的地方,你想拿我开涮我也觉得活该。可我们不算有深仇大恨的吧?在校园论坛上私信我,还恐吓我不会及格的,要我退课什么的是不是有点过了?好歹大家校友一场。”
他一摊手:“那不是恐吓,是基于事实的一种合理建议。”
“哈?”
“我爸上课的难度我是知道的。当初我的想法是,扣掉你比较多的分数,逼你退掉我爸的课。”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地看我一眼。
“什么意思?”我听得云里雾里。
“我们公司和长宁大学有合作,我看过你们学校的选课政策,上面写的退课周是四周。”他语速渐缓,偷偷打量我的面色,接着说道,“上午我才知道,那个政策不是最新版本。”
我闭了闭眼睛,理了下思路:“你的意思是说,你是为了让我退课,才举报我,可惜玩脱了?好吧,那就当退课周是四周,你这么做是不是冒险了点?万一我没退课呢?”
“所以我私信你,让你退了。”他无辜地睁着双眼道。
“你私信哪说了?”
他掏出手机道:“我的原话是:你退课吧,你不会及格的。言简意赅,重点分明。”
“……”
“当然我还有最后一道防线,在四周课结束前,我本来打算跟我爸再确认一遍的。重申一下,原本我是没有坑你的意思的。”
我深吸一口气:“现在事情变成这样,你不觉得有一点点愧疚吗?”
“有。”
“没看出来。”
他拍了拍自己的心脏:“我比较内秀。满满一大包,都储存在这里了。”
我叉着腰:“咱能回楼道接着说吗?”
“怎么了?”
“那里方便推你滚下楼。”我真诚地回答。
当然这是玩笑话。
我琢磨了琢磨,方从心和黄涛一笑泯恩仇,又不是跟我泯恩仇,他当年那顿打终究还是由我作弊而起,他不记恨我是他宽容大度,记恨我也是情有可原。不能因为他和黄涛成为了好友,就想当然地让他谅屋及乌了。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其二呢,我确实也在数学之美上作弊了。苍蝇不叮无缝蛋。要不是我作弊,他也不会有可趁之机。再则,人家只是好心办坏事,但退一步讲,即便是坏心办坏事,我也不是那么站得住脚的。
可见,作弊是万恶之源。虽说我在正式场合就作了两次弊,但回回都被方从心碰上了。略有点冤。
其三呢,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程度。既然方从心当时是为了我退课,今天大概是来亡羊补牢的。有亲儿子这道三保险在此,退课条是我囊中之物,我就当之前的事是老天爷为了给我点人生建议,走的一段弯路吧。
于是我大度地朝着方从心说:“谢谢你不计前嫌,在照顾我的前程和纠正我的陋习间找了平衡,精心设计了这个局,虽然翻车了,还翻得粉身碎骨,但出发点是好的,也和我的目标不谋而合。不如今天我们好好合作,让你爸给我退课哈。”
方从心抿了抿嘴:“哦,谢谢你宰相肚里能撑船。那我问下怎么个合作法?”
我说:“很简单的。我教你一招。”
然后我把手往自己脖子上一放,声嘶力竭地道:“爸,你要是不给她退课,她就会死,她要是死了,我也不独活了。你想让方家绝后吗?!你想做空巢老人吗?!你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沉浸式表演完后,我转头看他:“我觉得你待会儿这样,方教授肯定会同意的。”
他默了会儿,慢慢地抬手鼓了鼓掌:“谢谢,你要不说我都想不出来这么高级的办法。不过,你等我先找找离我家最近的精神病院在哪儿,省得我爸到时再查。”
“开玩笑的啦!待会儿你别说我作弊的事,我爸提数学之美的时候,你顺着他的话说就可以了。”
“希望一切如你所愿吧。”他耸耸肩。
第28章 不让退课(6)
我和方从心一起进了包厢。
我妈正高声说着什么趣事,瞧见我们进来了,随即向我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脑袋顶上挂着一行闪亮的弹幕:你俩有鬼。
我目不斜视地在她旁边坐下,她凑过来,在我耳边说:“外面的厕所有双人雅座呀?和人家去那么久。”
我假装没听见,顾左右言他:“你们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我妈坐回去,码了码餐盘:“正说你们小时候的事呢。”
“是吗?”我心头还压着块大石头,漫不经心地搭了下腔。
然后我爸妈就争先恐后地忆上往昔了。
我妈先抛砖引玉,简单讲述了下我曾学了凿壁借光这四个字后,灵感大发,趁大人上班期间,在隔开自己房间和隔壁家小孩房间的墙上,用小钻子刨出一个隐蔽的洞,并在关禁闭的时候偷偷玩玻璃球 互通有无,直到两年后搬家具才被发现的琐事。
方从心好像兴致勃勃,一手撑着头,眼丝微翘地瞥了我一眼。
我爸不甘人后立马补充我曾在二楼阳台有过一次信仰之跃,目的是为了在隔壁家小孩前抢到小卖部的游戏机。
方从心嘴角勾了起来,掏出手机写写停停。
我妈再接再厉,吐槽了当年我拜托了不同的长辈参加初中家长会,导致会上出现两个声称“林梦父亲”,被火眼金睛过目不忘的班主任一眼识破的独家记忆。
方从心不加掩饰地笑了起来。
观众反应如此热烈,我爸趁兴拿出压箱底的活儿:元宵灯谜会上本人曾猜出“头戴大红帽,身穿五彩衣,凌晨把歌唱,催人早早起”的谜底是“妈”并惊艳四座轰动小区。
方从心没忍住笑出了声。
谢谢两位代表积极参与黑历史演讲比赛,本人表示生亦何欢死亦何惧,请赐我三丈白绫,我就地自尽给你们看。
手机一震,我收到方从心的一封校园论坛私信。
刚才我都忘记还有这种古老的联系方式,白把眼睛眨废了。
我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打开看。
他写:“就你这作妖的体质,退课之路顺得起来吗?”
我皱皱眉头,没回他。
好在我方代表终于发言完毕,现在话筒交给了对方。我喜上眉梢地洗耳恭听。
冯老师清了清嗓子,说起了方从心小时候特别想买一本书,但离家最近的新华书店没有售卖,小小年纪竟然一个人乘车去隔壁县淘书,问路问到警察,被警车押送回来的故事。
我:哈哈哈哈。
方教授又说起搬到北京后,方从心第一次参加数学竞赛拿了一等奖,觉得很有意义,于是把奖杯拆了,给家里的小狗做了一只金光闪闪的食盆。
我:哈哈哈。
说到小狗,冯老师又提起小狗走失复得后,方从心在家自制了一个定位器。
我:哈哈。
围着这小狗的话题,方教授又说到了方从心给小狗制作了一个步话机,用二元选择的设计方式训练小狗和人类沟通的能力。
然后方教授花了很大的篇幅和我们描绘了那个步话机的样子。
我:哈。
倒不失有趣,只是画风与我截然不同。
我的适合写进笑话集,而他的则隐隐透着一种名人轶事的风格,很适合写进作文本或者故事书里,用来激励小朋友们要向科学家一样热爱学习 善于钻研——我以前还一直以为这些段子是编辑为了骗稿费自己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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